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问：“你已经找到确切的情报了吗？”


    纳尔森点头，莉莉娅见状看了伊莱娜一眼，伊莱娜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现在，这周围只有她们两个人。


    “稍微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纳尔森在旁边的空位坐下，黑色长剑平放在腿上，莉莉娅的视线也落在了长剑的剑格上。


    莉莉娅注意到，剑格是一朵花的形状，和她在教堂里看到的彩色玻璃绘画上的花一模一样。


    纳尔森问道：“那位圣女有没有和你说过抓捕埃维里的原因？”


    “我记得，她只和我说过埃维里叛逃了索维里教会，但却没有和我说具体的原因。哪怕我问她，她也只说我们没有权限知道。”


    “那是因为我们不是教会的高层人员吧。”纳尔森说，“而那个原因，恐怕也涉及到了索维里教会的利益。”


    所谓的高层人员，指的就是包括教皇在内的，索维里教会中的上三阶的神职人员。


    索维里教会以教皇为首，随后是红衣主教和首席主教，最后是圣子、圣女和大主教。


    “那个原因是什么？”莉莉娅问道。


    纳尔森看向莉莉娅，莉莉娅也看向了她。


    在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莉莉娅就明白了原因。


    莉莉娅说：“索维里教会里有人掌握了炼金术。”


    索维里教会并不是只存在于阿德莱德国内，在其他的两个国家也有着索维里教会的存在。


    “我之前说过吧？炼金术能在暗地里流传，就意味着不止神秘人一个人掌握了炼金术。”纳尔森说，“5年前，达尔顿携带部分炼金术的知识叛逃出了索维里教会。3年后，他带着养女金妮来到了这个村子定居。然后，时间又过去了一年，结界消失，合成兽也出现在了村子里。”


    纳尔森还说过，合成兽是人类与死去的魔兽合成的物种。


    根据纳尔森的说法，掌握了这部分炼金术内容的达尔顿打破了结界，抓捕了魔兽用以实验。在数次实验后，他制作出了合成兽。


    “但是，被制作成人类的合成兽是谁？”莉莉娅问道，一个正确的答案脱口而出，“是金妮吗？”


    纳尔森点了下头，回答说：“金妮的背上有着我们造成的伤痕。”


    她们没有攻击过金妮，只在夜里的大森林里伤害过合成兽。


    既然金妮背上会有着伤痕，那么一切事情都明了了。


    “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金妮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个实验里？”莉莉娅问，“她是主动参与进来的，还是被迫的呢？”


    “我想，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吧。”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达尔顿做过的一切，也不知道她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说不定在金妮的眼中，达尔顿对她的奇怪态度让她误以为自己没能尽到修女的责任。”


    金妮是个无家可归的少女。


    达尔顿收养了她，带着她四处传教，教育着她知识。对金妮来说，达尔顿就是一个理想的父亲。


    她会成为修女，也只是为了报答达尔顿收养她的恩情。


    “我们从来没有在教堂外见过金妮吧？想必村民对她的了解也知之甚少，只大概知道她是达尔顿的女儿。”纳尔森接着说，“也许，金妮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合成兽」，也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堂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金妮一直在教堂里生活着，一个人进行着祷告。


    达尔顿也总是三天两头地出现一次，在金妮看来，虽然她和爸爸一起生活在教堂里，但实际上却只有她一个人生活。


    明明只要离开教堂就能和别人交流了，但她却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那岂不是意味着，达尔顿将她「囚禁」在了这间教堂里吗？”莉莉娅握紧了拳头，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低沉。


    “是「囚禁」在了村子里。”纳尔森说，“当金妮成为合成兽以后，达尔顿将她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村子，但还是不容许她外出。我想，金妮说不定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样子……也太可怜了吧？”


    莉莉娅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纳尔森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在此刻，纳尔森有了一个错觉。


