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挂念
作品:《谋安》 东宫。
垂拱殿内肃然无声,群臣分列两侧,面色或凝重或淡然。
这是皇帝受重伤昏迷的第四日。
太子本不想来朝见臣,但奈何即使是在太庙,他也总能从詹事府的中允那里收到那些个折子。
根本躲不过去。
为了防止群臣怨念颇深,不得已之下,太子还是召了趟议事会。
这一回,皇后因贴身照顾昏迷不醒的皇帝,并未出席。
却说太子穆乐宸端坐主位,目光在众臣间缓缓扫过。他轻叹口气,开口道:“庶人俞朔、白暨、程筑、郭子寒谋逆通敌已定,然仍有朝臣质疑圣旨。孤今日召诸位议事,若有异议,尽管道来。”
是了,这便是这几日那些个臣子在争论的事。
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听从圣旨,更多的是原本就与这几个人没什么关联的缘故,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可偏偏就有人…..大概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清流余党一般,是绞尽了脑汁往上冲。
既然如此,可不要怪他们来一场瓮中捉鳖了。
太子此言一出,殿内稍显寂静。
片刻后,刑部主事韩昱上前一步,拱手一揖,语气中隐含几分质疑:“殿下,此案所涉四族皆为朝中肱骨,若无确凿证据,贸然定罪恐难服众。臣恳请太子殿下重审此案,以保国法公正。”
这一言立刻引起了几名清流官员的附和。
一侧的镇北王挑了挑眉,心头不禁揶揄起来。
看来清流里头也就白暨稍微能看,而这次要不是他在大理寺看到了郭子寒,估计他还不会惊慌失措的、在这般场景下就动了手。
可惜啊可惜,兵不厌诈,这样的道理,看来先白太傅是没能交给自己膝下唯一的嫡子啊。
礼部侍郎助理苏文珩上前拱手,语气虽谦恭,实则藏针:“殿下,臣亦以为,四族虽有嫌疑,但证据不足。若此案处理稍有不慎,恐将寒了朝野忠臣之心。”
京兆司录参军陆观随之上前,目光扫过群臣,声音铿锵:“殿下,若无真凭实据,此案恐成冤狱。程筑与白暨虽为世臣,但其家族累世清名,难以轻信其谋逆通敌。臣斗胆请殿下重新审理,勿陷无辜。”
三人一唱一和,言辞颇有气势,引得朝中几位清流外围官员低声附议。
听到此处,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兰青何终于开口,语气沉稳:“殿下,清流众臣质疑此案证据不足,然微臣手中所持罪证,足以证明程筑等四族谋逆事实。请容微臣呈堂。”
穆乐宸微微颔首:“兰卿,请。”
兰青何轻轻拍了拍掌,大理寺侍卫立即将一摞卷宗送入殿内,整齐摆放在案几上。兰青何上前一步,手抚卷宗,沉声说道:
“此为程筑与突厥契丹人往来书信,信中明确提到欲截我北境粮道,破我军心。此外,白暨资助程筑银两的账册亦在其中,每一笔款项清晰明了。更有程筑家中搜出的密函,内容为商讨刺杀陛下、陷害阮丞相之计。”
他顿了顿,目光冷冷扫向清流官员,语气加重:“这些证据,皆由微臣遵太子殿下之命亲自查明,内容详实,绝无虚假。”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太子如此年幼,竟已经能识人善用,还更是未雨绸缪、心思缜密,让人去搜集了那么多实证,好压得罪人翻不了身?
不愧是他们那位皇帝陛下亲自培养的继承人,果然是不容小觑,将来更是前途无量。
有了这个念头,下头好几个原本觉得太子年幼不堪用的官员也都改变了主意,对太子的好感也渐渐高了起来。
镇北王目光微冷,上前一步沉声道:“此案证据确凿,俞朔、白暨等人勾结外敌、意图谋逆,其罪昭昭,岂容置疑?尔等清流官员,竟还敢为逆臣辩护,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韩昱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殿下,臣并非为逆臣辩护,只是……只是质疑证据来源是否可信……”
陆观也连忙拱手:“是啊,若证据来路有瑕疵,岂不贻笑大方?”
倒也不是他们鲁莽,委实是先前早就折了程太尉,如果再救不出来白暨,那他们清流可就真的没人了,只剩下他们这些小官能掀起什么波浪来?
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若还不放手一搏,那岂不是只能自己等死了?
