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光芒闪亮却短暂，从我视线中永远消逝，尽管一切无法重来，草原中芳草犹绿，繁花似锦的时刻，我们无需悲伤感怀，就在残留中找寻留存的力量。——William Wordsworth


    ——


    聚餐终于结束，大家一致决定不参加第二轮的party。


    强行拉Alex出来的罪魁祸首Rena打算送人送到家，但被Alex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理由一口回绝。


    看她伤势还行，天色也不算晚，Rena也就没有强求。


    Alex松口气，就怕这些人说一些令她汗颜的话。


    她找到公园里的一个长凳坐下，全身心地躺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傍晚后的阳光已经不再刺眼，她任由微风吹起她的头发又因为地心引力轻拍在她的脸上。


    她可以在这里坐一辈子，也许。


    她耳边响起Hank说她没有社交生活的话，她突然觉得，如果现在有人在她身边一起吹风的话不见得是一个坏的选择。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Dr.Spencer Reid。


    没想到会接的这么快的Reid卡了一下：“Hi, Alex.”


    “Hi, Dr. Reid. ”


    “我还是完全不介意你叫我Spencer。”


    “怎么了，我觉得Dr. Reid也很好听。”Alex浏览来来往往的人，相比第一通电话，Reid现在已经可以和她开起玩笑，她对这个情况感到吃惊。


    “好吧。”Reid撇撇嘴，“我打电话来是想要听听你的建议。”


    “好，我听着呢。”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有一个案子，凶手因为失忆要重新判断是否行刑，我觉得受害者的父亲对我说的话有点奇怪。”


    “嗯哼。”Alex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干涉，也许我只是胡思乱想了。”


    “Reid，只要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可以去一探究竟。”


    “你都还没听到那些话。”Reid觉得她有些敷衍。


    “Reid，我想你不需要我给你关于他哪个行为哪句话是由他什么心理变化产生的建议，对吗？”


    “可能吧。”


    “当我们第一次通话，你自信的说那些案子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听到了一个永远能抓到关键点的探员，你拥有的不只是过目不忘的能力，也不仅仅是那些张口就能来的数据信息，还是那颗能察觉到细小差别的心。


    你也不需要我告诉你，一个最微小的改变会对一件事产生多么无法预计的后果吧。”


    “混沌理论。”Reid小声回应。


    “不光是这个，仅凭我对你已知的了解，我可以很有自信的说出我相信你这句话，你也可以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直觉，你不会后悔的。”


    “Okay, thank you?”


    Reid有种其妙的感觉，然后他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句他以后会常常从脑海里拉出来的一句话，那句话是——“Dr. Reid，坚定相信着你的人不应该是我，那个人应该是你自己。”


    ——


    Reid忘记怎么挂断的电话，他胸腔里的心在不断打鼓，等到第二天他终于在庭外看到了的受害人父亲。


    他走进准备和他谈话室才发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枪，他果真想做想不开的事。


    他从一边跑过去拦住这位一意想为女儿报仇的父亲，用压抑但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Gorbett先生，这样做没用的。”他挡在Gorbett身前，遮住他的视线，“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想想Darci。”


    Gorbett目不斜视，只是盯着被警卫带进法庭的那个失忆的杀人凶手：“我就是在想着她。”


    “如果她知道你要这么做，根据你的信仰，或许她真的能知道，你觉得她想要这样吗？”他企图摇晃Gorbett吸引他的目光，“把枪给我，你想让他受苦，但是如果他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而你会进监狱，你会后悔的。”


    他接下来不再用那么快的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相信我。”


    “我已经活在监狱里了。”Gorbett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他身上，他能看到这位父亲眼底的决意，他坚定地望回去。


    几秒后，这位破败的父亲败下阵来，松开揣在口袋里的手，他趁机夺过枪。


    “你怎么知道的？”Gorbett问道。


    “你的反应，你的行为，你昨天太过镇静，还叫了我的姓。”


    Gorbett的嘴唇颤抖，但眼睛却一潭死水：“既然你这么擅长预测，那怎么没能阻止他带走我的Darci？”


    他知道Gorbett并不是真心在指责他，但是他听到这话还是心软下来，同时他还害怕Gorbett在他阻止后作出毁灭性的事：“听着，我不应该说任何东西，但是有新的证据……”


    ——


    他们找到了关键证人，凶手Brian Matloff的亲生母亲。


    他通过邮件不断送母亲礼物——两条项链和一块手表，而这些礼物中的手表的拥有者正是受害者Darci Goebett的所有物。


    审判的走向倾向于有罪。


    Reid立刻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给Alex发去信息。


    她竟然很快就回电。


    “恭喜你，Dr.Reid.”


