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梁彦动作一顿，转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过去：“你先回去吧。”


    这是嫌他吵了。


    刘志辉把钥匙推了回去，嬉皮笑脸道：“嗨呀，你跟我说说呗，你和嫂子是不是打算同居了？你们已经见面了？”


    “你想多了。”梁彦言简意赅，堵住了他的八卦。


    说完，梁彦转头跟旁边的售货员咨询相关事情。


    不一会儿，售货员拿来一套全新的床上四件套，隔着外层的半透明包装，可以看到里面是米白色调的，上面印有彩色缤纷的波点，视觉上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售货员微笑介绍：“这一套的销量不错，不仅是大品牌，质量有保证，还是A类面料，亲肤柔软，很受欢迎。”


    梁彦点头，接过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放到了购物车里。


    刘志辉见状，又忍不住开口：“既然不是我说的那样，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你自己要用吧？你一向喜欢纯色和偏灰黑色调的，这鞋子和床上四件套不是你的风格啊。”


    梁彦推着购物车离开原地，依旧惜字如金：“留着备用。”


    刘志辉愣了一下，而后眸光闪了闪，追上他的脚步，笑得促狭：“哦，我懂了！你是在提前为以后的同居做准备，实际上嫂子还没有这个想法对吧？没想到你还挺猴急啊！”


    梁彦懒得理他，目光触及前方天花板挂着的香薰广告牌，再看了看那片区域聚集了不少女性顾客。


    他神色若有所思，推着购物车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不了解程安宁具体喜欢什么，但是按照一些大众喜好去准备的话，应该不会有错吧？


    ……


    暮色沉沉。


    程安宁独自站在一栋居民楼的楼下，单薄的身影靠在瘦高的路灯旁，几乎融为一体。


    周围不时有附近的居民经过，带着轻松欢快的交谈在饭后散步，小孩子嬉闹着从她面前跑过，顺带好奇地打量她。


    程安宁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下午坐了两小时的车赶到奶奶家，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拨打了奶奶的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她的姑姑。


    她直戳了当地问了老人家在哪里，姑姑说奶奶接到她家照顾了，让她过去。于是她凭借记忆打车去了姑姑家，结果开门的是陌生人。原来这两年姑姑一家已经买了新房子搬过去了，旧房子则是卖出去了。


    她又打电话询问新地址。这次姑姑让她回奶奶家门外等着，说是会送奶奶回去。


    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奶奶，她索性在楼下等。


    就这样，她从下午等到天黑。


    像是要故意让她吃苦头，姑姑一家一直拖着没有把奶奶送回来，而她就算再心急也没辙，只能继续在这里等着。


    她想过了，如果今晚一直没等到姑姑把奶奶送回来，她就报警处理。


    “宁宁？是我的宁宁吗？”


    在未知的等待中，一道慈祥温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程安宁闻声转头，看到路灯下一道拄着拐杖的熟悉身影正在两人的搀扶下往这边靠近，倏地站直身子：“奶奶！”


    她快步迎上前，语气和神色同样难掩关切：“您身体还好吗？听说您这两天生病了，去看医生了吗？”


    随着距离的缩近，她也看到了奶奶身边的两人，是她的姑姑程菲和姑丈焦新凯。


    听到她的话，两人不约而同地冷笑了一声，焦新凯开口道：“怎么说话的？你以为你奶奶跟你一样孤苦伶仃生病没人带去医院么？”


    程菲冷笑附和：“净问些废话，要是等你发现才带去医院的话，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许久未见，开口便充满浓烈的火药味，似乎已经准备充足，随时能够对她发出致命的冲击。


    但很快，苍老厚重的声音掐灭了刚燃起的导线：“菲菲！新凯！”


    语气充满不悦。


    程菲夫妇见状，识趣地敛起尖锐的态度，低头跟老人家说：“妈，既然安宁在楼下，就让她带你上楼吧，我们走了。”


    老太太没有回话，只是板着脸抽回自己被挽着的胳膊，拄着拐杖往前走。


    程安宁见状，忙跟上脚步。


    程菲夫妇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程安宁很快挽上老太太的胳膊，声音低落且愧疚：“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生病了。”


    这段时间她发现中奖的二手电脑能够实现跨时空联系后，忙完工作一有空就跟梁彦商量计划和执行，在给长辈打电话慰问这一方面确实疏忽了。


    老太太缓了神色，无奈笑道：“只是最近吹着风扇过夜有点着凉，人有些咳嗽，不是生病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身体还硬朗着呢。”


