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缺
作品:《月落秋枝》 临近陈月竹出国,学校里倒出了件新奇事。据乔若霏所言,高三部有一个大胆的女生跟陈月竹表白了。
体育课自由活动,赵旻枝和乔若霏肩并肩躲在树荫底下,一人拿着一罐汽水。
易拉罐身很薄,赵旻枝稍一用力,就凹下去一截。清脆一声响,几滴被震得饮料飞溅出来,站在她指尖。她摸摸揩去,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然后呢?”
乔若霏震惊:“你哥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他又不会在家里提起这些。”
陈月竹是多么正经守礼的人,除非她刻意打听,或者乔若霏说给她听,否则她半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哥肯定拒绝了啊。”
内心就像手上的罐子,啪的一声后,又恢复原形。赵旻枝仰头,心满意足地咽下一大口汽水。
乔若霏的话匣子彻底打开,跟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提起更多不为她所知的事情。
“你哥性格太温柔了,就算拒绝也是给人留足情面。不像陈月柏,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别人留。”
“陈月柏也被人表白过?”赵旻枝挑了挑眉,兴致像加入曼妥思的可乐,瞬间被冒起来。
乔若霏眉飞色舞道:“那当然。咱们学校喜欢他的人挺多的。有胆子大的,给他表白,结果被狠狠拒绝,哭得梨花带雨。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当众跟他表白了。”
赵旻枝回想起寒假天,翁梦琳和他的事情。这人就是这么随心肆意,在任何事上都不会将就自己。
乔若霏若有所思道:“你说,陈月柏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赵旻枝还真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人眼高于顶,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入得了他的眼。
转过脸,对上乔若霏别有深意的目光,她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压低声音问:“你关心这个,难不成你喜欢他?”
乔若霏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虚张声势地推了推她的手,反驳道:“我喜欢他干嘛?是我一发小,她在10班,想让我帮忙打听打听。”
赵旻枝皱眉指向自己:“然后你就找到我,让我替你打听?”
乔若霏比出大拇指,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赵旻枝来不及拒绝,就被她抱着胳膊摇来摇去,撒娇道:“旻枝,旻枝,你最好了。”
她被摇得七荤八素的,满口答应下来。
问话的机会很容易就找到。
当天晚饭结束后,赵旻枝跟上去,在楼梯间拦住即将回房间的陈月柏。
在家里,他们俩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半生不熟的关系,多余的话都没几句。但离开西岛就不一样了。
她主动在家找他,还挺让他惊讶的。
也挺欣喜。
“有事?”简短的两个字,语调却是止不住的雀跃。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问得相当直白。饶是见惯了奇怪场面,陈月柏也懵神几秒,心仿若被架上跳楼机,急速跳动得没完没了。
他扶住身旁的墙壁,反问她:“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旻枝没有任何充分正当的措辞,只缓缓憋出几个字:“我就好奇。”
她这是好奇的样子?
大脑飞速旋转后,陈月柏皱起眉头,说:“赵旻枝,你又在给我乱点鸳鸯谱?”
被猜中心思,她干巴巴地嘿嘿两声,心里已经开始后悔答应乔若霏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陈月柏满脸无语,抬腿迈上几步台阶,又猛然停顿。
楼梯间的感应廊灯明一盏,暗一盏,斜映在墙壁上的两个影子,若即若离。他望向她的目光,如深夜的海潮,晦暗不明。
他堪堪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抛出的问题像一颗石子落进她的心潭,泛开阵阵涟漪。
未等她有所言语,陈月柏垂下眼眸,低低地笑起来。
没有缘由的,一股奇怪的情绪泛滥在她心口,充斥在她喉间,让她哑声,只能凝望着他。
片刻后,他敛了笑容,似看透所有的风花雪月般,风轻云淡地说出三个字。
“我知道。”
掐头去尾的一句话,威力却如安放在赵旻枝身上的定时炸.弹。
他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
她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
第二天在学校里,外国文学鉴赏课前,赵旻枝将探听的消息汇报给乔若霏,简而言之,他没有喜欢的人。
同龄人里,不缺花天酒地的富家子女,光这学校里的八卦吃瓜,赵旻枝都听乔若霏聊过好几轮,连主角都不带重样的。
偏偏这陈月柏,顶着一张招桃花的脸,家世好,性格也是妥妥的玩咖,却在感情上漏不出半点风声。
乔若霏忍不住吐槽:“难道他是少爷身,和尚心?”
