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还在杀，剑迅速捅入再抽出，躲，刺，劈，砍，也不知杀了多少，她最后一滚，灌木从的刺被她带着，滚了许久，最终滚到一片草地上，这草地有些像蛟肠谷，尺玉住的地方，绿意是绒绒的，嫩草，溪流，阳光。


    她偏头感受一下，心中有数后去溪边洗剑，清澈而晶莹的流水缓缓带走剑身血渍，薄刃锐意分明，两侧开刃，从前的荧光和绿意也都不见了，剑长三尺四寸，通体泛着青灰色的哑光，细看时刃口流动着细密而浅淡的水波光纹，她洗净后一弹，剑锐鸣出剑意，周围空气如同水面落入石子一样，一圈一圈的纹路咋现。


    她已经很久不曾说话了，慢慢试图开口道：“你如今，还像些话，从前，太花。”


    说完，她没有洗掉身上血渍，伏在溪边大口大口地饮过水后，摊在草地上一躺，阖目养神，一个血糊的人，握着一把锐利的，漂亮的剑。


    身下血洇入草皮，小草颤了颤，风轻抚，她懒洋洋地躺着翘起二郎腿，口中练习说话，顺便随意地抠着指甲中的干涸血块。


    倏地，她身子一顿，重新爬到溪边仔细看了看，捏起一块石子仔细眯眼打量，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遗憾望了望自己如今衣不蔽体的模样，又弹了回去，重新躺下。


    这小溪也不知是什么神仙用的水，竟然产金玉，可惜她装不了，若是能放一个，可以捏些什么给茂茂玩。


    这些天她都懒得说，喝兽血吃生肉，人都木了，但也颇总结出一些经验，蟒血腥，鹿血最补，鸟肉有些像鸡肉，但比鸡肉紧实，有点不好咬，野猪肉腥骚。


    不过她吃的也不多，实在饿才啃两口，偌大的林子，没一个好鸟，杀不完一样，又不能用真气，用真气，就会有什么东西在色色地盯着她，很讨厌地在馋她身子。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盯着远处树后，伏身摆出剑势，这里很好，她不打算跑，她打算把这里变成她的地盘。


    树后的阴影不安地动了动，没一会儿，歪歪的角先冒出，随后一个白鹿……也不能算是白鹿，这鹿头顶长着四只角，它眼神清澈，只是畏畏怯怯地盯着她，见她看到自己后，又缩回树后。


    没一会，角又冒了出来。


    她的脑子出现一种……像泉水打落的声音，反正还挺好听的，那鹿在问她她喝没喝完水，它渴了。


    小孩子一样，很稚气。


    赵元青收剑，走远些重新躺下，继续抠着指甲中的血。


    鹿四蹄迅速挪动，伏在溪边喝了几口水后却没走，把自己隐藏在溪边石头后，仔细打量赵元青。


    看得天黑了，它才慌慌张张地跑走。


    赵元青等那鹿走了，自己也歇够了，起身沿灌木丛走出去，捡了几头死兽剥皮，寻了些结实的藤，重新返回溪边洗净晾皮，搓藤，她得先给自己做一身结实的衣服。


    次日，那鹿又来了，见到草地上的皮子先是吓了一跳，只敢用余光打量赵元青，急促地喝了几口水，又躲在溪石后面。


    她特意走远些，捡了块细长的金子，开始在溪边磨，这金子能做成金针，金石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没一会，那鹿哭音浮现。


    “好吵，你可不可以不这样？”


    她撇撇嘴，把金子扔回水里，不磨了，捡起皮子放到溪水中不断捶打。


    那鹿的声音又哀切传来。


    “好吵，你可不可以不这样？”


    若说磨金声刺耳，可以理解，这有什么刺耳的？赵元青闷不吭声扔掉石头，捡了皮子扔到地上，拿剑画了个圈指着那鹿道：“不许偷我东西。这里，不许来。”


    “我才不会，我不碰血！”鹿稚气道。


    她用剑取了几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草，胡乱编个能盛物品的小碟，提剑出去后，迅速杀了两头兽怪，取出它们的妖丹和脑浆，把脑浆放入碟中回到溪边，混了些水开始揉皮子。


    鹿又凑近了些，探头望着。


    赵元青把那两颗妖丹扔到它身前不远处，它胆子小，吓得蹦起来。


    “借住的报酬。”


    说完她继续揉皮。


    那鹿没取，它也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一日，天快黑时，它又快乐地跑走了。


    直到半夜她才揉完皮，她把它们放在水中，躺在草中阖目想，大概估算一下，差不多还得两日，她宁可去杀兽也不想在这待着了，这鹿事多得要死。


    第三日，那鹿又出现，它口中叼了一个果子，悄悄放到离她不远处，喝完水后又躲在石头后面。


    她起身迅速去水中捡起皮子，用剑胡乱扎出几个窟窿，用揉好的藤绳一一串好后套上，提剑开始往外走。


    鹿四蹄快速挪动到她不远处问道：“你要走吗？你可以再待一会，这里很安全，也只有我自己，是母亲给我的庇护所，我成年后，可以把它送给你。”