    “不，这没什么。”


    他听到Alex笑出了声：“怎么了？”


    “没什么。看来这个案件对你非同寻常？还是说Dr.Reid对每一个案件都这么独具观察力？”


    Reid听出了她无恶意的调侃：“事实上，我对受害者的父亲确实比较熟悉，这是我刚进FBI的第一个案子。”


    “我相信不管如何，你经手的那些案子的家属都会感谢你。”


    “什么意思？”


    “你很公平。”


    Reid在思考这句话的意义，在还未来得及回复时，法庭里面警铃大响，里外一阵喧哗，他站起来。


    “出事了，Alex，我得先挂了。”


    Reid在庭外找到Hotch的时候正赶上警长向他们说明。


    Matloff打伤狱警并夺走枪，用枪指着法庭职员将她拉出车。当地警方根据职员的车型仔细搜查，封锁各大出口。


    “我们会在全州范围内，阻截每条出镇的路。”


    “别忘了小路，他知道所有的捷径。”Hotch对警察说道。


    “你们清楚这家伙对吧？你们觉得他会去哪里？”


    “那得看他是谁了。”Reid无奈。


    Hotch追上刚从法庭出来的Matloff的辩护律师：“你知道吗？你每天都跟Matloff交谈，你知道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吗？”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法庭里被Hotch大杀四方的律师本就因为被揭露自己赌马的事实而气愤，这下更加不耐烦地说道。


    Reid拦住还想说些什么的Hotch：“他帮不了我们，Matloff有妄想型人格，即使他自己恢复记忆，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Hotch冷静下来，拉过他：“你去监狱里看看他的牢房，寻找任何可以告诉我们他去向的线索。”


    他事无巨细地搜查牢房的每一处，包括马桶，洗手池，镜子，灯管床单，最终在床垫下方找到了Matloff的手稿，除了他的笔记外还画着一个场景。


    ——


    “我们发现Darci Gorbett尸体的地方有个瀑布。”


    Reid将那张画放到车上供警察和Hotch查看。


    “对，那是Linville瀑布。”


    “我们得去这里。”Hotch相信Reid的判断。


    “还以为这个家伙会直接出城。他干嘛还要来这。”警长边说边把几个下属唤过来。


    “他在找东西。”Hotch说。


    Reid知道Hotch一看到这幅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找什么？”警长疑惑。


    Hotch抓紧时间往Matloff那边走去：“他自己。”


    Reid火速穿上防弹衣，来到那个瀑布附近。


    他们在这找到了Matloff。


    Hotch拿过望远镜，观察后对着他们说道：“是他，他抱着一个女孩，还没有动静。”


    “好的，我们上。”警官对着旁边几个警察命令道。


    “等等，如果我们逼的太急，他可能会杀死她或者自己。”Reid阻止警官的动作。


    “你要怎么做？”警官询问Hotch。


    “我会亲自过去，布置你的狙击手到高处，远离目标。”


    “你觉得他会开枪硬闯出去？”Reid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如果他真这么做，我不想我只有一把枪可以用。”


    ——


    他们紧跟在Hotch身后，缓慢靠近Matloff。


    “Brian.”Hotch举着枪，不忘展示谈判技巧，通过称呼Matloff的名字拉近距离，“我希望你能让我们看到你的双手。”


    Matloff仍然抱着怀中的女人，Hotch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引起他的注意。


    “站住！求你不要过来了。”


    他们已经近到可以看清楚他怀中的受害者，没想到他抱着的那个女人是一具骸骨，那具骸骨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日子，至少三年。


