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我一瞬间头皮发麻。


    我原本打的主意，是让柯特把这一大盒72个巧克力球非常可爱，他脸颊鼓鼓的样子很可爱，安静接受投喂的样子也很可爱……至于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我总能想出办法的。


    结果，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我一动不动。


    柯特似乎并不意外，他含着我的指节，若无其事，慢慢地、慢慢地进食起了这枚巧克力球。


    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我能感觉到我抵着的糖球，逐渐在濡湿温软的口腔里融化、凹陷，软成一滩。


    喉间滚动、舌头卷过糖球咽向喉咙深处时……湿滑的触碰感、口腔内壁湿润的挤压感和舌根的颤抖感都透过我的指腹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也要化掉了，被柯特吞咽下去，从食管滑入胃袋，陷落在泥泞中。


    柯特的吃相很好，手指拿出来时也没有沾上多余的巧克力液，被他捧着，用怀间的手帕细致地擦去，那股黏湿的不适感便消去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逃避有用，无论如何现在结束就好。


    柯特收起手帕，仰起脸看我，很有礼貌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刚想点头，对上柯特深紫色的双眼，眼梢弧度弯起，淌出一点愉悦的情绪。


    等等……我本能感到不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按我们之前的话题，如果让柯特这个学生提前“出师”的话，那就不是练习巧克力而是直接练习我了……！


    不不不，我摇头：“还没有。”


    我开始庆幸自己刚才一动不动，勉强还能作为镇定的伪装，努力平稳声线：“刚才只是测试，柯特的反应太单调了。”


    ……说、说出来了，我断句平复一下心跳。


    “所以，不合格。”


    ……嗯，我好敢说。


    柯特好像有点不满，但他看了看我的脸……忽然端正了身体，神情认真了起来：“……嗯。”


    我压力突然好大。


    要怎么做怎么做……呜呜，奇犽！你在哪里。


    在短暂的对视沉默后，我动了，赶在柯特神情变得狐疑前，我摸上了柯特的嘴唇。


    好软，我轻轻触碰着，用指腹摩挲过略带硬质的表皮。


    柯特的嘴唇是健康的红色，在这张人偶一样精致昳丽的面庞上格外姝丽，轻压后就是漂亮的淡粉色。


    “柯特是职业杀手，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感受。”


    我在想，他刚才的目光落在我的眼睑和脸颊，是不是……在看我有没有脸红，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而我，可能是因为被吓到了，也可能是因为巧克力球化的很快、结束的很快，我的心情还没有反应到脸上，所以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


    ……和亚路嘉一样，好好骗。


    先继续说点什么吧。


    “但是接吻不是任何一个暗杀任务，是相互影响的亲密行为。我的感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技巧，反应都是很重要的因素。所以是不是要更加诚实一点？舒服就张开，不喜欢才闭上——”


    柯特小口张开了唇。


    ……就好像在回应我的话一样。


    他觉得这个、“舒服”吗？


    我看着被我毫无章法地胡乱揉捏、碾来碾去的微红嘴唇，再看看眼睑下已浮上一道红、不住张嘴哈气的柯特，有点不能理解柯特的癖好。


    和喜欢的人嘴唇相贴就足够令我愉悦，但这种带着点粗鲁的行为……真的会让人舒服吗？


    ……没、没办法，可能是我力气还不够大吧。


    接下来，要更加粗鲁一点，来劝退柯特。


    我坚定了目光。


    “张口。”


    柯特看向我，他将嘴张的更开，可以看到洁白齐整的牙齿和湿滑红润的内里。


    我蜷了蜷，轻轻地探入手指，湿滑的、温热的，在这样冬日的天气里，手指好像烧起来了，泛开密密麻麻的痒。


    我忍耐着，总之，就把自己想象成是搅拌机，在他嘴巴里搅弄……


    我一动，柯特的舌尖立即追逐了起来，细细的、软软的舌尖滑过我的手指，我颤了下手，刚好勾住了他的舌头。


    “哈、……啊。”


    少年的吐息骤然加重，脸上浮上愕然的红。


    ……没，没事，我假装刚刚这也是我的计划中的一环，努力将注意力落在柯特的头顶。


    ……


    “适应一下我的节奏吧。”


    我说的很好，但其实根本就是胡乱搅弄，柯特的舌头太灵活了，为了应对我稍微用了点力在舌根上画圈打磨，甚至偷偷挤入了第二根。


    按压舌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完全被口腔深处溢出来的液体浸满了，湿漉漉的，顺着我手掌的轮廓淌下来一点。


    这只手，立即被柯特攥紧了。


    我心脏跳的很快，以为就要这么结束，但他只是攥紧了，覆在我的手腕上，一动不动。


    睫羽轻颤后垂下，将一切情绪都隐藏在颤动的阴影中。


    ……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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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不起，指甲好像刮到上颚了，很痛吗？


    我立即放轻了力度，去安抚地摸摸柯特上颚的棱角，惹来他身体一阵轻颤，连带着我的手也开始抖。


    我才想起我的计划，硬着头皮突然加重一点力度：“偶尔的刺痛也是必要的，柯特以为接吻就只有温柔吗？”


    对不起柯特……但你为什么颤的更厉害了，这也、不讨厌？


    ……


    “呃、呃咳咳……咳。”


    对不起……


    直到后面我才想起巧克力球这个重要道具，中途停下将巧克力球推入，但好像不小心推的太深了……还没有融化的硬度糖球抵在他的喉咙口，让柯特反胃似的咳了起来。


    他后背轻微弓起，交握的手还紧紧的，一直不放开；另一只手，则攥紧我作乱的手，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压了下来，紧攥的指尖泛开潮红。


    粗鲁的目的达到了。


    但这种场合下，我一时想不出专业的话，只是想快点结束让他舒服一点，于是干巴巴挤出一句：“柯特，你讨厌吗？”


    请快说讨厌。


    结果，听到我的话，柯特一瞬间卷紧了我的手指，好像要咽的更深。


    我急忙抽出，却忘记了自己还夹着他的舌头，等反应过来时，几乎掐着他的舌头夹了出来，长长的，猩红的，被我抓在掌心，拖出一道迤逦的痕迹。


    我愣住了。


    刚才都在专注地和柯特“斗智斗勇”，我一直有意识地压着自己不去看他的脸，所以现在才发现……


    柯特的脸上，已经被雾蒙蒙的红覆上了，他气息凌乱，原本整洁白净的下半张脸被我搅弄的乱七八糟。


    在那之上，他看着我，那双大而弯的猫眼注视着我，眼角被潮红洇湿。


    ……怎么做到的？


    我看到一点湿润的水意，或许是柯特生理性泛出的眼泪，晶莹的、剔透的，要落不落的样子，一直挂在眼眶里。


    好、好……


    我胸口突然发痒的厉害。


    柯特气喘吁吁，和服下的胸口不住起伏：“还、还没有结束。”


    “我、我有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他仰起头，嘴唇一张一合，每一下都能看到一点红，“……那你呢？”


    “你感受到了吗？”


    湿润的瞳孔中倒映着外表冷静的我。


    “嗯……你觉得，我合格了吗？老师，我是好孩子、吗？”


    我怔怔的，看着柯特眼睫上的水意……还悬挂着，突然亲了上去。


    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