    它有些紧张说道：“我母亲是青君大人座下的黍渚头领。”


    她嘴角迅速抽动了一下，忍了又忍，还是回头问道：“属猪是什么意思？”


    鹿有些生气，晃了晃角道“是黍渚！管理水源和粮食的！我族天生擅水。你可以陪我玩吗？”


    它又晃了晃角，做出要顶她的样子。


    “……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外面都是坏兽。还是小心些吧。”她重新把皮子放入水中，回头说道。


    鹿得意道：“进不来，它们进不来。”


    不过它很快沮丧又说：“不过我也出不去。”


    她也没什么事做，干脆问道：“如何玩？”


    “角戏！角戏！”鹿很快雀跃地晃了晃角。


    “……我没长。”她低头给它看了看头顶。


    鹿有些失望，不过它很快重新振奋道：“蹄子。手。”


    “那我去洗洗。”她去溪边洗净手到手肘的位置，举起双手道：“来吧。”


    鹿伏身一跃，以角撞来，赵元青是打算握着它的角开始比拼力气，她没怎么使劲，毕竟这鹿看起来小小一个，但那鹿是用全力撞来的，裹着汹涌水势一样，她逐渐觉得不对，连忙足尖轻点翻过鹿身避开，心中暗骂了一句，纳闷这鹿力气还挺大。


    那鹿见她避开更加开心，重新又低头以角扑来，二人一个追一个躲，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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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平整，也无甚树，两侧只有些浓密灌木，这鹿速度又敏捷灵锐，赵元青只觉得这可比杀兽怪累多了，主要她不能还手。


    要是能还手，她早一脚踢飞这鹿。


    但这鹿……通体洁白，体内神华凝白，没行过恶，是正经修炼的路子，那小羊崽子就不是。特殊之处是，这两个地方，都被划下了阵法，做了隔档。


    应该是一些成兽，为幼崽能安全生长做的庇护所。


    很快，赵元青跑累了，回身握紧鹿角道：“歇会。”


    那鹿大惊小怪道：“你怎么！你怎么能摸我的角！快放开！”


    她松手，那鹿狡黠立刻又顶上欲撅她，赵元青只能继续跑，跑得不想跑了之后，那鹿还要玩，她实在忍不了，回身一把握住鹿角，腰间用力空中带鹿转了一圈，鹿和她都狠狠摔在地上后，鹿轻灵笑起来道：“这是什么，我还要玩！”十分兴奋。


    “……”赵元青麻木道：“天快黑了，你该回家了，你确定这里没旁的兽，对吗？”


    “不会有的，我明日还来，你等我，别走。”鹿轻快起身走了两步又犹豫道：“要不你同我一起回去吧。”


    “不去。我就在溪边，明天你再来我还在。”


    它高兴些，晃了晃角道：“你刚刚弄得我角好痒，明日你帮我再弄弄。等我！”说罢愉悦跑走。


    赵元青低头看向和青剑轻声道：“若有不对，你用力些……扎我一下。无事的。”


    和青剑剑芒一闪。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阖眼打坐。


    下一瞬神魂出现在水镜中，这是青园，她走向暖阁，入内发现燕椿和在软榻上坐着，他见她来立刻扑抱上仰头道：“如此久？”


    她先抱着他嗅了嗅，内心安定下来后拉他坐好开始摸着他的眉眼，良久，亲了亲他的唇。


    燕椿和埋到她小腹咬了一口，仰头含笑问道：“碰见男妖精了？”


    “碰见了，男狐狸精，在我怀中呢。”她也低头咬了他一口。


    他立刻拉她坐下，笑着依偎到她怀中道：“袁余，张垂云的师兄，被你的小圆姐一口吞掉了。”


    又给她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珑骧山上发生的事情和袁余说的话。


    赵元青挠挠头，评价道：“他放——”紧急刹住。


    燕椿和伏在她怀中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久久歇住后道：“好元青，你那边呢？”


    “每日都在打架，不过最近碰到个善良小鹿，它暂时收留我，我衣裳全坏了，在那里做些衣裳再往外走。”


    “真的是鹿！很小的！这么大！”赵元青见燕椿和眼神变了，立刻解释道，又给他比划了一下。


    “山君能变成人，为何鹿不行？”


    “那我也不知道，反正鹿不行，狐狸可以。”她又亲了亲他。


    燕椿和露出满意而羞涩的表情，央求她问道：“那我何时能去？”


    赵元青探入他腹部，仔细估算一下道：“还得一段时间，要……你能这样画出阵法才行。大概是这个标准。”


    燕椿和目瞪口呆怒道：“这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