    “她是谁？”Hotch明知故问。


    “她是我的第一个。”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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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loff低头不知道是在看他的第一个“猎物”，还是在看自己罪孽的开始，“我说双脚一跨进这片土地，就知道她在哪里。”


    他的眼眶红的像是真的在忏悔。


    “我杀了她们。”


    他这么对自己说。


    “你记得。”Hotch举着枪。


    “所有的事，每一个时刻，每一个……”Matloff点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微小的细节，我记得，但是，我始终感觉不真实，像是……像是别人的记忆。”


    “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是，但你还是要偿还你做过的坏事。”


    Matloff拿起手枪，Reid看出他并没有攻击人的倾向，但他的手指已经做好扣下扳机的准备。


    “如果我要被处死，我宁愿死在这里。”Matloff拿着枪的手甚至在颤抖。


    “Brian，法庭可能会怜悯你，但需要你自己去争取。”Hotch说道，“如果你相信自己已经改变，那么证明给我们看，做正确的事。”


    Reid看到Matloff像迷路的旅人，举着枪像举着灯照着迷雾，不知道往哪去，最终他把灯扔到了一边，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Hotch捡起来递给Reid，这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来FBI后的第一个案子竟然也在他这收尾，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


    Matloff认罪后他和Hotch作为收尾人员在法庭的办公室整理材料。


    在拒绝律师庆功的邀请后，他对Hotch说道：“今天Darci Gorbett的父亲带了把的枪去法院。”


    Hotch停下收材料的手，感到意外：“真的？你认为他真的会开枪吗？”


    “我想是的，他想有个了断。”


    “那你觉得，他现在找到了断了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他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补充道，“人们的感情生活不是这么简单，比如说看到一个杀手被判刑，一件小事就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安宁，我不……我只是觉得这不太可能。”


    “他也只能试试了，事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选择。”Hotch摇摇头，无声的叹息。


    Reid若有所思。


    夜已深，他在回程前委托Hotch载他去一个地方。


    他敲响了那位父亲的门。


    Gorbett对于他的到来很是意外。


    “Reid探员？”


    “抱歉，我……um，我知道现在很晚了，只是，我只是想在媒体报道出来前告诉你结果，Matloff改变他的想法，要认罪了，所有人同意判他无假释无期徒刑。”


    对于Gorbett来说，不知道算不算一个好消息，他仍然想保持坚强：“你没必要特意过来。”


    “我也是来还这个的。”Reid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个手表，“我让他们从证据中拿了出来。”


    Gorbett接过手表：“这个是Darci奶奶的，”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她们关系很好。”


    “我注意到后面的题词。Glory in the flower？我不太知道。”


    Reid很欣慰能看到Gorbett的笑。


    他笑着解释：“她们都很喜欢的一首诗，William Wordsworth的。”


    Gorbett看向地面，娓娓道来。


    “也曾灿烂辉煌，而今生死茫茫，尽管无法找回……”他的眼眶立马涌上了湿意，他对着Reid说了声抱歉，又说了句谢谢，在壳子彻底碎掉前转身走进了黑暗无人房子。


    ——


    第二天他趁着吃早餐和Alex说到此事的时候，她又发出了那种可爱的笑声。


    “怎么了嘛。”Reid很是好奇。


    “你很可爱。”Alex声音很轻很脆，短短的几个词很快就穿过他的耳朵，留下一片浅红。


    在他出声反驳之前，她紧急声明：“我知道男人不喜欢听到这个词，但是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首诗，所以你很可爱。”


    “你……”Reid停止用餐，“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Dr. Spencer Reid嘛。”Alex像是在说一个很著名的名字，“可能你还能把诗句倒着说呢。”


    “啊这个……”也不是不行，他拢起头发，眼神转向书架的位置，“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的。”


    接着他问起她对这件事的看法。


    “Emm，我吗……”Alex停了一下，“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Reid无奈地单手收拾桌面。


    但没过几秒，她那边的背景音突然安静下来，接着Alex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不认为他应该逃开罪责，尽管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