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非异人任
作品:《女驸马穿越手记》 解忧居的阁楼并不透风,入了夏,霉味中混着潮气,宋青瑛的脸隐没在阴影当中,只有一线昏黄的灯光从小窗透过来,照亮一只不带情绪的眼。
听到门开的响动,宋青瑛才回神,他后退两步,整个人完全浸没在了阴影里,左掌心微微刺痛,他抬起手一瞧,才发觉就在方才韩濯与王公辅交谈之时,指甲已将掌心的皮肉攥出了血,因紧张而流出的汗刺激着破损的皮肉,激起挥之不去的轻微辣痛,他长出一口气,看向进门的人。
“你都听见了吧。”
韩濯的脸色很差,眉宇间带了些戾气。
宋青瑛点头:“清之作何打算?”
“我和王公辅说,英武侯只权当从未和右相见过面,也不认得什么淑妃姚申。”
“清之难道真的打算坐壁上观?”
韩濯拉了一张藤椅坐了下来:“我只能这么说稳住他,毕竟只要韩家不多管闲事,对他来说也就够了。”
“依你看,”韩濯复又问道:“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宋青瑛拢着长袖,在暗中缓缓踱步:“我看......有八分真。”
韩濯骂了很脏的一句。
宋青瑛走到韩濯面前弯下了腰:“清之,若你不想管这烂摊子,我们明日便离京去,去临塘,去扬州巴州......随便你做些木牛流马一般的新鲜物事,在家里设个奇门八卦阵都无所谓。我把路路通交予小目,我们就自己就开一间布庄,天地之大随便我们逍遥快活......”
韩濯已适应了黑暗,此时宋青瑛的眼睛成了唯一的光源,亮得惊人。
她必须承认,那一瞬间,她对宋青瑛说的一切产生了强烈无比的渴望。
自到大齐以来,将近八年时光,她几乎每一日都在刀尖上行走,几次三番命悬一线,难以入眠。她不停地劝解自己不要当真,只当一次游戏,一场幻梦,可她不断地与越来越多的人产生或轻或重的羁绊,犹如作茧自囚,如今,或者从她来到此界的那一刻起,整个大齐的命运都与自己绑在了一处,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不该做个正常人么?难道天赐我此等机缘,只教我为跌宕命途苦苦挣扎,为旧识至亲离散而痛苦难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到底遭了什么孽,一定要肩负这种过重的担子?我凭什么不能做个寻常人,去幸福地一生庸碌?
她心中的念头只呼啸了几瞬。
那一线光照里微尘飘舞,宋青瑛认真地瞧着她,身体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阿瑛,你知道,我不能。”
宋青瑛的肩膀微微垂了下来:“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只是,我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总是喜欢做一些春秋大梦。”
韩濯笑了笑。
有些责任不得不背负,有些路不得不走,事到如今,早已分不清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还是曾经那个韩清之。或许,她就是我。
怎么能临阵脱逃,教自己失望?
“我......”
韩濯话音未落,宋青瑛的手便抚上了她的脸:“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是生是死都甘之如饴,你别想丢下我。”
韩濯定定看着他:“这次真的可能会死。”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韩清之。”
韩濯猛地捞过宋青瑛的脖子,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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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到春秋亭赏荷。”
淑妃皱了皱眉,她刚从皇帝那出来,就遇上了皇后身边以宁儿为首的宫女传话,她刚刚才出过的冷汗未来得及干便又惊出一层,跳得本就快的心几乎要将肋骨擂痛:“臣妾身子不适,恐怕要扫了皇后娘娘的雅兴,改日定会亲自向娘娘赔罪。”
宁儿面无表情道:“皇后娘娘说,算来淑妃娘娘还有一月便要生产,更应当多走动走动,不然到时候出了岔子,宫中没人担得起责任。”
淑妃身边的宫女欲上前质问,却被她拦下了。
“姑娘带路吧。”
她适时地扶着有些笨重的肚子,做出了些吃力的模样。
一路行的都是荫凉地,宁儿低着头,只用耳朵听着淑妃脚步的轻重缓急。
“娘娘身子不方便,还要不辞辛劳地为皇上侍药,倒是一片忠心。”
淑妃不知为何脸色白了白:“去春秋亭似乎不会经过这等幽僻之地。”
“暑天炎热,奴婢是怕娘娘染了暑气。”
正在这时,淑妃突然扶着身边的小宫女,面色痛苦道:“今日着实是无法赴约,请宁儿姑娘转告娘娘......臣妾实在......”
此处鲜少人烟,宁儿并未露出慌乱神色,只轻轻一点头,身旁两个女官便拽走了淑妃身边欲张嘴大喊的宫女,三两下塞了嘴。
淑妃被两个女官架在中间,来不及继续装病,惊道:“你们要造......”
宁儿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娘娘,为了你与腹中孩儿的一条性命,您最好安静些......郑太医已经下狱,他供不供出娘娘,还要看娘娘现在如何选。”
花木深处微动,似有木轮轻轻滚过的声音传来,淑妃顺着声音看去,见到坐在轮椅上的人揭开兜帽,险些又惊呼出声。
“獾郎!”
