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彼此思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太子府。
元嘉本还要留欧阳沁、柳安沅二人用了晚膳再回,不曾想欧阳府突然遣了人来,道欧阳沁的弟弟下了学没见着姊姊,这会儿正在府里闹得厉害。老将军夫妇无法,只能催欧阳沁提前归家,来人更再三向元嘉请罪。
欧阳沁常年随军队驻扎边城,每每回京,最是在乎的便是自己这唯一的弟弟,而前者也最爱缠着她。欧阳沁收了讯,心中自是放心不下,几番纠结还是选择了先行离开,只留下柳安沅一人。
待到傍晚时分,刘婵携倪娉柔特意过来拜见,几人又一道用了晚膳。席间柳安沅与倪娉柔一见如故,当场引为知己,甚至还相约来日一同外出游玩。元嘉从旁瞧着,却也不能不道一句缘分。
至于早前离开的欧阳沁,也并没有急着往家中赶,只扯住缰绳,不紧不慢地在长街上骑行。侍剑策马跟随,一言不发。
“……寻几个妥帖的,去探探薛家和德妃的底,也细查查头先那位太子妃的情况。”
沉思片刻,欧阳沁压低声音,朝侍剑吩咐道。
前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娘子勿忧,瞧着季娘子镇定如常,想来心中是有数的,必不会出什么事。”
又见自家将军脸色凝重,复道:“再者,季娘子将将成亲,正是众人瞩目的时候,谁敢在这当头明着使绊子……您别着急,我尽快找人办好。”
侍剑自幼随在欧阳沁身边,又惯来聪颖,听得欧阳沁此言,再略一联想此前之举,当下有数。只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便称呼太子妃三字,遂改以从前惯叫的称呼。
“偏咱们的人大多在边城,要想在上京探寻什么,还是有些难了……我亦不熟悉上京的人与事。”欧阳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种算计来算计去的东西,实在是搅的人头疼,还不如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来得痛快……”
侍剑想了想,扬起一抹笑,“娘子,奉弋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欧阳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讶异道:“边城来信了?怎么我不知道。”
侍剑夹紧马腹,略提了速与欧阳沁并排而行,答道:“她哪敢问您呀,是偷偷写信问了我一句,说是您不在这么长时间,将士们都想您了。”
欧阳沁听罢,不免笑出声来:“哪是想我,怕是在打听我什么时候回去,好算算自个儿还能捡懒多久吧!”
“哪能呀,奉弋说虞副将每日都紧着弦,压着那群爷们儿操练呢!”侍剑语气轻快,“信上还说,虞副将近来脾气差得很,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偷懒,前几日还叫男兵和女兵比了一场。您猜,结果如何?”
前方几个小贩推着商货经过,欧阳沁一边扯住缰绳退避,一边答得漫不经心:“怕不是全军覆没了。”
“正是呢!不仅全军覆没,还被打得在地上许久都爬起不来。”侍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虞副将嫌他们把男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如今除了每日例行的操练外,还另给男兵加了一个时辰的训。”
“虞长风还是这么大火气?”
欧阳沁瞧了一眼侍剑,“倒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稳重模样。”
二人口中谈及的虞副将,姓虞,名留良,长风是其从军后第二年给自己取的表字。出身会稽虞氏,因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少时起便被祖父母宠惯,仗着学了几分功夫,在外面和一堆武混子称霸王。虞父唯恐其入不正之途,借着与欧阳家旧时的交情,五年前请托老将军夫妇,送去欧阳沁身边做了亲卫。
初来时,见欧阳沁只是个身形瘦弱的小娘子,满脸不服,而后在十招之内被掀翻在地,之后便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军营,跟着士兵们日夜操练。倒也真算是天赋异禀,不过半年的工夫,军中除几个领兵的将军外,竟无一人能在他手下撑足一盏茶的时间。
两年前,欧阳沁见他性子渐稳,有意放人归家,却被虞长风强硬拒绝,自愿长留军中。欧阳沁见他意志坚定,便提他做了自己的副将,也开始习起兵法之道来。
这两年,疏勒与大周在边境的几次冲突,虞长风都随在欧阳沁身边一起战斗,性子也就愈发稳了。今次,疏勒大败,自愿弃械和谈,欧阳沁带着消息先行回京,便留了身边的奉弋和虞长风一起驻守边城。
“我朝打了胜仗,疏勒这一低头,边境至少可得十年太平。将士们高兴,心中难免松懈,虞副将这一手,也算是替他们紧着弦了。”侍剑眼含笑意,“奉弋不是说虞副将心情不佳吗,如此也算是给他自己一泄火气了。”
“……便由着他吧。”
欧阳沁抚了抚被风吹散的发丝,一扯马缰,疾行而去,声音几乎飘散在空中,“给他们去个信,就说今上要遣人去边城详谈,这几日就会定下来,我也会跟着回去,就这十数日的工夫了!叫他们万不可懈怠,我回去了是要一一检练的!”
