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坐起。


    “A……Al?”


    “是我，想我了吗？”Alex凑到他脸前，笑着说道。


    他深呼吸几次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所以他才马上抱住她。


    “我想你了，真的，”他颤抖，“真的，很想很想。”


    Alex的眼睛含笑，拍拍他的背：“怎么了嘛。”


    她想拉开点距离。


    Reid抱得更紧，Alex突然没了声响，察觉到不对的Reid松开她。


    “Alex？”


    Alex闭上眼睛不再呼吸，他的泪马上涌了上来，颤抖着手摇晃她的身体：“Al? Al? Please……”


    听到他的哭声，Alex马上睁开眼睛。


    “Oh，Spence，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Reid这下哭得更加厉害，他的胸口像是窒息了，只能一下一下地吞吐空气，他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摇着头，却半天说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Alex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接着试图擦拭他的眼泪。


    他伸出手想感受到她的温度，但却什么都碰不到。


    “Al……”他歪着头，颤抖着手捂着嘴唇，接着擦掉眼泪，他克制住自己不稳的声线，“告诉我，你在哪。”


    Alex兀地变得面无表情，拉开距离，离开床。


    “回去吧，Spencer，这里不属于你。”


    他只能通过握拳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告诉我，你在哪，好吗？”


    Alex冷眼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就不应该找我呢？”


    “那都是废话，”Reid跪在床上，“如果你不想我找到，就不会用Bob给你带的身份把我们引到这里，然后马上丢弃那个身份。”


    他下床走到Alex面前：“你希望我们找到你。”


    Alex哼一声坐到突然出现的沙发上，她靠在上面盯着他：“我只是希望你们找到Wilson，帮我洗脱罪名罢了。别那么戏剧化，你不是那么重要。”


    Reid压抑住自己胸腔里强烈的愤怒，这导致他的头轻微地颤抖摇晃。


    “你还在这里，对不对？你不知道我来了。”


    “真的吗。”Alex微微低下头，嘴角含笑，她的头回正，等待他的回应。


    他看到她的样子后退一步，在思考着她话里的含义。


    他突然捂上胸口，缓慢拿出衣服里的那个吊坠，小声咒骂起来。


    “你真是太累了。”Alex站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亲密地凝视他的眼睛，鼻子，最后把视线集中在嘴唇，“也许我们应该在你醒来之前，好好玩一玩，嗯？有多久你没梦到过我了？”


    她的嘴唇轻轻擦过他嘴角，她的鼻息打在他的脸颊。


    他抿起嘴，拉开距离。


    “别这样嘛，你知道你想我的。”她伸出手。


    他拉住她的手，把她拽过来，压到床上。


    “Stop it.”


    Alex睁圆眼睛：“想来这种的？也可以啊。”


    但她似乎能看到她眼里的哀求和痛苦，她收起微笑。


    “Please.”他小声叹息。


    Alex在他的脸上来回扫视。


    “好吧，你觉得我会去哪呢？”她侧过身用手撑着头。


    他摇摇头。


    “你知道的，Spencer，想想。”


    “我知道是一个不需要身份的地方，但那太多选择了。”


    “我需要一个不需要身份而且不管是什么样都不会引起注意的地方。”Alex补充，“我的身体在休养三个多月后就踏上了寻找Wilson之路，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Reid闭上眼睛搜索着自己看到的所有信息：“船，火车？”


    “那很正确，但是处理完Wilson之后呢？我要去哪？”


    “你需要休息一下，那个是打斗的痕迹，你受伤了。”Reid毫无线索，“你也许会装作流浪汉，逃走。”


    “但我的伤口必须得做好处理，流浪汉容易逃走，但是伤口很容易感染呀。”Alex眨眨眼，“什么地方可以让我的身体得到休息，不查身份，还能让我轻易逃走呢？”


    “青年收纳所……”


    “Bingo.”Alex向前亲吻他的额头，“那现在的问题是，哪一个？”


    Reid睁开眼睛，他的心率飙升。


    “Hey，Doc，你没事吧，你一直在说些什么。”


    “我得打一通电话。”Reid从床上蹦起来，寻找手机。


    Butcher早就习惯了这人的跳脱，帮他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慢慢来。”


