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无知无畏沈梦珂

作品:《大脚诰命(科举)

    温太医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头,他没穿官服,穿着一身青色的常服棉袄,头戴着皮帽,留着食指长的胡须,清雅极了。


    他一手给李昊霖把脉,一手抚摸胡须,眼睛微微闭着,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沈梦珂着急地把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麻花,也不敢打扰温太医诊脉,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慢过。


    “沈娘子莫急,父亲肯定能治好李公子的。”


    温氏安慰道。


    沈梦珂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相信温太医,但就是忍不住担忧。”


    周姑娘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她,“沈姐姐,喝口茶润润喉咙,诊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沈梦珂接过茶,感激道谢,“谢谢周妹妹。”


    她端起茶,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她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温太医。


    温太医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搭在李昊霖脉搏上的手也拿开,沈梦珂刚启唇想问情况,就听到温太医说:“换另外一只手。”


    李昊霖照做,沈梦珂未出口的话只能够咽回肚子里,继续盯着温太医,焦急地等待。


    李昊霖察觉到媳妇儿的担心,冲她安抚一笑,便是自己没事,但却被媳妇儿瞪了,他赶紧正襟危坐。


    其实他也紧张,温太医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在大齐都能够排得上名号,如果他都治不好自己的病,那么他这辈子甭说平步青云了,就是想做一个健康人都不能。


    但他是男人,就算紧张,也不能表现出来,得从容。


    大概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温太医终于诊脉完毕,开始问李昊霖日常起居,“睡眠如何?”


    李昊霖老实回答:“不好,入睡困难,多梦易醒。”


    “平日饮食如何?”


    温太医又问。


    李昊霖抿唇,“无味,易腹胀,少食少餐。”


    接着温太医又问了几个问题,李昊霖一一回答,温太医又让他伸出舌头看了看,还掀开他的眼皮子看了看,这才道:“幼时受了大寒,未能够及时调理,平常饮食又没跟上,身体亏虚……”


    他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通,沈梦珂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了一条,那就是李昊霖这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亏着了。


    她担忧地看了眼李昊霖,怪不得他对原生家庭冷漠呢,原来还有这么一缘故。


    如今治病要紧,她赶紧问:“温太医,我夫君这病能治吗?”


    闻言,李昊霖和沈梦珂一起盯着温太医,就怕他说出不好的话来。


    “能治。”


    温太医的话犹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照进了夫妻俩的心里,也染亮了他们的双眸。


    沈梦珂绷着声线,道:“烦请温太医开方。”


    温太医抚须,道:“开方简单,但药材难得。”


    沈梦珂和李昊霖起身,一起行礼,“烦请温太医开方。”


    温太医点了点头,“方子我自然会开,但是身体要想痊愈,除了吃药,日常保养也至关重要。”


    李昊霖一揖到底,“请温太医赐教。”


    沈梦珂也跟着福身行礼,态度诚恳道:“请温太医赐教。”


    他们夫妻诚恳求医的态度,温太医很满意,温和道:“李公子久病之身,睡难安寝,饮食不调,身体阴阳失衡,为今之计除了药理,还得借助外部调理,调理脏腑,使体内阴阳平衡,按照此法每天早晨练习,对身体多有助益。”


    他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李昊霖,沈梦珂伸头一看,原来是八段锦。


    她不由开始自责,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生命在于运动,李昊霖虽体弱,但中医中的八段锦,太极拳,五禽戏等等,都是舒缓的健身方法,完全可以让李昊霖练习啊,多说无益,如今也只能监督李昊霖,每天按时练习。


    李昊霖拿了册子后,再次拱手作揖,“多谢温太医。”


    温太医不敢领功,忙道:“不必谢我。”


    他双手抱拳抬至左眼处,恭敬地道:“是圣上特地嘱咐我择道安县的,沈娘子羊毛织衣法,让京城冬季冻死人数降了一层,圣上感念,不忍她青年守寡,特命我为李公子诊治。”


    沈梦珂惊讶,皇帝虽抠门,但也挺会笼络人心的,她赶紧随着李昊霖跪下,口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俩人起身,沈梦珂故作哽咽道:“民妇何德何能让皇上记挂。”


    李昊霖感动得眼眶通红,“草民必然会谨记皇上隆恩,但凡有机会,定会结草衔环以报!”


