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半眷休》 地上那团漆黑的影子,赫然就是失踪多日的宋序。
宋序撑起自己,身子却微微晃着,偏头看我,墨发垂落,丝丝缕缕遮住了眉眼,他声音微弱:“不要叫人。”好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如同弱柳扶风般倒了下去。
我慌忙丢了拄拐,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许是根本说不出话,颀长的身形蜷在地上,与黑影融合在一起,玄衣腰腹处的衣襟湿濡一片,我探去,抬手间触目鲜红。
-
我将他扶进侧殿,吭哧吭哧将人放倒在软榻上。
伤处汩汩鲜血,我用帕子先堵上,眼瞧帕子被暗红浸透,血腥味更重了,我急得直冒汗,忍住去喊人来的冲动,强行镇定下来。
伤口要消毒,要……不对,要先褪衣。
我幡然醒悟,不敢再挪动他,轻轻把他的前襟解开,一层层剥下,最后露出白玉色的肌肤,劲瘦地窄腰上此时盘桓狰狞裂口。
处理过程中,榻上的人即使双目紧阖,疼得腹部上的肌肉都在抽动,却仍没有痛呼出声,只是偶尔发出细微地闷哼。
待一切弄好,他满头汗湿,墨发黏在了额前,又忙去给他打水擦拭。
擦完了脸,宋序依旧昏迷不醒,我这才松了口气,转而站在塌前环胸思考。
要不要把他全身都擦一遍,感觉他穿着湿衣服很不舒服。
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子,自然是立马去取了剪子,一点点剪下他的衣服。
宋序衣裳半褪,发如墨,肌如雪,修长脖颈下锁骨处的皮肤细腻如丝,左处缀了一点红痣,嵌在上面平添几分艳丽光彩,无比显眼,两粒浅粉豆豆迎风战栗……
我咽了下口水,目光胡乱飘下,看到裤子,才停顿沉思。
……算了,这就不太好了……
可是,他说了不能找人来,总不能一直让他穿着吧,万一想要解手……
纠结再三,索性先放着不管,用温水弄湿了帕子,避开伤口细细擦拭他的上半身。
我小心翼翼地推过他,想要给他继续擦拭背部,却惊呼出声。
本该如前身一样毫无瑕疵的白玉肌肤上,红褐的疤痕增长纵横交错,遍布整个背部,昭示着一段凄怆过去。
我看得揪心,捂嘴呆愣半天,才想起手上的动作,擦净后,将他重新轻轻翻平,为他盖好被子。
宋序静静地躺着,呼吸如同尘埃般微弱,他好像一直都很安静,不论醒时还是这样昏迷时,如松如竹,明明招眼得很,却只是默默将事情做到极致,温雅顺从,不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好似生来就是伺候人的。
可是,他这样的人,又是因何落得一身伤疤,又如何会掉在院中?
我摸过他的头,今夜只怕是要发热。
我先是绕去院口将门关严实了,回房取了件冬季的对襟袄,幸好小娘总担心我受寒,特意备了件冬衣放在行李中。
又拿上了我的枕头和话本子,才回了宋序的偏殿。
我将房中烛火吹灭,只留了一盏放在塌边案上,不敢睡下,坐在软枕上看话本熬时间。
果然,月亮悬挂至东南方,落下一半时,我本已经困得头如小鸡啄米,手上却感受到颤意,我晃了下头,蓦然睁眼,却看见榻上人正在发抖,眼角嫣红,嘴唇极细微的颤动。
我伸手探过去,还未触到皮肤,热气就直往上扑手。
若不是自己握着他的手腕,许是就这么睡过去了,到时候第二天,估计人已经凉了。
不断地用热水擦拭,折腾到天色将明,直到温度降下来了,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
日头斜倚,窗外茂林修竹,鸟鸣啁啾,两只鹊鸲在枝头环绕嬉戏。
宋序睁开双眼,瞳孔有些涣散,但转瞬间化为凌厉。
他勉力侧过头,就见到我坐在塌下,头垫着他的手睡得酣然。
因为长时间被压住麻筋以为自己没了一只手的宋序:“……”
他试着找回自己左手的存在感,尽力往外挪动,刚抽出一点,就被我抱了回去,蹭了蹭,继续打起呼噜。
……
宋序转过头,望了会儿房梁,最后选择放弃左手,合上眼继续睡。
-
我醒来时,脖子都转不动了,屁股仿佛不是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特别是脸,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拳,我低头,看到宋序的手红了一片,皮肤上还镌刻我发丝的印子。
噢,压到他的手了。
再抬眼,却见本该昏迷不醒的人,此时一双漆黑的眼眸,正清凌凌地注视着我。
冷不丁对视,我吓了一跳,重伤昏迷突然醒来,主要是还直勾勾地盯着你瞧,不知道盯了多久,这惊悚度几乎快赶上看见诈尸了。
他见我莫名其妙的原地蹦了下,面上显出几分静默。
“你醒啦?现在感觉如何?”我自觉刚刚又犯了蠢,干巴巴地问他。
又突然觉得这句话耳熟,想起昨日燕临玉也是这样问我的。
风水轮流转,我昨天还是被燕临玉照顾的病人,今日就要照顾另一个病人。
宋序想要开口说话,吸气时,却突然咳嗽起来,苍白的皮肤上激出红晕。
我轻拍他的胸口,他漂亮的眼睛憋得湿润,眼角都沁出了泪滴,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轻喘着,长睫微微颤抖,嗓音沙哑:“麻烦苏姑娘。”
“没事,就是你突然掉进来,给我吓到了。”
我眼睛贼溜溜转在他身上,只等他能主动解释是怎么回事。
宋序自然也瞧出来了,敛眸沉声道:“还请姑娘莫要声张。”
我点头,又等了会儿,发现他紧抿薄唇,像是没有下文。
?没了?就这样?
