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收到陆叙言的短信的事，左柚一整个早上都在神游。


    新的故事的主线跟着另外的一位年长点的编剧一起修改完之后，手头上的事情就算是基本忙完。


    一得到空子的时间，思绪就开始飘忽。


    手指停留在刚刚点开的好友审核界面。


    这该不会是手滑？！


    又或者是——


    特地来加她的？！！


    心脏的搏动随着这个念头的逐渐加深而愈演愈烈。


    左柚平复着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对面的研发部的办公室紧闭着。


    自从左柚上来之后，到现在，大概也有一个多小时。


    王鑫已经进去了将近半小时。


    正神游着，对面的玻璃门面上突然扔上了一个文件夹样式的东西。


    动静不小，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紧接着，下一秒。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王鑫脸上的眼睛戴的歪歪扭扭，正捡着刚刚从里面摔出来的文件夹，脸上的表情略显阴郁。


    趁着人还没回到工位的间隙。


    明晨晨凑过来跟左柚八卦。


    “我来这么久，还没见过陆总发火！看来这次是真的惹毛他了！”


    左柚上来的晚，索性就顺着明晨晨的话往下接着问，“组长这是触犯了什么天规？”


    “害”明晨晨把椅子滑回自己的工位，“八成是他卡池的故事线写的不好，再加上今天早上——”


    明晨晨话到最后，声音逐渐减小，“听说他舅因为他的缘故骚扰我们公司的女员工，闹得还挺大的，所以陆总就想给他点教训？”


    左柚干巴巴地扯着笑：“.....”


    “要不是王鑫跟之前走的那个合伙人有点关系，现在陆总估计早就已经把他炒了。”


    明晨晨的话还在持续，“毕竟没什么业务能力，写得东西也不行，人也不行。”


    左柚眨巴了下眼，“之前的合伙人？”


    “对啊。”她磨着自己的指甲，像是再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这家公司其实本来有三个老板的，陆总和之前走的宋知音是技术研发，容屿算是运营，只不过后面出了点岔子，宋知音就走了——”


    “左柚！”


    “什么岔子——”


    话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


    左柚看了眼关泽，人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示意她过去，“陆总找你。”


    心率在听到“陆总”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开始飙升。


    “....”半晌，左柚说，“好”


    -


    晌午的时间点，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左柚在工位上又磨蹭了会儿，才慢腾腾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在不算暖和的秋日徒增了一丝温暖。


    办公室的玻璃门没有关严。


    光线绰约地打在地板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陆总？”左柚毕恭毕敬，“您找我？”


    闻言，男人才从桌案上的一众文件里抬起头，身上还是今早见到的那件卫衣，头发稍稍整齐了点，“坐？”


    “谢谢。”


    礼貌过后，陷入短暂的静默。


    左柚扣着指尖上刚做的建构，思绪很不受控制地开始飘忽。


    “没看手机？”


    “啊？”


    “微信好友通过一下。”他说，“接下来有些事情要跟你交接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陆叙言貌似是主攻研发这块的，似乎犯不着跟编剧部的人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出于谨慎，左柚有些心虚地扯着慌，“工作太认真了，没注意到。”


    注意到陆叙言投射过来的目光。


    左柚一下子什么话都没了，顺从地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都是手机的错。”


    她心虚地拿出手机，继而解释着，“我现在通过。”


    通讯录的界面上的红点已经因为左柚早上查看信息的缘故消失。


    最上面的近三天的验证信息里最上面的一条就是陆叙言的。


    他的头像很简单。


    纯白的底色，没有很繁复的勾勒的痕迹。


    图片的最下面，极为不明显的，跟着一个麋鹿形状的简笔画。


    偏橘黄色的线条，略显粗糙，占据着整张图片右下角三分之一的位置。


    不算太惹眼的。


    却又格外地引人注目。


    倒是有一种格外诙谐带着点不符合高冷人设的怪异。


    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左柚没太在意，顺手点了通过。


    一番操作过后，左柚放下手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陆叙言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通过的验证信息。


    语气有些莫名，“不都加上了？微信上说就好，还站在这儿，是希望我送你出去？”


    左柚：“....”


    安抚好自己在暴走边缘的脾气之后，左柚决定不跟陆叙言硬钢。


    转身的瞬间。


    身后再度响起他的声音，“觉得王组怎么样？”


    这是想要“市场调查？”


    左柚本着不惹事的原则，把话说得很圆润，“您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哦。”他声音淡淡的，“那估计是不怎么样。”


    左柚:“....”


    其实也没必要跟她谈论这个问题的，总觉得貌似有点子怪怪的。


    左柚唇角弯了下，伸手指了指门边，示意出去。


    就听见他接着说，“其实——”


    “我是想提醒你还欠我个人情。”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


    结束完基本的洗漱护理之后，翻个身就准备上去睡觉。


    在关灯的前一秒。


    手机里收到了新的电话响铃。


    “你最好有事！”


    左柚的起床气是公认的大。


    且不仅局限于在被吵醒的情况下，还包括被打断的酝酿了好久的睡意。


    这会儿，左佐像是在左柚的雷电上反复横跳。


    “左柚，你凶什么？”


    “有屁就放！没屁你也放一个，快点的！”左柚急着催促。


    左佐：“哦，爸妈让我问你在新公司呆的怎么样了？”


    左佐：“其实我觉得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要爸妈操心真的就很——”


    左柚扯着嗓子，“怎样？”