    “Bill，是这样的……”


    挂完电话后他看向时间，是早上七点。


    ——


    “你确定？”Butcher想再次确定。


    Reid点点头：“就在这附近，我们得马上出发，通知警局，不要说是Alex，就说是一个手部有伤，大概170左右的人。”


    在走之前他补充道：“不拘泥于性别。”


    Reid兴冲冲地出门，接着根据Bill提供的名单连续走访三家青年收容所。


    Buchter发来信息，他和警局派出的人手都在抓捕当中。


    他看着自己的字迹，上面列着Bill给他发来的最近几天有人离开的收容所名单，最后划掉下一个收容所的名字。


    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警局依然一无所获。


    “必须得更仔细地描述目标，这样下去很难找到。”一个警察对Butcher说道。


    Butcher思索片刻：“它可能看上去毫不起眼，估计会在人流多的时候离开。”


    警察皱着眉头：“这也……我们不知道性别吗？”


    “不太确定。不过我们可以稍微扩大点范围。”


    “那这个……”


    “Cap！我们有一个疑似符合特征的旅馆。”


    警察回复对讲机：“收到，地址马上发过来。”


    ——


    Reid用一天的时间做好地理侧写来找到这个被描述为——


    “看上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信号，拿着一瓶酒，刚进来就找到一个地方窝着的人，那个人的手上有一个骇人的疤，在这个温度下穿的衣服好像很单薄，看上去好可怜的，她佝偻着背，看不出有多高，但是大致是在170左右吧。”


    这是收容所负责人的描述。


    根据负责人的表格，她离开前并没有签字，好像是混着别人出去了。


    “她已经一个月没回那个地方了，怎么能肯定她还在这附近呢？”警察询问道。


    Butcher查看Reid给出的侧写范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重点不在她在哪，而是能不能从中看出她要往哪里去。”


    根据需要身份证所去的地方来划定虚拟围栏，Alex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么一点。


    “也许她会盗用其他人的信用卡？”


    Reid点头，递给他一份名单：“这是最近两个月报告信用卡丢失的名单。”


    Butcher接过，随后也递给他一份名单：“这是最近两个月，用同一张脸出入城市的名单。”


    Reid抬起头：“我们做一个交叉查询，筛选符合条件的，最后再逐一查看。”


    他们在这座城市搜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


    警方早就放弃继续投入人力的想法。


    Butcher和Reid料到这个后果，他们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他们使用当地的警方系统。


    ——


    “Hey，Doc，我找了几个你划定的虚拟围栏比较薄弱的地方，你看，这个是不是她。”


    Reid凑过头，发现一处不明显的地方，露出的Alex脸的一角。


    是在街道中伪装成流浪汉的Alex。


    “但进入地铁后她没有再出现过。”Butcher叹气，“Doc，明天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我们……”


    Butcher拿出那瓶安眠药，Reid及时闭上嘴。


    ——


    Alex再也没有在梦里出现过。


    这反而让他睡了一顿好觉。


    Butcher像是掐着点，在他醒后的半个小时后敲门。


    “怎么了？”


    “我有点事要回一趟华盛顿，后天就回来，有什么要带的吗？”


    Reid摇头：“没什么，家里出事了吗？”


    Butcher捏起眉心：“家人受伤了。”


    “那你快回去吧，不用着急，待多久都行。”Reid的语速加快。


    “不……我会在后天赶回来，”Butcher坚持，“别在我回来之前做什么好吗？”


    “好。”


    Butcher轻握他的肩膀后准备离开。


    一个计划闪现到Reid的脑子里，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拿着包追上Butcher。


    他不应该按照她的想法去推理跟踪，他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预测。


    “我送你。”


    ——


    Reid送Butcher到机场后，在他的目光中买一张机票。


    他把项链递给Butcher：“把这个给Emily，让她随时戴在身上。”


    最后换了一身衣服才重新走另一条通道出来。


    趁这个机会，他回到Alex消失的那个地铁，他竟然花钱买了一件流浪汉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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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气味让人难以接受，但他依旧戴上帽子，低头前行，准备投钱进去。


    “嘿，”安保将他拦下来，“你不能上去。”