    温太医很欣慰,开口道:“要时刻谨记皇恩浩荡。”


    李昊霖和沈梦珂再次行礼,“是!”


    李昊霖是土著,皇权意识已然刻进了骨子里,皇帝加恩特派太医给他诊病,已然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哪怕皇帝的目的只不过是怕沈梦珂青年守寡。


    但沈梦珂就不一样了,她从后世而来,对皇权没有那么多敬畏之心,想起李昊霖接下来的巨额医药费,她抿了抿唇,试探地问:“温太医,皇上可有赏赐药材?”


    温太医嘴角抽搐,果然是村妇,无知无畏,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儿,他是太医,只负责治病,不负责帮人教育孩子。


    他神色动容地开始吹皇帝的彩虹屁,“国家初建,百废待兴,皇上忧国忧民,经常用私库补贴国库,改善民生,皇上也不富裕啊。”


    所以,这就是说,皇帝老儿只管送医生,不管医药费,所以皇帝老儿还是那个抠门的老头儿。


    虽心内腹诽,但她脸上却感动道:“皇上圣明之主,我等小民之福。”


    “沈娘子不必忧心,李公子的医药费可以从高粱饴铺子的分红里出。”


    温氏安慰道。


    沈梦珂叹气,“但就怕不够啊。”


    “药费一个月5两银,尽够了。”


    温太医提醒道。


    五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如今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如此,她瞅了眼李昊霖,这人一个月就要吃掉五两的药费,妥妥的吞金兽一只啊。


    高粱饴铺子昨日开业第一天分红七百文,但那是个例,随着老百姓对高粱饴的新奇减退,每天有个三五百文,已然是极限了,那么一个月的分红也就是差不多9两左右,如此倒也够支撑李昊霖的药费开支。


    但这只是理想中的情况,万一不如预期呢,她得稳妥点儿,既然开始吃药,就不能够断。


    “唉~”


    她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得挣钱。


    “柔、韧,不粘牙,甘美爽口,不错。”


    温太医那边拿起一块高梁饴尝了后,赞不绝口。


    而后他就好奇地问:“我尝着高粱饴里没有高粱,为何叫作高粱饴?”


    温氏和周姑娘同好奇,周姑娘紧跟着问:“是啊,沈姐姐,为何叫作高粱饴?”


    沈梦珂笑了,曾经她也好奇呢,问了鲁省那边的朋友,他们告诉她,“因为高粱饴的颜色像高粱啊。”


    沈梦珂当时觉得有些牵强附会,但鲁省的朋友也不清楚,无奈地道:“我家人就是这么跟我解释的。”


    如今她也这么跟这里的人解释,“因为高粱饴颜色像高粱啊,而且高粱二字,吉利又接地气,大俗大雅,多好。”


    温太医抚须,“大俗大雅,言之有理。”


    其他人看着沈梦珂,这人也忒会起名字了吧。


    温太医吃了块糖,又喝了两口茶,便开始写药方,沈梦珂看着上面的人参,还有什么枸杞等等,都是补药,她再次确定了,李家人虽不至于苛待李昊霖,但是绝对没有用心帮他治病。


    所以对李家,她再次坚定了态度,尽到责任即可,感情免谈,当然所谓责任,也不过是给李秀才和葛氏养老送终。


    从县衙出来,走远了些后,李昊霖再次给沈梦珂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多谢娘子赐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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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梦珂结结实实地受了他的礼,这礼她受的不亏,她为了他的病的确付出不少。


