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墨清的问话，叶染微睁了下眼。


    “老三跟你说的？”


    除了自己，他算是苏言一和池澜看着长大的，两人与他相处多年，关系最好。


    而老二池澜最听自己的话，叶染想不出除了老三，还有谁敢给他通风报信。


    “嗯。”墨清语调轻扬了下，“那师尊是要到望月城？”


    叶染有点诧异，这个她可没跟老二老三说过。


    “对。”


    “那弟子就在望月城恭候师尊。”


    墨清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期待愉悦。


    叶染讶然，“你现在在望月城？”


    “没呢。”他回道，“不过快了。”


    叶染脸上又露出几分疑惑。


    “你到望月城干什么？”


    “与师尊目的一样。”


    “抓邪修？”抢她活？


    “师尊要抓她，徒儿定然要把她绑到师尊面前。”


    叶染眉头轻轻拧起，不太赞同。


    “徒弟，太危险了，还不知对方修为深浅。而且对方还专门找元婴和金丹下手，你别以身涉险。”


    “师尊放心，弟子有分寸。”他顿了下，幽幽开口，“而且抓她只是顺路，徒儿只是想见师尊。”


    叶染默了下，正想着怎么劝他。


    玉简那头又传来低沉的声音，“师尊是与封钰长老一同外出？”


    “嗯。”


    “封钰长老不在？”


    “哦，他休息了。”


    墨清沉默一瞬，幽暗双眸闪了闪，状似不经意问：


    “师尊一个人在屋里啊？”


    “是啊，怎么了？”


    那端似乎松了口气般，回道：“没什么，师尊早点休息，徒儿有事要忙一会。”


    “好，去吧。”


    说完叶染便掐断了传讯，重新瘫回床上。


    *


    第二天。


    叶染把修为压到了筑基期，封钰则保持元婴后期修为。


    两人又把脸变了变，摸出两套之前落魄时穿的灰青袍子换上，除了一身修为显眼，其他地方普通到掉到人堆里也找不出来。


    两人继续往望月城方向飞去，期间所经过的城镇，无一例外，金丹以上元婴后期以下的修士敢单独外出的，少之又少。


    叶染和封钰一个筑基加元婴的找死组合，简直没有，显眼得连过传送阵的时候，都几番被热心修士提醒。


    “道友，最近有邪修杀人夺宝，专找元婴修士，要小心为上啊。”


    封钰扬起抹心酸的笑容：


    “谢谢提醒啊道友，不过我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没宝让对方夺。”


    “……”


    两人大摇大摆进了望月城，特意远离闹区，然后在街尾寻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下。


    来往行人不多，到了晚上灯火都比其他地方少。


    绝佳的作案地点。


    “这两天也没听闻有人再被杀。”


    封钰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收手了？”


    叶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


    “见过血的人，不会再在意杀多少人，哪里有收手的说法，顶多是找不到目标罢了。”


    “我这么大一个目标晃两天了，也没见把人引出来。”封钰皱皱眉头，“这招引蛇出洞不行啊，庆许人家不是走这一边呢，换个法子罢。”


    “有点耐心嘛，又不止你一个元婴。”叶染侧眸，“而且换法子的话，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


    封钰压着满心的暴躁。


    “耐心个屁，提心吊胆的又不是你，你敢不敢把咱俩角色互换一下！”


    叶染巴眨下眼，摊手。


    “可我也不是男的啊，而且也不是元婴啊。”


    “呸！谁看得出来你是女的！”修为还不是压一压就行。


    “那你能保证你抓得住对方？”


    “……”


    mmp！修为高了不起？


    道理都懂，但还是好想一巴掌拍死这坑货的冲动是肿么肥事？


    叶染随口安慰道：“安啦，对方修为应该也只在元婴后期，绝对不超化神，你最差也能与对方打个平手。”


    封钰深呼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气，问道：


    “你怎么肯定？”


    “他杀了十多人，全都在化神以下，百分之九十可能性是打不过化神，才挑元婴金丹下手。”