    左佐极不自然地咳了声，“就挺好的，家庭温馨，幸福美满。”


    难得在左佐嘴巴里听到夸人的话。


    左柚直截了当地问他，“说事儿，不说挂了。”


    “姐”说道正题上的时候倒是懂得服软，“你是不是进了一家大公司？”


    左柚：“算是吧。”


    左佐趁热打铁：“还是游戏公司？”


    “嗯”左柚打了个哈欠，大概猜到左佐的心思，不免耐着性子催促，“你到底要说什——”


    左佐单刀直入：“是不是你高中时候的同桌叙言哥也在？”


    终于扯到了正题上，左柚愈发显得不耐烦，“你跟他熟吗？就哥长哥短的？”


    左柚忍不住吐槽，“也没见你叫我‘姐’叫得这么勤！”


    “害”左佐套着近乎，“咱俩谁跟谁啊？我可是你亲弟啊！”


    左柚：“说重点。”


    “就是，就是，你有空叫叙言哥再上咱家来玩呗？”


    左柚：“玩什么？”


    左柚无情戳破，“玩你的幼稚的单机小游戏？”想到这儿，左柚没忍住补刀子，“哥，你上大学了，能不能成熟点儿？”


    “谁说单机小游戏了？我是想请他吃东西，对他当年带我打游戏起飞表示感谢！”


    颇有种义正言辞又强词夺理的既视感。


    左柚：“感谢？早不谢晚不谢，这都四五年了，才想起来？”


    “那还不是你——”左佐及时刹车，“反正就你好好考虑下。”


    话罢，左佐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手机在再次亮起之后继而进入通讯录的主界面。


    久远的回忆像是冲出牢笼般肆无忌惮地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直至喘不上气。


    胡思乱想之后，左柚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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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感谢？”


    ——


    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隔天是周末，左柚窝在家里赶稿。


    顺带了结了下昨晚因为左佐打来的电话而生出的一些列亏欠陆叙言的想法。


    *


    陆叙言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在和陆澄逛街。


    手机没开免打扰。


    信息的提示音一经响起，就显得格外突兀。


    陆叙言抬手扬了扬手机，对陆澄示意。


    刚点开。


    上面就跳脱出她的消息。


    【谢谢陆总出手相救！】


    似乎是不想扯上别的关系，左柚欲盖弥彰地找补：


    【跟楼下文悦路总表白的事情纯属是巧合，昨晚玩了游戏，是输了的惩罚。】


    算是一箭双雕的回复。


    否认的意味极为扎眼。


    刚要准备打字，旁边从试衣间出来的陆澄便拎着条小裙子站在他的面前，“哥——”


    见人没动，陆澄主动走过去，耐着性子又喊了声，“哥，你快帮我看看，后天我要跟容屿哥哥出去玩呢~你答应过我的，今天下午不忙工作！”


    陆叙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着，最后又开始敲点的机械动作，“嗯。”


    “不是，你一个‘嗯’什么意思，快点看看。”陆澄的脾气稍稍娇纵了些，受不了陆叙言的淡漠，径自跳起来，趁他打字不注意的间隙，把手机夺了过去。


    “都说了不准忙工作上的事”顺着这话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手机还未来得及熄灭的屏幕上瞟，“你再这样我就跟妈妈说——”


    视线在触及手机上面的内容的时候，陆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像是整个人呆滞住，久久没有动作。


    “陆澄。”陆叙言的嗓音低了几分。


    陆澄知道他这是真有点生气了。


    “给你就给你嘛，凶什么？！！”陆澄在陆叙言面前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她小声嘟囔着，在手机递过去快要接触到陆叙言的手的一瞬间，手机的弹窗重新弹出消息。


    眼睛不受控制的往快要熄灭的屏幕上瞟。


    像是为了确定心里的那点猜测。


    陆澄看得极为认真。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


    对于陆叙言来说，极为明显的，花哨的备注：


    “A左柚”后面还跟着一种不知名水果的表情包。


    信息内容也一目了然：


    【实在是不好意思，可能给公司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总之还是谢谢您——】


    左柚憋了半天:【改天请你吃饭。】


    抛开信息的内容不说。


    单单备注就足够扎眼。


    这是陆澄从没在陆叙言清一色万年不变的中规中矩的全名备注里见过的情况。


    反应过来之后，陆橙竟然感觉是有些诡异：“.....”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这个榆木疙瘩的老哥，“其实你想要把聊天框放上面的最好办法就是置顶。”


    “用你说？”他身上套着的黑色飞行夹克因为刚刚的拉扯，凌乱了不少，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眉眼上的稍稍的戾气，因为又回看屏幕的动作减弱了不少。


    眉目柔和，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竟然还有点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闪过刚刚一晃而过的画面。


    “左柚”没意识地，陆橙把心里想到的字眼毫无征兆的念了出来，“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你嘟囔什么呢？”这会儿陆叙言已经处理完了手上的信息，正插着兜垂眸睨着她，“赶紧的，一会儿要去找容屿还有事儿。”


    “我是说——”陆澄想了下，脑子比嘴快的，率先止住了声。


    恍惚的，脑子里划过陆叙言卧室书桌上被珍藏的像宝贝似的一张简笔画。很粗糙的画法，极为夸张的，被陆叙言用着上好的相框框着，立在桌子的角落。


    依稀记得，左下角的位置画了一个跟刚才的备注上相差无几的图案，旁边的位置，被人用铅笔重重的加深，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


    左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