侍剑诶了一声,见欧阳沁选的那条道并不是回府的方向,忙一挥马鞭跟了上去,“您这是往哪儿去!”
“那小子没见到我,又闹得厉害,给他去知味楼买些爱吃的点心!”欧阳沁扬声道,“快跟上!”
二人策马疾行,身影迅速消失在坊市的拐角。
……
这之后几日,元嘉在太子府的日子一片宁静。原还要依时入宫向娄皇后请安,不曾想见过沁、沅两人的次日,宫里头便传出信来,说是娄皇后深夜风邪侵体,太医诊脉后嘱咐静养,这些时日的请安便一概免了。
元嘉向宫里递了牌子,本欲进宫侍奉,但依旧被娄皇后婉拒,甚至连熙宁公主的面都不见,只说怕过了病气,没的再病倒几个。元嘉便不再强求,只三不五时地差人进宫,向清宁宫送些补身之物,以示记挂。
而燕景祁近来也早出晚归,只隐约听申时安提起,说是前朝事忙,好些要紧事等着决议,细算起来,上次见燕景祁,还是两日前用晚膳的时候。元嘉也不在意,只每日让敛秋炖上一盅汤,送去澹怀堂,旁的也不再过问。
这日起来,用罢早膳,听着徐妈妈在耳畔低语,燕景祁今晨又是从倪娉柔处离开。元嘉面上倒不见惊讶,倪娉柔本就是个连女子瞧了都要软上三分的美人,过了新期,燕景祁常去梨云院便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了。
元嘉看着人把碗箸撤下去,心中突然生出个疑惑,“红玉,倪良娣不是比刘良娣还早入府吗,瞧着在殿下那里也颇受看重,却为何至今仍膝下空空呢?”
前者正站在一旁打扇,听见元嘉问话,先搁了扇子,这才上前回话,“倪良娣本是有过孩子的,只是……”
字里行间斟酌了许久,方道:“只是良娣无福,没能留住孩子。”
没能留住?
元嘉眉心微动,目光从红玉的脸上扫过,见前者一副不知该如何言说的表情,想了想,又道:“可有原因?”
“……府里都传,是徐奉仪害了良娣的孩子。”
红玉说完话,立刻将头埋下,丝毫不敢看元嘉是何表情。
“是奉仪亲口认下的?”
“良娣是这般说的,奉仪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至于薛娘娘,薛娘娘在时虽也不许人私下议论,但到底不曾严厉驳斥过这件事情……”
红玉答得含糊。
这算什么说法?
元嘉拧眉再问:“……太子呢?”
