61. 娘亲还没死

作品:《盗眸

    “相处的时间是短了些,实不相瞒,我的家庭或许不算美满,从未有人教会我何为喜欢何为爱,我深知……人心会变。”


    鱼散说得认真,可说到此处却忽然停顿一瞬,似乎又被那抹悲伤的情绪笼罩,只是他感受到了云潭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在好奇,在期待他接着讲下去。


    于是他便讲了出口。


    “生物一旦拥有了情感,则会迸发出更多的思绪,在深爱时为以后患得患失,在不爱时追究从前相爱,未来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掏出一颗心也证明不了什么,只是在爱上的那一刻,决心比天都大。”


    云潭不合时宜的插话,“不对吧……有许多人深爱对方也会背叛。”


    “那是撒了谎。”鱼散直视她,“是自私者为自己寻来的借口。”


    云思度见鱼散回答的过于认真,感受到他诚恳态度的同时也为度少轩的态度抱歉,她碰了碰度少轩的胳膊,示意他收敛态度,这才笑呵呵开口。


    “我原以为你是个油嘴滑舌的孩子,定会同我们说你与禾禾白头偕老的决心,这般坦诚的态度倒是让我欣慰。”


    最省事的方法,莫过于跪地祈求,抛去一些尊严换得一些省事,世人一生被“面子”这种莫须有的东西牵制,殊不知,尊严面子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度少轩似乎也被云思度这番话引出些许回忆,略微动容,“想当初,我也曾满怀一腔热忱,但从未对娘子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娘子喜爱我言而有信,遂万事即使心中千般认定,也只想等事成之后,再道一句不离不弃。”


    云思度勾起嘴角,“这就是你多年来不愿对我说一生一世诺言的原因?”


    “此生,待到我大限将至时,娘子陪伴在我病榻前,再去说未曾辜负你,岂不更浪漫?”度少轩牵起云思度的手,“至于生生世世……那便是我在地府等到娘子,共度来生,直到魂魄消散前,再对你说生生世世。”


    “你啊,孩子们还在这里看着呢。”


    这些年来,度少轩所作所为云思度都看在眼里,这些话度少轩从未对她说过,可云思度也不会因为缺少诺言就怀疑度少轩对她的真心。


    两人相处啊。


    看的终究是作为。


    “你二人当真想好了?”度少轩看向他们,“今夜这么晚突来来访,想来是有了自己的规划打算,禾禾,你要走了是吗?”


    不知为何,度少轩说出这句话时心中说不出的堵塞,如北雁南飞,分明不舍,却无可奈何。


    度少轩与云思度二人视线都落在云潭的身上,静静注视着她。


    他们的眼中并无胁迫,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压迫云潭做出选择,云潭被他们看着,眼眶陡然一热,滚烫的泪珠顷刻间滑落。


    泪水落得毫无征兆,一家人都不明白这次分别怎的来得这样突然,也不知这样的别离意味着什么,像空中飘浮着看不到的信号,情绪只传达到他们的灵魂。


    仅仅是直觉的指引。


    云潭含着泪,在泪珠掉落的瞬间垂下眸子,重重点头。


    “爹爹娘亲,女儿总觉得还有事要做,待到来日事成,我们终将会团聚,对吗?”


    “害。”度少轩偏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摆手,“女大不中留。我只管与你母亲团聚,你啊,跟鱼散好好的,若是为父没活到你再见我之时,得知你身边有靠谱的人陪伴,心中也能宽慰不少。”


    鱼散藏在桌下的手动了动,他欲将手抬起替云潭擦拭泪珠,却自觉入戏太深,又无力垂下。


    他吐出一口气道,“我会在尊重云潭的意愿下,照顾她。”


    幻境。


    只是幻境。


    若日后云潭需要,他定会护着她,若她脱离幻境后也不再记得这段记忆,他便当作什么都不知晓。


    不怨她不记得,最好别记得。


    醒后她再醒悟这黄粱一梦,早已习惯的痛苦会因为短暂的幸福化为更汹涌的波涛席卷她,这般痛苦她又如何承袭。


    “时候不早了。”云思度并未像度少轩那般动容,她持着副冷静做派,望了望月色,“天快亮了,别再逗留了。”


    语毕,云思度自顾自站起身,向屋内走去,度少轩踌躇一瞬,也跟着她离开。


    “爹,娘!”