“二姐姐。”
姚申犹带病容,嘴角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爹说你......”
“死了对么?”姚申道,随即苦笑一声:“几乎差不多,的确是照死了打的,断我双腿,囚我于暗室,我拼上性命才买通王柴跑出来,若非遇上英武侯,我怕是早就被王公辅追杀死了。”
淑妃颤抖着去掀他腿上的袍子,却被他并不有力的手拦住了:“二姐姐还是莫要看了,我双膝已废。”
淑妃流下泪来:“你做什么这样傻?我冒着风险为王公辅做事,就是以为你也和姚家一样,不得不与右相站在一处才得以保全。整个家里,我就只你一个亲人,谁知你......”
姚申道:“是我教二姐姐冒险,教你受苦,是我自己不争气,整个姚家一直以我为耻,因而即便打死我也并不足惜。但是我师从太师,怎能与王公辅这等乱臣贼子为伍?”
淑妃泣不成声:“你受罪啊獾郎,你受罪啊......”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姚申道:“我们与皇后娘娘已商议好,除掉王公辅后,二姐姐先前做的一切都会被抹得干干净净,成为永远的秘密......”
“来不及了......”淑妃哽咽道。
“什么?”姚申几乎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王公辅这次给我的毒,三个时辰内便能要了性命,我已经......”
姚申骇然变色。
王公辅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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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吴钩兄弟的脸面加上御林军的一小部分,我们调得动的就只有这些。”韩濯对王皇后道。
她此时做宫女打扮,与平日里男装的模样大相径庭,宋青瑛也乔装成了外出采买的宦官,二人一同混进宫来,废了不少周折。
“王公辅虽权倾朝野,但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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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没有的,他又平日里喜欢扮作纯臣不落人口实,也不会和哪位将军结交,若要动兵,应当充其量也只能做行刺之事,我们只需安顿好淑妃那边就好,至于兵力只是有备无患,将军不必过于忧心。”
韩濯心中纵使依旧忧虑,但多想无益,只得如此。
皇后也是今朝才得知这么大一个称得上传奇的秘辛,最初的震惊消退之后,还是第一回细瞧韩濯的模样。
和寻常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突然就明白白兰茵为什么要把韩珺送去雁关了。
“将军,这次风波过后......”
韩濯行了一礼道:“娘娘若是肯活我韩濯一命,便教臣从此卸甲归田,至于断雁关,臣会提前安顿好,请娘娘放心。”
“将军何出此言?你驻守雁关何等辛劳,难道这将军印就因为你是女人而转手他人?这雁关我可不放心他人来守,圣上更不会放心。”
“并非为了此事,娘娘放心臣,可圣上心中如何想,您未必清楚。”
王皇后还要说什么,可看向韩濯的眼睛时,自宋乐湛登基以来他二人大大小小不和的政见就在此时连成了一条线,她头脑清晰无比,却仍不可置信道:“将军!”
韩濯跪道:“臣对娘娘说出这种话,本是僭越了,可臣若是有命活过此次,便只做个寻常布衣工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再也不会传到娘娘耳中。”
王皇后忙将人扶起:“将军......何来僭越,只是着实委屈了你。”
韩濯只是微微笑道:“并不委屈,臣志向不在疆场,也不在朝堂,只愿日后能做得出可改天换日之器,哪怕是肉体凡胎之人,也能上九天下五洋,车驾无马自动,书灯无火自明,坐地日行八万里,天堑可变通途。”
王皇后听着这古怪姑娘梦一般的胡话,觉得荒谬至极,可她的眼神却及其认真,半分也不像开玩笑。倒教她产生了一点背离理智的信任,她听说过这位传奇人物在灌州主张修缮的神迹般的岷江堰,那么这些听起来空中楼阁般的幻想,会不会也有一日落入实地?
因此纵使听了一番天方夜谭般的长篇大论,王皇后仍然点了点头:“若将军能早日如愿,是我大齐的幸运和福气。”
韩濯突然就觉得一身轻松,她五年前不知丢到何处的魂儿仿佛今日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瞧向紧闭的房门,灯光把守在门外的宋青瑛精致的剪影投在窗上,很是漂亮。殿外传来一点轻巧的脚步声,站在了宋青瑛身侧。
“秋霜,”皇后娘娘唤道:“皇上那边如何?”
“回娘娘,杨公公说陛下睡下了。”秋霜在门外回道。
皇后皱了皱眉:“杨公公?常随圣上身边的陈公公可见到了?”
秋霜脆生生答道:“杨公公说,陈公公奉陛下的命来给娘娘您送几样贡品,想是早该到了,怎么娘娘没见着么?”
皇后思索片刻,眉头越锁越紧:“有谁看见陈公公了,银笙呢?”
韩濯了然,随着皇后起身,打开了房门。
不多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被带到了前面,她没入宫许久,以为自己犯了事,颤颤巍巍道:“陈公公方才是来过......但他半路说是要解手,不许我们跟着,后来我们找不见他,只当公公自己寻到路办完了事......”
“他去了那个方向?”皇后沉声问道。
“西......西边。”
韩濯心中突地一跳,转头看见皇后,也是一般的大惊失色。
那是宋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