“太子、太子常年为国事繁忙,府内事少有过问。”
红玉说话声愈小。
是不值得他过问,还是自信薛神妃能将内事料理妥当……
元嘉掩在袖下的指节蓦地一僵,旋即又无事般站起身,兀自踱回临窗的软榻坐下,语气平淡:“那便是未经证实的谣言了……今后,本宫不想在府里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再听到这些话。”
红玉悚然一惊,连声应下。
比之事事针对的徐丽华,元嘉自然更喜欢进退有度的倪娉柔……但也不能以此任由旁人胡乱议论。这段时日,她观倪娉柔脾性,若没了的那个孩子真与徐丽华脱不了干系,她又怎么可能只逞嘴上威风。
但约莫……徐丽华还是对倪娉柔做过什么的,以至于她无法直接否认,而前者再找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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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害自己的人,从此将徐丽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薛神妃又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论起资历,你也称得上宫里的老人了。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该比本宫清楚,怎么还犯这种糊涂?”元嘉点了两句,又见前者面带羞惭,自觉也已足够,遂放缓了语气,“倪良娣、是可惜了,也无怪太子多偏疼她些。”
也算是了结之前的话头。
“……是,良娣素来对咱们都好,遇上奉仪才火上三分。”红玉再开口已然谨慎许多,“殿下怜惜良娣年纪轻轻便子嗣艰难,是以去梨云院的次数也多些。”
元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拿起早前搁在案桌上的游记,一页页翻看起来。
正当时,本该去小厨房端几碟果子的拂冬像阵风似的奔了进来。停在元嘉身前,拂冬气都还来不及喘匀,便从衣襟里摸出一张鎏金帖,断续道:“三公主要办春日宴,给太子府下了请帖,邀您和两位良娣三日后同去府上饮宴呢!”
元嘉接过帖子,上下扫了两眼,“三公主……便是德妃生的那位公主吧?”
红玉点了点头,“只是三公主如今尚未出阁,亦不曾在京中设公主府,便是邀人饮宴,也该是在凤阳阁里,怎会说是请您去府上呢……”
“荷风园是三公主的园林?”
红玉摇头,“荷风园是万春公主成亲时的陪嫁,为今上所赐。”
元嘉闻言,抬眼看向红玉,“万春公主行二,早几年便嫁出去了……如今瞧来,倒与这位三公主交情颇好?”
“万春公主的母妃,未封主位前,是德妃殿内伺候的人。后来,虽离了珠镜殿,却也记着旧主的情,这么些年,倒没断了来往。三公主借万春公主的园林设宴,想是有此缘由。”
元嘉合上帖子,“既如此,送帖子的人是谁?现下何在?”
拂冬回道;“是三公主身边的舍人,徐妈妈正领着吃茶呢。”
“那便替本宫应了吧,”元嘉随手将请帖搁在一旁,“记得嘴甜一些,也问问还有哪些人得了三公主的帖子。”
拂冬诶了一声,一如来时般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元嘉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帖子上,须臾忍不住笑出声来──若依前言,太子当与这位妹妹的关系一般。专程下帖子相邀,看来是场鸿门宴哪。
“……红玉,三公主如今和谁走的近些?”
“从前,倒与薛娘娘颇为亲近。后来薛娘娘病逝,整个太子府便与珠镜殿少了往来……那之后,就只听说与万春公主走得近些了。”
红玉想了想,语带迟疑,
“再无旁的了?”
元嘉诧异道。
毕竟是天家的女儿,又有燕景祁这个做太子的哥哥。不管这份关系是近是远,她的身边都不该短了人才是,又怎会只与另一个公主交好?
“三公主、三公主性子颇为娇纵,万事须得旁人顺着,又……总之对能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有许多苛求,能留下的便也没几个了。”
红玉的话里夹杂着几分为难。
元嘉闻言,轻笑出声,“那要让三公主借别人的园林设宴,心里只怕要更不高兴了。”
红玉正犹豫着该如何回话,早前出去的拂冬在这时跨门而入,嘴里脆生生道:“女君,婢子问到了!三公主除了给咱们送了帖子,其他的公主也送了,不论是已出嫁的,还是未出阁的,一个没落!”
倒也正常,都是些姊妹亲眷,不送才是稀奇。元嘉追问道:“京城里呢,又送了哪些?”
“家中有宗室女的,府上和皇室结过亲的,三公主都派了人,”拂冬掰着指头数着,突然抬头一笑,“还有夫人和少夫人,也得了帖子呢!”
元嘉的笑这才带了几分真心,“本宫可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们了,三公主还真是善解人意。既如此,你们便好生准备着,也遣人去告诉两位良娣一句。三日后,红玉和盼春随本宫去荷风园。”
“是!”
在场诸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