兰青何冷笑一声,目光如炬:“陆大人莫非不信大理寺之职守?这些证据皆由在下亲自核查,字迹笔迹、账目来往,已与当事人对照无误。若陆大人心存怀疑,不妨亲赴大理寺核实。”
此言如针,刺得陆观一时语塞。
世人皆知兰寺卿行事妥当更有功绩,且他是兰太傅膝下长子,又是天子近臣,谁人胆敢去质疑他?
镇北王目光一凛,接话厉声道:“此案证据确凿,尔等再三质疑,难道是心虚不成?韩昱、陆观、苏文珩,今日之言已近僭越,孤劝尔等适可而止,莫要引火烧身!”
清流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穆乐宸目光冷冽,从主位上缓缓起身,声音清朗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程筑一案,证据确凿。今日兰卿将证据呈堂,已足以昭告天下。若再有人妄言质疑,孤必以国法严惩!”
他说罢,看向兰青何:“兰卿,此案证据是否已备齐?”
兰青何拱手道:“回禀殿下,证据已齐。程筑等人之罪昭然若揭,然清流众官一再辩驳,意图搅乱朝堂,微臣以为,需速行严查。”
这原本就是他们今日的目的,自然不能错过了去。
穆乐宸微微颔首,沉声道:“即刻下令,韩昱、陆观、苏文珩等人,押入大理寺,由兰卿主持审问。若有通逆之罪,一律严惩不贷!”
“是!”兰青何拱手应命。
清流众人听到此处,面如死灰,再不敢辩驳。
这下好了,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谁能想到太子竟将皇帝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的啊,他们这还只是出言问询几句,谁曾想便被抓了住。
-
晨曦微露,城门洞开。
战旗猎猎,铁骑铿锵,金甲银甲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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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宛如滚动的铅云压境。
最前方的定国公温玉,玄甲银须,神态肃穆,稳坐马背,仿若一尊战神降临。而他身侧的霍若宁则轻甲青袍,眉宇间藏着几分焦灼与急切。
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百姓。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来:
“定国公是真正的大英雄!守得了北境,护得住百姓,真是咱们的顶梁柱!”
“英国公少年英才,能文能武,边关大捷,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的人,咱们大渊朝多几个,日子还能不太平吗?”
孩童欢呼雀跃,妇人们递上锦缎与馒头,甚至有人在街头焚香祈愿,感激两位国公护得北疆无虞。街头洋溢着久违的喜庆与欢愉。
霍若宁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并未驻留在人群中,而是穿过城墙,越过人群,仿佛望向太庙的方向。他低声问道:“温叔,太庙的消息,您确认过了吗?”
温玉闻言,目光微沉,点了点头:“嗯,的确属实。皇帝重伤未醒,皇后娘娘独撑朝局,的确不易。三郎,你若心有挂念,不妨先去太庙。这里有我应付便是。”
定国公也算和霍若宁比较相熟,再加上先前又与阮相谈心许久,自然也明白面前的年轻人心里正一直念着太庙里头的皇后娘娘。
年轻人的事情便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他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霍若宁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道:“多谢温叔成全。温叔,接下来的事,晚辈拜托了。”
温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去吧,护好娘娘,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霍若宁不再犹豫,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太庙方向疾驰而去。
人群中,有人看到那抹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禁感叹:“英国公这般年纪,竟已能担如此大任,实在是咱们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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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霍若宁疾驰至太庙门外,寒风掠过,肃穆的松柏迎风摇曳。
太庙大门前,恰正好是镇北王的副将正亲自把守。见到霍若宁,他连忙上前,行礼道:“霍大人,您终于来了!娘娘正在里面。”
他们早通过信,自然也就是早早知会过了。
霍若宁点头,沉声道:“辛苦了,快带我进去。”
副将当即命人打开大门。霍若宁快步入内,行至内殿前,稍作停顿,抬手轻敲殿门。
“进来吧。”殿内传来阮如安疲惫却依然平静的声音。
霍若宁推门而入,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阮如安身着素袍,倚坐在榻旁,眉眼间满是倦色,脸色憔悴得让人心疼。
她轻轻握着穆靖南的手,低头注视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容。榻上的穆靖南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生机。
霍若宁站在原地,喉咙微微发紧。
他也曾怨恨过这位帝王,怨他横刀夺爱,怨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与阮如安的婚约。
但此刻,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