    “那剩下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呢？”


    “哦，可能单纯是某些个人爱好专挑这类人来杀吧。”


    封钰闻言怒火腾起升起，更想拍死她了。


    “所以还是不清楚对方实力啊喂，老子小命不保。”


    “有我在，保你命。”叶染拍胸口保证。


    封钰横她两眼。


    “也不能受伤。”


    “嗯嗯，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有危险要立即冲上来。”


    “放心，妥妥的。”


    他咋觉得这话就这么不靠谱呢。


    四下瞅了瞅，他哼一声，甩甩衣袖回了房。


    *


    月黑风高，捉邪修时。


    叶染倚在窗前，放开神识，扫了一圈附近，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个时辰过去了。


    毫无动静。


    两个时辰过去了。


    风平浪静。


    三个时辰过去了。


    一片死静。


    隔壁屋里的封钰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内心一片荒芜，到最后甚至等得有点儿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手，对着袖中的玉简轻声道：


    “看来今晚不会出现了。”


    叶染：“嘘，安静，鱼饵就该有鱼饵的样子。”


    封钰：“……”


    他索性往后一躺瘫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来了。”


    叶染声音轻得仿佛如夜风拂过。


    封钰闻言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想到自己是鱼饵，又紧张兮兮的瘫了回去。


    卧槽！还真是玩真的啊？


    冷静冷静，为了三十万灵石，豁出去了。


    叶染打开轩窗，神识追着那抹若有若无的魔气而去。


    半会却断了。


    她眉头拧了拧，跃上屋顶，放大了神识范围。


    妖气？


    两个人？


    她追着那道妖气走了大半个城，在临近出城的时候才顿住了脚步，蓦地反应过来。


    不好，调虎离山。封钰！


    叶染迅速以极快的速度闪回了客栈所在位置，刚准备跳进屋时，身后倏然多了一道魔气。


    她下意识转身，却直接撞进了一个温热宽厚的胸膛里。一双修长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进了怀里。


    叶染一怔，正要反手给对方一掌时。


    扣住她的人低下了头，凑到她耳边，轻唤一声，低柔的嗓音透着藏不住的笑意。


    “师尊，是我。”


    叶染一听，扬到一半的手倏地顿住，收起了手中的灵力。


    她抬头望向自家小徒弟，眉头皱了下，迎上他的双眸。


    “你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她方才探到的那道魔气竟是他的。


    墨清抬手给她拨了拨挡住脸颊的发丝，手指往她额上一点，把她脸上的伪装术法抹去，露出那张他日思夜念的脸。


    “师尊，徒儿是妖兽，血脉觉醒之后，身上不止有魔气，还有妖气。”


    突然想到什么，他蹙了下眉头。


    “师尊不喜，徒儿会收敛干净的。”


    说着把身上的妖气和魔气敛了起来。


    叶染摇摇头，“没有，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妖界或者魔界，为师不想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墨清勾勾唇角，凤眸中溢出点点笑意，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嗯，听师尊的。”


    叶染抬手拉下他的手。


    “你在这里看着封钰，为师去追方才那道妖气。”


    她怎么没想到，也许对方是团体作案呢。


    说完头也不回准备飞身离开，没迈出两步，手就被墨清一个用力一扯，又扑回了他怀中。


    被扑到的人心情似乎愈发愉悦，连噪音都透着柔意。


    “师尊，别追了，那人是弟子的人。”


    叶染抬眸：“嗯？”


    墨清低声解释，“弟子有事让他去调查，他不是邪修，所以师尊不用追他了。”


    “哦。这样啊……”


    叶染略失望，看来今晚是一无所获啊。


    “师尊，我好想你。”


    墨清说着紧紧将她搂入怀中，把头埋进她的颈项间，深深吸了一口独属于师尊的气息。


    冷冽好闻的清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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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窜入肺腑，稍稍缓解了一下内心的躁动。


