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半眷休

    夫子是祝瑶大父,也是当朝太师,当今天子幼时的老师,学识如涛海无距,只可惜为人实在严肃,两簇白眉一竖,人就停在了我面前。


    可怜我神魂都快游至九天之外了,人还似被施了定身术般不敢动弹,两个眼皮上下打得难舍难分。


    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将书垫在我的头上,尺子置上敲了三下。


    蓦然惊醒,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天灵台震了三震,茫然无措地看向夫子。


    “看来老夫的课实在无聊,可是让你去找周公教授了?”


    我见老者摸着须髯,双眼深不可测地眯起,忙不迭答道:“不不!是学生的学识太浅,您的课高深,学生一时跟不上,就……”


    说到最后,我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承诺道:“我努力听懂!”努力努力,但人天资有限也没办法……


    周围有人发出嗤嗤笑声,我撇嘴,却毫不在意。


    笑话呗,我本身就不是自愿来学的,再说,学了有何用,我一女子,还能去战场背国策论?


    夫子听罢摇头叹息,转身走了。


    想起自己不知还要在这受折磨多久,我扭头看向窗外,清风簌簌,竹叶轻晃,日头爬上院墙,不远处池水粼粼波光。


    以往这时候我才醒,还可以去柴房牵出大黄玩,吃过早膳就可以窝进房里,看私下偷偷让丫鬟小桃带回来的话本子,垂眼看见书上繁复的文字,饶我如何看都进不了脑子,对比之下心中很是感伤。


    不过转而又想起那人,探头往后面望了望,各家的仆从都不在,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夫子注释的声音。


    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但下学就能见到,又欣悦起来。


    虽然要忍受枯燥的学习,可这里好多美人呢!


    日中,夫子轻咳两声,我跟着站起,恭谨作揖送别夫子。


    苍白老者刚消失在院落,屋内就隐秘喧哗起来。


    祝瑶朝我走来,娇俏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午膳,她身边的丫鬟立秋轻声提醒:“姑娘,皇后娘娘传信让您去坤宁宫用膳。”


    祝瑶眉头轻轻拧起,有些歉疚地看向我,我摆手:“去吧,我还想回去补个觉,实在睁不开眼了!”


    她婷婷袅袅地走了,最后还不放心地瞅了眼我身后,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沈枝意正冷眼瞥我。


    ……


    我懒得理她,捞起脚下的书箱就往外走,不出所料,被她那个叫云画的丫鬟拦住了。


    我像霜打的茄子,地里干瘪的豆角,早知如此,就忍一时之气了,好歹能过得舒坦。


    唉!悔矣悔矣!


    沈枝意见我蔫蔫的,以为吓唬住我了,心中有些得意。


    “丑东西,我问你,早上那个跟你一起的小郎君是谁?”


    ……


    你才丑,你内心丑陋,我有鼻子有眼,哪丑了?


    沈枝意就是看不惯我总是不答话的样子,挺了腰板又想教训我。


    正在此时,那人来了,姿容玉树临至我身侧,微微弯腰作揖,嗓音清澈:“姑娘,走吧。”


    沈枝意率先挤下我,伸手拽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瞪大眼上下巡视她。


    关你啥事,我还不知道呢!


    他似乎对这种冒犯已然能从容自处,面容清冷,但不知为何,我能感受到他周身气息凝了一瞬。


    “奴人微名贱,不必说出来污了姑娘耳朵。”


    说罢又做了个揖,不着痕迹地扯出了自己被攥住的衣袖。


    沈枝意却意外地没生气,面上漾开一抹笑,目光游移在他周身。


    墨发玉颜,鼻管高挺,指节泛红,宽肩窄胯,细带勾出盈盈细腰,她经人事,自知道这种男人最是极品。


    我看她一幅色迷迷地眼神,再联系上午,瞬间明白她为啥针对我了。


    看了眼身侧的人,依旧垂眸而立,眉眼温和清俊。


    将皇后娘娘的奴才和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姐比较了下,转而想了想自己从七品的父亲,深深叹口气。


    我拉过人转身就走,沈枝意却不放人。


    此时屋内只剩我们四个,她说话也不避讳。


    “丑……”她堪堪住嘴,迎上我不善地目光,继续趾高气昂,“开个条件,你要什么都行,把他给我几天。”


    我小娘说得真对,这些贵人都有病,除了皇后娘娘和祝瑶外。


    “不给。”干脆利落。


    云画又要替她主子教训人了,我赶在她瞪眼开口前,也学着他们鼻孔看人。


    “我什么都不想要,还有,他是人,还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这么会给东西,不如去坤宁宫问问皇后,看她缺什么?”


    竟是个去了根的阉人,可惜!


    沈枝意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此时被呛也很不服气,加上心中失望,悉数化为怒火。


    “你个丑东西!”