    安保指着通道里那些躺着坐着的流浪汉：“能让你们呆在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皱着眉头：“请问，之前有一个我这样的流浪汉来过这吗？”


    安保这时候才看清他的样子，他的脸并不脏：“你？你问这些干什么？”


    Reid决定不把证件拿出来，他判断出安保也不知道。


    他环顾四周，混到那排流浪汉中，挑选一个人蹲在他旁边。


    “这里人满了，滚别的地方去。”一个将自己窝成一团的男人向他喊道。


    Reid挪到他面前，掏出口袋的五十美元：“想要吗？”


    那个男人把腿盘起，直勾勾地盯着这张钞票。


    “这两个月内记不记得有一个新来的流浪汉？和你们待的不久，你可能只看到一眼？”


    “你这么问，这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去了。”


    Reid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开始发憷，Reid才笑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美元，在他的面前晃着。


    “如果你能和你的伙伴打听，不管有没有，这些都是你的，如果打听到，我再给你多加同样的面值。”


    他质疑地看着Reid，满眼不信任，直到Reid把那一百五十美元塞进他的口袋。


    他四处瞥了好几眼，背过身来拿起来端详好几眼，确定是真的才过去和他们的同伴交流。


    没过多久，他回来告诉Reid。


    “之前有一个流浪汉进了厕所，但是好久没出来。”


    “你确定吗？”


    “你可以相信我这个小兄弟，他之前碰到过他，所以多看了两眼。”他指了指那个年纪尚小的流浪汉，正怯生生地看着Reid。


    Reid想移动过去，被他拦住。


    “没必要找他，他很害羞。”他把帽子摘下来，“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他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但Reid没看到撒谎的迹象，他兑现自己的承诺，掏出钞票给他后，起身离开，走向那个厕所。


    这么说，Alex就是在这完成换装的。


    他从包里拿出衣服换上。


    但是换下的衣服该怎么带走呢，或者说就留在这里？


    不，Alex不会留下证据。


    他把衣服放到包里，把自己的脸洗干净，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红色血丝布满眼球，眼窝凹陷，胡子已经长满嘴的四周，头发乱蓬蓬地长在脑袋上，他不禁抿起开裂的唇，把头发向后捋去。


    通过安检机，这里有两条线，如果她要逃走，最佳方法是走水路。


    他往港口的方向坐去。


    下地铁的那条通道，安静得出奇，出地铁站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慌了神。


    摊贩的叫卖，朋友情侣的打闹，各式各样人的匆忙，卖唱的艺术家，用常用纸牌伎俩引诱别人参与的江湖骗术，所有声音一次性灌入他的耳朵，他捂着胸口找到公园的座位坐下。


    闭着眼睛好一阵耳鸣才停下，他睁开眼睛，和在发纸牌的戴着贝雷帽男生对上眼。


    他躲避着他的眼神，继续向前面的人发牌。


    Reid略有所思，上前观望。


    他搭着了个小桌子，上面是几张扑克牌，让参与者选择一张扑克牌，他再进行调换位置，最后选出他事先选中的卡片，看起来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但其实只需要很简单的出千手法，就可以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前换牌。


    Reid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出破绽。


    在那位参与者想选择的时候，Reid向他指着另一张牌。


    “这个才是那张牌。”


    那个参与者将信将疑地选择他选的那张。


    “Yeah! Fuck yeah!”


    参与者大叫起来，旁边也有人在起哄。


    “现在该我了。”Reid蹲到他前面。


    “Shit.”那人看着他咒骂一声，接着只能把五十美元递给参与者，“又来一个……”


    Reid抓住他收回去的手腕：“又来一个？”


    “别打扰我做生意好吗？好的。”贝雷帽小哥收起摊子就要走，只留下周围一堆人的起哄声。


    等他走后，Reid在巷子里追上他。


    “我们可以谈谈吗？”


    “滚开啦。”他皱起眉头瞪向Reid，拽紧自己的包继续往前走。


    “FBI.”Reid拿出枪，“别动。”


    贝雷帽小哥转头就看到枪口，立马松开包双手举起：“放松，警官，还是探员？我就是做个小骗子，没必要，没必要派出一个FBI来抓我吧？”


    Reid放下枪：“你叫什么名字？让我给你买一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