    叶染愣了一下，抬手抚了抚他发顶。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墨清薄唇轻勾，深邃的眼眸里红芒轻闪，趁机蹭了蹭她修长白皙的颈项。


    “师尊……”


    “行了行了。”叶染推开他，“随为师去看看封钰长老。”


    墨清不舍的松开手，眉头轻蹙，抿了抿唇，跟着叶染跃进了封钰的房内。


    封钰本来还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窗口突然蹦进来两人，直接把他吓得从床上弹起。


    “卧槽！叶染你想吓死我。”


    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墨清，封钰脸抽了抽。


    “所以方才那道气息是你？”


    墨清倚在窗下，轻点了下头。


    叶染弹指把屋内所有烛火点亮。


    “我突然想到，你说邪修会不会不止一人？”


    封钰抿了口冷茶，定了定心神。


    “你是说团伙作案？”


    叶染点点头，“又没人见过对方，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一人所为，也许不止一人呢。”


    封钰睁了睁眼，有点儿道理哦。


    一直沉默的墨清突然开口道，“师尊，只是一人所为。”


    叶染抬眸看向他。


    “你查到什么？”


    墨清走至她跟前，沉声道：“这个邪修其实是琴宓。”


    两人闻言眉梢一挑，多少有点儿惊讶。


    按理说琴宓身为合欢宗的人，就是找炉鼎采补而已，没必要连人都杀了吧。


    墨清低下头，遮住眼底的黯然，神情带着几分懊恼。


    “……是弟子没有及时斩草除根，才让她逃了，谁料到她竟找人夺舍，弟子听闻邪修一事时，便想到了她，暗中查探一番，确定是她。”


    “夺舍？”


    叶染眉头不由皱了下，倏地了然。


    “怪不得要毁尸灭迹，夺舍后身上便有鬼气，而且被她采补的人，肯定连生机都一并吸了去，不化掉尸身，顺着鬼气都能追踪到她。”


    封钰啧一声，“难怪凤家不愿透露死因，要是被外人知道这人是被对方采补而死的，也太丢他们脸了。”


    说不好听的，败坏凤家仙门名声，门内修士与人行不轨之事，被对方当炉鼎采补至死，多大的瓜啊！


    凤家丢不起这个脸。


    叶染扭头问墨清，“她夺舍了谁？”


    “一个金丹期散修。”墨清回道。


    叶染点点头，“她是元婴后期修为，夺舍也只有找比她修为低的才有把握夺舍成功。”


    她掏出那份名单，又看了看。


    “按顺序看的话，她确实挑下手的对象修为一个比一个高，中间夹着几个金丹，扰乱了我们的视线。”


    墨清点头，“嗯，她现在修为差不多到化神，就是挑采补对象，也只会挑元婴后期的下手……”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垂眸瞄了眼叶染，不由得脸上爬上几分热度，两颊蓦然一片绯红。


    他匆忙偷偷压下渐升的热意，继续道：


    “估计她是想突破化神，暂时不可能停手。”


    “知道是谁就好抓了。”封钰敲了下桌面，“她肯定是要逃回魔界的吧，就是不回魔界，也要找你二人报仇。”


    叶染轻挑下眉。


    “那不更省事，我们不找她，她也会找上门来。”


    她扭头问，“徒弟你追踪得到她么？”


    “在飞云城就断了线索。”墨清拧了拧眉，“许是被她察觉到，这几天才安静了下来。”


    封钰：“那我们守株待兔？不设饵了？”


    叶染：“设啊，不赶紧抓到她，等她突破化神就不好对付了。”


    “……”


    “按原计划不变，我们就在这城中等她来，我就不信你这么大一个目标，她会看不上眼。”


    “……哦。”


    “今晚应该不会有事，你可以安心睡一觉。”叶染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封钰看着自然而然跟在她身后的墨清，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修都修了，再发展点儿什么，不也是很正常的操作么。


    以前以为叶染是男的，他那残留的丁点儿良心过不去，才担心她被掰弯。现在叶染都变成女的了，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爱咋地咋地，他才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