    云潭看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再次叫住他们,可是两人似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屋内走去,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我们该走了。”鱼散见云潭沉溺在悲伤中,无奈将她打断。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红夜不在,拖得越久变故就会越多,他怕事态朝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云潭没有回话,算是默认。


    鱼散见状,再次抽出那把刀,这次不再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在指尖划下一道血痕,血珠瞬间沿着伤口溢出,他掌心扭转,那滴血顺着他指端滑落进杯中。


    杯中绽放出鲜红的花,渐渐与茶水融合。


    鱼散将茶水端给云潭,“喝下它。”


    云潭盯着杯中片刻,终于动了动,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在杯子重新被搁置在桌面的瞬间,整个世界似乎有所晃动,像是倒映在水中的画面,因为一颗石子场景变得扭曲,随后,四面八方清脆的碎裂声传来。


    远处,近处,眼前。


    云潭的眼神渐渐转变,眼前的桌子,脚下的地面,父母所在的房屋,慢慢瓦解。


    “鱼散。”云潭道,“这里不是才刚刚入夜吗?”


    娘亲说,天快亮了。


    云潭没有机会听到鱼散的回复,她只能看到他的唇在动,那些场景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何处刮来了大风,带着脱落的碎片一阵阵清扫。


    眼前漆黑一片。


    在云潭意识弥留之际,她隐约听到一个女人急切地呼喊声。


    “潭儿,来找娘亲!”


    —


    天亮了。


    晨曦初露,薄雾弥漫,月光星辰渐渐隐没,霞光打破云层霞光倾泻洒落。


    鱼散静静坐在云潭身边,注视着她不算安定的睡颜,思绪回到多日前,那时云潭也是这般拧着眉,在梦中痛苦挣扎。


    在一定程度上,鱼散与云潭算是同病相怜,只是不太相同的是,云潭触碰过幸福,所以她更加无法接受心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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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差,鱼散则一直是麻木的状态。


    他伸出手,擦拭云潭鼻尖上不知何时蹭到的灰尘。


    晨风吹过,如今的天气清凉这样躺靠在井边难免激起阵阵凉意,云潭眼睫眨动,缓缓睁开双眼,她无视脖颈间传来的酸痛感,也并未同鱼散讲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挪动了位置,让自己整个上半身坐直。


    她看着远处的天色,沉默着。


    鱼散也没有开口打断这片平静,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整理,他只需要这样陪在她身边在她情绪崩溃时给予她支撑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一直都是这将亮未亮的形态。


    在这幻境之中,不知因何缘故才致使持续昏黑的夜色有了变化,又转向晨露时分。


    “我……”云潭张了张口。


    鱼散道,“我知道。”


    云潭转头看向他,勾起唇角,“是啊,我看到你了。”


    “我原以为这个幻境会是充满危机,没想到却是人心中最执着最贪恋的地方所构成。”云潭说话静悄悄的,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有气无力,缓缓道来。


    云潭从幻境中出来便已经想得透彻,这个幻境中的点点滴滴全是基于她自己的回忆制成,父亲的模样是母亲蹭夜夜端起的画像上搜刮而来的。


    “禾禾”这个名字早已隐没在云潭记忆中最深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叫她的,只是后来或许是因为太过思念父亲,而每每叫出这个名字就会加深她的想念,渐渐地,她便改口称“潭儿”了。


    那座独立于山上的院子是她生活长大的梨园山庄,至于为何在鱼散和红夜闯入后,会有那些形似纸人的村民,大概是因为云潭从未真正见过婚宴,所以幻境也无法将这样的场景呈现出来。


    “天果然亮了,鱼散。”云潭轻笑,“母亲都知道的。”


    鱼散不知该如何宽慰云潭,话到嘴边却怕自己不能完全体会她的心境,他只好岔开话题,“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你母亲的声音。”


    此话一出,云潭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


    她方才整个人还处于混沌状态,那句临别时听不真切的话早就被她抛在脑后,经鱼散提醒,她再去深想那个声音,果然与娘亲云思度的声音如出一辙。


    “她说让我找她?鱼散,她说让我找她?”云潭不可置信地问道。


    “在幻境中,我们所处的时间才刚刚入夜,最多不过子时,叔母却说天亮了让我们赶快离开。”鱼散道,“虽然在其中你失去了记忆,但我能感觉到你的一些行为是不受控制的。”


    比如对度少轩和云思度离别的贪恋。


    这个做不得假。


    鱼散帮助云潭理清头绪,云潭则是如梦初醒一般,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娘亲知道外面的天亮了!”


    “如果最后一句话我们二人都听见了,不妨大胆假设,在你意识回笼恢复记忆的一瞬间,幻境中其他存在也有着和你同样的感受,那么那句话很有可能不是幻境中叔母留下的话,而是——”


    “娘亲还没死!”云潭接过话,“她的魂魄也因为我走入幻境被带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