我觉得自己头点早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答应,万一他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他应该不会,但万一是得罪了谁,被人追杀至此,多半是要受牵连的。
“你不说说是怎么回事?在皇宫里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不会是被哪个主子惩罚的,然后自己逃了出来吧?
宋序看出我的忧虑,眉眼淡了几分,“姑娘若是怕,入夜后奴就离开。”
他总是有所隐瞒,上次我犯了胃病也是这样,突然出现,那身衣服样式也不像是奴才所穿的,料子也极好,可他不说我便不问,想着总归是皇后娘娘的人,还是过了明面指过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这次事情不同,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掩人耳目逃进我的院子,这其中危险气息太过浓烈。
说实话,为了不在宫中惨死,我真的有点想让他离开。
可转而又忆起这些时日被他悉心照料,甚至比我小娘还要细致,对我无所不满,还有他满身的伤疤……
我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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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确认道:“宋序,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想想又补了句:“偷东西不算。”
祝瑶曾说过宫里的一些宫女太监手脚不干净,宫中时不时就会遗失物品,若是被查出来,是要挨板子的,但还是有好多被卖出了京城,所以在一些偏远的城镇总会流传出某某宫中物件,真假混杂,都说是贵人戴过的,又被那些富商买走。
可偷点东西罪不至死,若是因此要人性命,未免太过苛刻了些。
宋序转过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满脸严肃,他迎着我的探究,目光却依旧坦然,干净。
“没做违背良心的事,也没偷窃。”
我听他承诺,稍稍松了口气,“你待在这好好养伤,我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的。”
心里给他下了一个许是不小心得罪某位贵人的结论,如今皇后不在,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小奴才许是易如反掌,怪不得这两日人莫名消失。
虽然愿意相信他的为人,但万事还是谨慎为好,这皇城里的人都跟成精了似的。
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瞧门的声音。
倏然想起来,昨日燕临玉说午时会来告知我调查的情况。
我匆匆忙忙捞起木拐,快速挪出去,将偏殿的门仔细掩好。
宋序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一瘸一拐的背影,直到门完全阖上,才垂下眸子。
坏事么……杀了几个该杀的人,倒也不算违背良心。
-
当燕临玉那张俊脸扬在眼前时,我笑得很是干巴。
他被我堵在门口,手里还提了食盒,我也没有让步的动作。
“查明了吗?在这说吧,我有点急着去茅房。”
燕临玉眨眨眼,“我又不跟你进茅房,不然你先去,我在院子里等着。”
说着就要伸手扶过我进来。
我吓得连忙伸出木拐戳他,“你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
燕临玉愣住,反应过来后气笑了。
“苏木,你昨儿也不是这个态度啊?说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连院子都不让我进?”
我尴尬至极,到底没忘是他把我这条小命从后山捞出来的。
目光胡乱飘着,声音发虚:“我是怕有人看到,到时候再说我妄想攀高枝,对你影响也不好,你们婚事不都得圣上亲择吗?”
“不过就是探望同窗,哪有这么多避讳,夫子还说我们要多关心同窗呢,你想得太多了,连我成亲都替我考虑。”话锋一转,他促狭笑道:“莫非你是在苦恼如何嫁给我?”
他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神色。
……好想揍他。
我叹了口气,侧过身给他让出个空地。
他长腿一跨,就迈了进来,我留心外面,将门重新关上。
燕临玉见我跟在他后面,疑惑道:“你不是急着去茅房吗?”
我无力摆手:“没感觉了,过会儿再说吧。”
他扑哧一笑,似是被我逗乐了。
我进屋便摊在了椅子,趁他放食盒的功夫,偷偷揉了揉太阳穴。
几乎整夜未眠,头疲乏得如同裂成几瓣。
燕临玉却奇怪地‘咦’了声:“你床怎么那么空?”
我心头猛地一晃,慌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昨夜拿了枕头去偏殿睡,后来宋序高热不退,一直在打冷颤,又回来抱了被子给他盖上,此时榻上可不就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