    不过还是挑了挑眉,道:“虽说温太医说能够治好你的病,但病没好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你这礼行早了。”


    李昊霖却道:“虽如此,但娘子为了我的病,找名医,挣银子,奔波劳苦我都看在眼里,无论我的病能否痊愈,娘子都值当我感激。”


    沈梦珂笑了,“你记得就好。”


    然后她小手一挥,“我们去药房买药。”


    他们这次去的是同济堂,也就是李昊霖这次生病时看病的药房,拿着方子直接抓药,同济堂的伙计都是受过训练的。


    麻利地捡药,过秤,然后笑着道:“客官一共四两五钱银。”


    沈梦珂肉疼地掏钱,这么一来,手里头的存款,差不多要完了,再加上给沈梦溪添妆,办暖居宴,这么一折腾,手里的存款要见底。


    回家再做一次绒花花冠,另外把手里头皇帝赏赐的绸缎清出去两匹,就卖给安县首富张家。


    张家虽富贵,背后也靠着大势力,但到底是商贾,有钱也买不到贡品绸缎呢,肯定也能卖一些银子。


    她这么一盘算,心里总算踏实了,笑着道:“夫君,咱们去买些肉和菜吧,明天梦溪堂妹出阁,后天咱们就办暖居宴。”


    李昊霖自然没意见,“好。”


    不过好奇地问:“堂妹出阁,我们添妆添什么?”


    沈梦珂抿唇,“当初梦溪堂妹给我添的一方绣帕,我也添帕子吧。”


    李昊霖温和道:“就依娘子。”


    接着小夫妻俩人到了瓦市,这相当于后世的农贸市场,平常过日子的日常所需都有,而且价格也比县城其他地方便宜。


    买了五斤肉,两只鸡,又买了不少菜干,以及几斤豆腐,另外还买了些高粱面、黑面,还有白面和调料,花去近二两银子。


    沈梦珂肉疼,今天花银子太厉害了,但银子不得不花。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书铺,李昊霖便走不动了,如今治病有望,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野望开始复苏,他也想读书科举,平步青云,出将入相,名垂青史。


    沈梦珂暗自叹气,“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只要花得值。”


    于是她转头看向李昊霖,道:“夫君,一寸光阴一寸金,如今你痊愈在望,读书的事儿也该拾起来了。”


    李昊霖却抬腿就走,“娘子,我药钱已然花费不菲,我可以用沙盘写字。”


    “夫君。”


    沈梦珂喊住他,“读书最容不得马虎,沙盘练字跟毛笔在宣纸上写字,终究不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不希望因为节省,而耽搁大事。”


    “可,可家里不富裕。”


    李昊霖自责又为难,堂堂七尺男儿养不来家,他羞愧啊。


    沈梦珂却笑了,“挣银子的事有我,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挣钱交给我,你负责养病读书。”


    怕李昊霖不同意,她又道:“你也看到了,高粱饴明明是我的方子,但因为没有靠山,我就得送出去多半股份,夫君,我不甘心!”


    李昊霖深吸一口气,道:“是我着相了。”


    夫妻俩人进书铺买了宣纸和笔墨,又花去一两多,挣钱迫在眉睫。


    回去的牛车上,她看着李昊霖爱惜地把宣纸和笔墨抱怀里,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夫君,既然你有心举业,只在家闷头苦读,间或请教阿爹,就行不通了,你需要去书院或者拜师,你可有打算?”


    名师难寻,安县的文化气氛并不浓郁,举人只两三个,还有俩去外地做官了,一个虽留本地,但却孤傲难接触。


    秀才虽有几个,但他抛开李秀才这个亲爹去寻别人,好说不好听,李昊霖思量良久,锁定一夫子人选,但想要得他指点也不容易啊。


    沈梦珂见李昊霖久久不语,眉头拧成了疙瘩,按下葫芦起了瓢,一关有一关的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