    我看她气急败坏,心里估摸着,索性都得罪了,何况这次有理有据,又开口道:“你本来长得挺好看,可惜,嘴臭,人便也丑了,你才是丑东西。”


    她目呲欲裂,一张娇俏小脸都扭曲了,看起来是不太好看。


    下一瞬,她却又来偷袭那招,趁我挪身,扑上来揪住我的头发。


    我是烦透她了,当下撕扯起来,余光看见那人凝了眉眼,薄唇微抿。


    分神间,胸前被锤了一拳。


    如今正是发育的时候,我疑心她给我锤平了,顿时气得想张口咬她。


    说咬就咬,我吭哧对着她的小臂来了一口,没啥肉,咯得牙疼,但听到她的惨叫,心里还是非常满足。


    沈枝意余下的那只手松开了我的头发,想要攻击我的其它地方。


    与此同时,云画来到我身后。


    奈何我两拳难敌四手,就要生生迎上一击。


    他却忽然上前拢过我,只是稍一使力,在没有冲撞到沈枝意的情况下,将我带离一尺远外。


    我发髻散乱,喘着粗气,丢给她一个小人得志的眼神。


    “你们等着,一个狗奴才而已,我冲皇后娘娘要人,只是借几天罢了,娘娘还会不给?”沈枝意恶狠狠瞪我,然后又素手指向他,妖媚勾唇:“到时候,本姑娘玩死你。”


    我勒个娘?


    我在他怀里扑腾,欲扑上去咬死她,刚刚没敢下死口,看她娇嫩的皮肤只是红了一片。


    ……


    回去的路上,我闷闷不平,转眼望他:“沈枝意是哪位公主的伴读?”


    “庆阳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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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所出,当朝圣上最宠爱的女儿。


    我脑海里闪出那位金枝玉叶厌恶地目光。


    “……那你在皇后娘娘宫里当值几年了?”


    他清凌凌地目光落至我脸上,“一年。”


    ?


    我倒吸了口气,顿时期期艾艾起来。


    “完了……咱俩都完了……”


    我今天胆敢惹沈枝意一个侯府小姐,不过就是寻思身边这位是皇后娘娘给身边的人,我便狗仗人势起来。


    可原来他也不过才去皇后宫里一年而已,他一个小奴才,我一个小官女儿。


    我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


    他缓慢眨眨眼,好似明白了,嘴唇弯出细小弧度,不知何意地突然问我:“姑娘后悔了?”


    我冷冷凄凄:“早悔了。”


    他嘴角微凝,收回目光。


    我抬眼望,九曲回廊,弯弯绕绕,若是没人带我自己定难找回去。


    跺了跺脚,我咬牙切齿:“但是真忍不了,太嚣张了她,一个姑娘家,说话怎能如此粗鄙……”


    他侧目,我恍然想起,自己刚刚那副样子也绝没比她好到哪去。


    我话拐了个弯:“粗鄙也还行,怎么能好色呢?”我找到由头,心安理得地继续愤愤不平起来。


    感受到他目光不离,我没忍住抬头,见他神情莫名,一时怀疑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就是啊,我又不像她那般好色。


    只可惜,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昨日第一次看见他时,那垂涎欲滴的嘴脸。


    索性不去管他这犹疑地目光是何意,转而幽幽叹气:“不知道能不能退学,”想起什么,问他:“你叫什么?你不告诉沈枝意,但现在咱俩生死与共,你总应该告诉我吧。”


    生死与共?


    他瞧着我振振有词的模样,到底没说这词不合适。


    “宋序。”声音很轻,像是泠泠流水缓慢淌出。


    宋序。


    我唇齿间辗转,心满意足眯起双眼。


    为了美人,死了倒也是个风流鬼。


    坤宁宫。


    袅袅幽香,像是从室内生出花来,祝皇后撑靠在美人榻上打盹,身后两个婢女左右轻摇芭蕉扇。


    有宫女悄声走入,绕过正中间的凤鸟衔环熏炉,伏在祝皇后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宋序大人……”


    祝皇后睁开眼,美眸光华流转,半晌,她唇畔溢出笑意:“无需管,若是那沈家姑娘真有那个胆子抢了去,指不定是谁受惊吓……”想到什么,美目轻狭:“倒是那苏家丫头,还颇有几分胆识,这宋序,怕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护着吧,倒是给这小丫头结了一次缘。”


    大宫女金蕊在皇后身边许久,闻言反应也是极快:“娘娘您忘了,第一次护下宋大人的,是您,苏姑娘的讨巧作为,怎能与您的救命之恩相比,”


    她留心皇后神色,缓了气继续道:“其后若不是您,他怎会步步高升至司礼监提督之位,娘娘这份恩情,宋大人曾跟奴婢说是衔草结环都无以为报呢。”


    祝皇后笑吟吟地瞧了她一会儿,随后幽幽叹道:“当年不过是本宫看他像狗似地缩成一小团,心生怜悯罢了,倒是他自己争气,罢了,不提了。”


    金蕊轻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