    看样子不只是纳尔森自己，不管是莉莉娅还是金妮，她们似乎都有着悲惨的经历。


    如果说金妮是在被收养后又陷入了欺骗当中，那莉莉娅又经历过什么？


    这位自信到仿佛没有任何弱点的少女，也会对某种事情感到难过吗？


    “你想救她吗？”纳尔森问。


    “还有办法吗？”莉莉娅反问。


    “成为合成兽以后，就不再是人类了。哪怕救下了她，她也活不了多久吧。”纳尔森说，“达尔顿一直以来都在偷偷抓捕魔兽，只是为了延续金妮的生命。”


    纳尔森之所以去了一趟大森林，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件事。


    “我在出来之前检查过教堂，里面没有人。”纳尔森说。


    纳尔森的话就像是在提醒着莉莉娅，让她尽快做决定。


    莉莉娅问：“你会怎么做？”


    纳尔森说：“我会杀掉她，结束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纳尔森的话是真心的，她的确想那么做。


    不是想着拯救，而是以杀戮结束掉一切。


    纳尔森的话吓了莉莉娅一跳，她没想到纳尔森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纳尔森的表情，明显地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莉莉娅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的话，她犹豫着，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纳尔森握紧了黑色长剑的剑鞘，她站起来，问莉莉娅说：“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莉莉娅会来到这个村子原因，就是为了将达尔顿押送回王都。


    既然达尔顿已经做出了这种恶劣的行径，莉莉娅不和纳尔森一起去的话，也难掩不了心中的怒火。


    莉莉娅站起来，朝纳尔森点了一下头。


    两人不再多言，走进了教堂内。


    教堂里很安静，只有大厅两侧一排排烛台在燃烧照明。和纳尔森说过的一样，教堂里没有任何人在。


    “奇怪，金妮也不在。”


    少女们搜索了教堂里可以搜索的房间，金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在哪里都找不到她。


    刚才在纳尔森和莉莉娅交流的时候，她们一直都面朝着教堂的大门，并且教堂也没有其他的出口，假如金妮想要离开教堂的话，只能从大门走出来。


    但两人没有看见有谁进出过大门，因此她们猜测金妮还在教堂里。


    只是，金妮会在哪里呢？


    “治疗室……那里是不是还没有去过？”


    也许是因为两人将治疗室作为最后的目的地了吧，在搜索的过程中，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过要去那里搜索。


    “那就过去吧。”


    少女们又朝着治疗室走去。


    越接近治疗室，越能闻到一股难以言明的臭味。


    纳尔森和莉莉娅对视了一眼，一致认为金妮就在治疗室内。


    可当她们走进治疗室以后，除了能闻到更加恶臭的味道外，金妮也不在里面。但是，在墙上摇曳的烛光下，她们看到一面墙上出现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两侧是纳尔森之前检查过的柜子。


    “这里果然有一条通道。”


    机关柜子挡住了后面的通道，她们站在通道前，看着这条通往地下的深不见底的楼梯。


    治疗室内的烛光只照亮了几层台阶，莉莉娅看着黑暗的深处，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破黑暗，在这条楼梯上挣扎着朝她们爬上来。


    通道的入口可以闻到更加浓烈的腥臭味。这个味道在告诉纳尔森，只要走下去，就会知道所有真相，还可以结束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纳尔森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烛台，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前路，她顺着楼梯走下去，莉莉娅跟在她的身后。


    没多久，一道紧闭起来的木门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直接进去吗？”莉莉娅小声地问道，她在担心她们的说话声会不会被木门背后的人听到。


    纳尔森点了下头，直接推开了门。


    随着「吱呀——」的一声，木门后的景象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只有地上发出诡异光芒的炼成阵。但在炼成阵的中间，少女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金妮。


    金妮紧闭着双眼，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除了金妮之外，炼成阵里还有一具魔兽的尸体。


    魔兽的血液从切口处流出，流进了魔法阵的刻痕中。


    当刻痕内盛满了液体后，粘稠的血液又从炼成阵里流到了外面，整个房间里都有着一层薄薄的血液。


    莉莉娅看着眼睛的一幕，她紧皱起眉，和纳尔森一起看向房间深处的人。


    “欢迎。”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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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人披着斗篷，戴着面具，说话的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


