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一半不灰木

作品:《我在天界当社畜

    刑天的话,让晏云开一怔,他化作阿芫的模样,无非是不想让风无岱涉险,提前把刑天的攻势,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曾想,刑天不惜犯险,也要独闯桃止山,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双眼,换给瞎了的阿芫。


    刑天看到溪沼中漂浮的头骨,不禁仰天嘶吼,他周身怨气翻涌,原本巨大的无头身再度膨胀,双臂青筋虬结,巨斧搅动滔天怨气,向晏云开袭来。


    晏云开薄唇紧抿,金锏一刻不停地划下符箓,符箓金光迸射,刑天周身的怨气被金光所灼,登时黯淡消散。


    晏云开催动罗浮钵,不料,刑天的三魂七魄已然献祭,罗浮钵无法收伏他的魂魄,漫天金光化为金甲,披挂到晏云开身上。


    风无岱拘了阿芫,行至芙蓉岸,看到的便是晏云开玄衣金甲凌空跃起的瞬间。


    芙蓉岸终年暗无天日,喜阴的“鬼树”芙蓉在此肆意疯长,遮天蔽日。人间的芙蓉花,昼开夜合,朝粉暮紫,这里的芙蓉树,常年盛放又终年闭合,紫红花树在阴云浊浪间,更显凄然。


    穿行在阴翳花树间的风无岱,只觉眼前金光乍现,随后便看到晏云开神祇天降,金锏刺破浓重的怨气,光芒加身,雷霆万钧。


    风无岱伸掌一挥,阿芫随他腾云而起,凌空跃过花树,来到刑天近前。


    刑天见到阿芫,所剩无几的神智瞬间聚拢。他膨大的身躯逐渐回缩,胸腔嗡嗡震动,声音已与常人无异:


    “阿芫……我的阿芫受苦了。”他几步奔到阿芫面前,将一身红衣的盲女阿芫,紧紧拥进怀中。


    阿芫身子簌簌颤抖,她轻轻唤了声“郎君”,仰起脸,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抚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触手却一片空茫。


    阴风呼号,几片紫红的花绒,随风落在阿芫发间。人间传说,夜晚时分站在芙蓉树下,便可见到心爱之人的鬼魂。


    花随风动,簌簌落下的芙蓉,在刑天和阿芫之间无声旋舞。绒伞般的花瓣,盈满紫红光晕,点点萤火般,照亮了花树下相拥的两人。


    缚住双眼的白绫随风而落,阿芫死水般的双瞳落入微光,她双睫颤动,黑暗中骤然现身在眼前的人,满身征尘,血迹干涸的旧铠甲,处处是刀砍斧劈的痕迹。


    阿芫的目光缓缓游移,终于落在刑天的脖颈处,碗大的伤疤,齐整的断口筋肉翻卷,凝满浓黑的血污。


    阿芫大恸,她脱力地滑倒在地,张大嘴巴哀嚎,声音却哽在喉间,只能发出“嘶嘶”漏气般的气声。


    刑天蹲下身,惶急地抚着阿芫的后背,柔声道:


    “阿芫莫伤心,我本已将头颅寻了回来,想把我的双眼换给阿芫,谁知……”


    他扶起阿芫,怒指浊浪间漂浮的森然头骨,恨声道:“怪只怪天道不公,怪只怪我刑天无能,我便是永堕无间地狱,也要为你我讨回公道!”


    一身红衣的阿芫,却似没有听到行天愤怒的声讨,她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溪沼中漂浮的头骨,转过头,轻轻握住他的手道:


    “记住,投胎转世,也莫忘了我。”漫天芙蓉花雨中,阿芫深深看了刑天一眼。


    随后,用力挣出刑天的怀抱,纵深一跃,已跳入浊浪翻涌的蚀魂沼。


    阿芫奋力抱住刑天的头骨,堪堪将头骨举起,已被噬髓裂魂之痛所吞没。


    不到一息,曾经难得一见的美人,已化为枯骨,与刑天的头骨一道,沉入幽暗的溪沼。


    阿芫不知刑天为了她,已祭出三魂七魄,再也无法转世为人。


    刑天也不知阿芫为了他,甘受噬骨裂魂之痛,只为给他留一个全尸。


    ——


    厉鬼刑天最后一缕神智,随阿芫的离去,彻底消失殆尽。


    他的无头身,爆涨百余丈,召唤沙场幽魂幻化的阴兵,同风无岱、晏云开展开激战。


    这一战,整整延续了持续了八天八夜。


    前五日,刑天的阴兵尽数被两位门神净化收伏。


    第八日,刑天获得九幽禁术“冥契同殇”之力,可与对手同死同伤。刑天被打到几近半死的同时,风无岱和晏云开也和刑天一样,遭到了重创。


    是夜,双方暂时休战。风无岱仰躺在芙蓉树下,月白袍子已被鲜血染红,四肢百骸浮起潮涌般的剧痛。


    “你当初……魔域大战,应该比这惨烈百倍吧。”他问晏云开。


    没有应答。


    风无岱吃力地撑起身子,看到晏云开抱着金锏,倚坐在一株芙蓉树下,疲倦地闭目睡去。瓷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一绺乱发垂在他秀挺的鼻梁上,紫红的芙蓉花绒被风吹落,尽数落在血染的玄衣之上。