“大概是吧。”赵旻枝心不在焉地应和,脑海里还盘旋着昨晚和陈月柏没头没脑的对话。
每当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展现出令自己捉摸不透的一面。
如此混沌模糊,就像湍急河流中一块闪烁不定的石子,时而在日光下闪耀如钻石,时而又对世界展现出锋利如刀的棱角。
上课铃声打断了赵旻枝漫无目的神思。
外国文学鉴赏课一周只有一节,上课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外国老太太,名叫Anmi,1到4班的课都由她负责授课。
今天的课堂,Anmi介绍起加缪。她在黑板写下
——“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
荒谬当道,爱拯救之。”[1]
台下的大部分学生对这种晦涩难懂的文字表现得兴致缺缺,总觉得这些文学家们最爱随时随地的无病呻吟。
Anmi并没有费时解释,而是问所有人:“你们有被爱拯救过吗?”
有人不正经地说,被钱拯救过,引来哄堂大笑。
Anmi脾气极好,并没有因此恼怒,慈祥地笑着说这也算一种爱。
一节课很快结束。
赵旻枝莫名很喜欢这句话,将它记在自己的课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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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合上课本,付从礼出现在她桌前,将另一本鉴赏课本放在她面前。
她正纳闷。
付从礼解释说:“我课本不知道丢哪去了。这是陈月柏的,你回家了替我还给他。谢谢啦!”
“好。”赵旻枝收下课本,和自己的叠放在一起,装进书包里。
放学后回到家,赵旻枝替付从礼将课本还给了陈月柏。
经过这半年多的学习,她逐渐适应了尚源私立的课程,几次测试都得了等级A,便不再和陈月柏到陈月竹房间里写作业。
晚饭过后,赵旻枝回了房间,在书桌边坐下。文学鉴赏课的余韵仍缠绕在心头,促使着她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翻到做笔记处。
然而,这一页的课本干干净净。文字和空隙之间,透着令人炫目的黑白。
面对这页课本,赵旻枝目光呆滞几秒。惊觉出不对劲后,快速往回翻到扉页,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签名,称得上是字如其人。
飘逸的字迹仿佛变成一个漩涡,猛然将她吸进去。
她想起自己随手从书包里掏出课本。
陈月柏的在自己这里,那自己的就在他手上。
五月气温已经回暖,可此时,赵旻枝的后背蓦然滋生出一阵心悸的寒意,仿佛坠入寒冬腊月的漫天雪地。
她那晚写的信就夹在课本。
若是平常的信,也就罢了。要紧的是,信尾明明白白写着,赠陈月竹。
赵旻枝脚下似装有弹簧,跃升起步,使劲推开房门,火急火燎地朝楼下冲去,祈祷陈月柏并没有发现那封信。
然而,当她拐进三楼走廊,迎面看见正伫立在卧室门口的陈月柏时,心情瞬间掉入万丈深渊。
文学课本被他夹在手臂和身体之间,而他的手中,正拿着那封信。
信纸上印着花鸟的图案,原本是浪漫和纯真的代表,但在此时此刻,赵旻枝只感觉,花上的刺扎得她神经疼。
这怨不得陈月柏会发现。
那晚,她写完这封信,又多次拿出来细读,最近一次过后,就夹在了文学鉴赏的课本里。只要稍微晃动,被夹在里面的信纸就会掉出来。
陈月柏刚才就是这样意外发现的。
感觉到赵旻枝的存在,他抬眼朝这头望来。
在他们目光即将相接的一时刻,走廊里的感应灯暗下来。
不同于上次的明灭相见,这一次,周围完全陷入充满寂静的黑暗。
无人知晓的感情,在黑暗里沉默的蔓延。
脚步声打断了这短暂的片刻,灯光重新亮起。
赵旻枝三步做两步地上前,不由分说地就要夺过他手里的信纸,陈月柏却下意识地将手往后一背,躲开她的动作。
赵旻枝扑了个空,扶住墙壁才勉强恢复身体平衡,问他:“你想干什么?”
陈月柏垂着眼,如他们初次见面时的纨绔做派,神情似笑非笑,腔调里透出散漫的玩味。
只这瞬间,他就变回了平常人眼中不可一世的富家子弟。
他说:“你喜欢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