    说着，宠溺地轻拍她的手背问：“是你姑姑大题小做，把你喊回来了吧？她今天一早还非要接我去她家，一待就待到现在，你什么时候到我这儿的？”


    程安宁扶着她慢悠悠地靠近居民楼大门，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轻声回道：“我下午就到了，姑姑说会送你回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她姑姑知道她和奶奶关系好，清楚她得知奶奶生病了一定会赶回来，所以故意一早把人接走，然后给她打电话。


    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她不清楚。


    不过来都来了，也亲自确认老人家没事了，她心里总算踏实了。


    闻言，老太太再次变了脸色，“我说怎么今天拿着手机不给我，还一直留我不让我早点回来，原来是为了耍你！宁宁，你放心，我咳咳咳……”


    突然的情绪波动爆发了剧烈的咳嗽，程安宁顿感紧张，忙安抚道：“奶奶，别生气，耍我就耍嘛，反正我等得起，只要能让我见到您就可以了。”


    老太太缓了缓，面上失望摇头：“心太坏了！他们真是不配当你的长辈！”


    程安宁嘴边继续安抚她，同时轻拍后背，直到老太太的情绪缓和，这才一同进了居民楼。


    两人很快乘着电梯抵达三楼。


    程安宁接过屋门的钥匙开了门，扶着老太太进屋。


    屋内的陈设依旧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风格，令人眷念。


    一老一少在沙发上坐下，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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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紧握着程安宁的手，语气感慨：“宁宁，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这都多久没见了。”


    程安宁乖巧端坐，弯着眉眼打趣：“快看看是不是变得更漂亮？”


    老太太乐呵呵的，布满皱纹的双眼闪烁着精光：“我们宁宁当然漂亮了。不过怎么看着好像又瘦了？”


    程安宁摇头，煞有其事地抬起手，展开手掌亮出五指：“这是错觉，我最近才称了体重，重了五斤呢。”


    “是吗？”老太太半信半疑。


    程安宁眸底的心虚一闪而过，适时转移话题：“倒是您要好好补一补才是！过段时间要转季了，更要注意身体，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些补品，明天快递就会送到，你让钟点工阿姨每隔两天煮给你吃。”


    闻言，老太太赶忙劝阻：“又乱花钱！赶紧退了！”


    程安宁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语气故作伤心：“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奶奶这是要把我的真心推走吗？”


    老太太顿时拿她没辙，面上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叮嘱道：“下次不准再买了，家里多着呢。”


    “是是是！”程安宁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喜笑颜开地抱紧她的胳膊，脑袋轻轻靠在肩膀旁边。


    这是她从小最喜欢粘在爷爷奶奶身边时做的举动，这让她有种无比安心的感觉。如今回到熟悉的环境，也就不自觉唤醒了以前的习惯。


    老太太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做出挽留：“宁宁，难得回来就多待几天吧，你多久没跟我坐下来聊聊天吃顿饭啦？”


    听出老人家话里的不舍，程安宁鼻子泛酸，不忍拒绝，点点头应下：“好，我多待几天，陪你吃饭聊天，好不好？”


    因为不知道奶奶的病情如何，她今天情急之下跟老板请了一周的假就赶过来了。当然，她也已经做好会被辞退的心理准备。


    没有哪份工作容得她三天两头请假，可是有时候偏偏碰到不得不请假的情况，如今她这个样子似乎找兼职打散工比较合适，这样至少能随时兼顾老人和梁彦的事情。


    听到她愿意留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提及周边的八卦趣事，程安宁更是笑得冒出泪花。


    老太太看在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枯瘦的双手落在她的左手腕上，轻轻摩挲着上面早已淡去的疤痕，声音温和：“我们宁宁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温暖的指尖覆在腕上的触感分外清晰，程安宁微微恍神，记忆一瞬被带回了四年前的某一天。


    那个时候父母的意外离世，让她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不愿意接受现实，也不想再承受如此沉重的痛苦，于是某一天，独自在家的她躺进放满水的浴缸。


    冰凉的水激活了她全身的感官，她清醒了一些，又好像没有，然后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美工刀……


    再后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围满了一群亲戚。


    当时，她的奶奶和外婆听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两位老人家泪流满面，哭着说已经失去了她爸爸妈妈，不想连她也失去，哀求她好好活下去，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