    风无岱伸手召出神荼镜,这是帝君赐予南门神的法器,也是他的护体金甲。他以法力加持,将金甲化入晏云开的罗浮钵。


    双重金甲护持,望你能挺过这一劫。


    做完这些,风无岱气力散失,他眼前一黑,呕出一口淤血,仰面朝天倒下去。


    良久,晏云开身子微微一抖,醒了过来。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月白袍的男子面目模糊,轻手轻脚地为他披了一件缀满芙蓉花的斗篷。


    晏云开盘膝坐在风无岱身侧,伸指画下繁复的符箓,不多时,银白光华闪动,半块似灵芝,又似鹿茸的棕绿色神木,浮在半空,晏云开喘息多时,才又勉力再度画下符箓,神木光华流转,缓缓浮动着,隐入风无岱丹田。


    他脑海里回荡着封神那日,青虚帝君座下童子青梧的话语——


    “不灰木,生十八泥犁,经红莲业火烧之不灭。五行属木,为门神灵宝,合二为一,可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


    晏云开将自己的那一半不灰木,化入风无岱体内,只觉力倦神疲,浑身大汗淋漓。他重新倚坐那株芙蓉树下,闭目催动心法,恢复体力和灵力。


    ——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震颤,刑天发出声声挑衅的嘶吼。


    风无岱挣扎起身,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布袍,心念一动,低声说道:“刑天有同死同伤的秘术护体,你我尽量不要和他正面相抗。你之前扮作红衣阿芫,刑天信以为真,如今不妨再扮一次。”


    晏云开道:“此前,刑天尚有神智,如今他五感皆失,我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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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认不出阿芫。”


    风无岱:“就赌这一次。”


    无头厉鬼刑天矗立在峭壁之间的溪岸。青黑色的煞气缭绕周身,手中巨斧迸射幽冷寒光,他每走一步,都挥动着巨斧,寒光撕裂煞气,芙蓉树遮天蔽日的虬枝也被巨斧砍断,紫红的花绒,零落在地,像一滩滩凝固的血迹,凄美狰狞。


    前方忽然传来时断时续的呼唤。


    “郎君,郎君——”期期艾艾,萦绕不去。


    刑天呆了一呆,听音辨明方位,两步踏至声音的源头。


    一男一女站在芙蓉树下。男子身着陈旧铠甲,头颅被利刃齐齐斩断,脖颈处碗大的伤口已结疤。女子身着红衣,双眼缚着三指宽的白绫。只见两人身形陡然间膨大,大到可以平视刑天时,红衣女子扑进男子怀中失声痛哭。


    刑天一动不动,似乎努力回想着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又暴躁地挥动巨斧,转身继续寻找攻击目标。


    “郎君——”女子的声音一叠声地钻入刑天耳鼓,他避无可避,终于转过身来。


    只见身着铠甲的无头男子,手中端端正正地捧着一颗头颅,那颗头颅的双眼流出血泪,自男子手中滚落,坠入芙蓉岸下的蚀魂沼,头颅转瞬化为森森白骨。


    刑天似乎有所触动,他双足犹疑地踏向岸边,又不知下一步,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于是停住脚,踯躅不前。


    女子解下蒙住双眼的白绫,泪流满面地望着刑天。


    刑天胸口剧烈起伏,像头巨兽一样,“咻咻”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似被莫名情绪左右,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忽然间,红衣女子纵身跃下芙蓉岸,她向刑天伸出手,凄厉地大叫:“郎君——救我——”


    刑天本已站在蚀魂沼的岸边,变起仓促间,他巨大的身躯几乎下意识地腾跃而起,他伸出青筋爆起的手臂,试图抓住红衣女子向他张开的手。


    “阿——芫——”巨大的嘶吼声摧枯拉朽,天地为之色变。


    然而下一刻,他的声音和身躯,瞬间便被巨大浪涌抹去,他没有痛感和知觉,仅余一副百余丈的骨架,被浊浪卷入漩涡,踪影全无。


    刑天沉没的不远处,红衣女星芒一闪,一件月白的血衣随波浮沉,几个浪头打过,血衣也渐渐消失不见。


    ——


    罗浮钵的银白雾岚将幽暗阴翳的芙蓉岸隐去。


    风无岱道:“没想到吧,打了八天八夜,最后赢了他的,是个障眼法。”


    他暗道一声侥幸,若不是他与云开用法术将外袍幻化成刑天和阿芫的模样,引得刑天自投蚀魂沼,真不知还要与刑天恶战到几时。”


    凤生却轻叹一声道:“你将自己的金甲给了云开哥哥,云开哥哥却把一半不灰木给了你。”


    赵元再也春风化雨地笑道:“怪不得你那一半不灰木给了他,毫无反应,因为另一半,也在你那里。”


    风无岱无奈地笑了笑,将原本属于晏云开的不灰木,重新化入他的丹田气海。


    不多时,晏云开悠悠醒转,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


    “不灰木……他要的是不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