    他边说着边朝少女们张开双臂，露出了掩藏在斗篷下的修道服。


    “我是埃维里·达尔顿·耶格尔。”这一次，和她们没怎么交流过的达尔顿又一次做起了自我介绍。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笑意吟吟的脸。


    达尔顿说：“同时，我还是索维里教会的「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是地位仅次于教皇的神职之一，另一个则是首席主教。在三个国家中，一共有三名红衣主教。


    “我本来以为在那天晚上你们就会发现我的身份的，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拖延到现在。”达尔顿说的那晚指的是少女们追赶合成兽的深夜，他叹了口气，接着说，“看样子，阿德莱德国的所谓的皇女，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呢。”


    “……你是在挖苦我吗？”莉莉娅也不得不承认，她对魔兽潮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合成兽的事情。但达尔顿要说她没有什么本事，她无法认同这一点。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来村子也有4天的时间了吧？除了抵御了先遣级魔兽潮，你们还做了什么？”


    达尔顿的反问让莉莉娅哑口无言，她知道对方最擅长诡辩，但说的话还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总比你损害人类的名声比较好吧？”纳尔森也加入到了这场对话当中，“我有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从那里知道炼金术的？”


    在纳尔森和莉莉娅的交谈中，她们一致认为炼金术的来源来自索维里教会的内部。但具体是从谁那里传播的，她们不得而知。


    “怎么，你也想学习炼金术吗？”达尔顿说道，“你想向我拜师学习炼金术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那我再换个问题。”纳尔森知道达尔顿并不想说出答案，她只好换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进行「人体炼成」？”


    “呵呵。”


    纳尔森的这个问题似乎取悦到了达尔顿，他笑了起来，脸上再次挂满了笑意：“当然是为了造「神」了。”


    “神……？”这一次，莉莉娅也突然搞不懂他了。


    “没错，就是神！”达尔顿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表情带着癫狂，“既然加入索维里教会是为了信奉女神，那我为什么不可以造出一个新的神，成立一个新的教会呢？”


    世界上只有一个女神。


    女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也生育了人类。毫不夸张地说，女神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母亲。


    索维里教会信奉着女神，以她的旨意行动，他们根本不会允许有人背叛女神，也不会允许有人触犯到他们的利益。


    既然达尔顿想创造新神，哪怕他是红衣主教，索维里教会也依旧会通缉他。


    所以，达尔顿才会来到这个偏远的村子。


    “但是，你现在创造出来的只是「合成兽」吧？”纳尔森看着躺在地上的金妮，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所以我才说，她是我的作品啊。”达尔顿说，“她就是我创造新神路上的实验品而已。”


    “也就是说，你将金妮看成是你造神的工具了，对吧？”


    “没错。既然她作为我的女儿，就该为了实现她父亲的远大理想而添上一把火才行。”


    达尔顿说得理所当然，他收养了金妮，仅仅只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听话的工具而已。哪怕他的造神路上缺少了这个工具，他也可以选择用其他人类代替，只是他们会没有那么听话罢了。


    达尔顿笑着说：“要怪，就怪她自己吧。真是的，合成兽就是这点不好，每变身一次就需要补充新的魔兽尸体，太麻烦了。”


    莉莉娅对达尔顿说的话感到不爽，她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却察觉到一旁的纳尔森散发着奇怪的气压。


    “你没有将金妮看成你的女儿，没错吧？”纳尔森已经知道了达尔顿对金妮的态度，但为了这个可怜的少女，她还是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哪怕达尔顿说出一句「当然有了」也好，她就还不至于那么生气。但是，达尔顿却说：“没有。我说过了，她仅仅只是个工具而已。”


    纳尔森紧盯着达尔顿，他的视线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冰冷。他在看到纳尔森的表情以后，对她说道：“你想替她报仇，对吧？”


    答案显而易见。


    纳尔森将剑鞘放在腰间的位置，左手握在剑柄上，将长剑缓缓地拔出。


    她在用她的行动告诉达尔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