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龙域，断岳州，寒刃峡。


    此地位于龙域的最西北边，与黑域只有一山之隔。


    断岳州最有名的地方，便是寒刃峡。


    这是一道横贯东西的大峡谷，足足有亿万里之长，也不知道又是哪位强者的手笔……


    苍无雪早早地来到此地，现在正靠在一块石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继续晒。


    “哈啊~困死了。”


    忽然，他感受到什么，转头望去。


    在视线的尽头，有一个人，正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


    烈日炎炎，碧空如洗。


    那人拎着一个酒坛，低着头，整张脸都被散乱的头发遮住。


    “嘶……”


    苍无雪眯了眯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喂，道友，我记得我和外边那几个妖皇说过，没我允许，谁也不能……”


    忽然，苍无雪瞳孔一缩，视线跨过那人，落在远处。


    只见那五头妖皇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


    他脸色一沉，抽出一把白色长剑。


    随后，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朝那个满身煞气的男子挥出一剑。


    轰！！！


    白色剑气携裹着万千碎雪，带着势不可挡的剑意，朝那人斩去。


    这时，那人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其中有一个璀璨的十字印记。


    “这是……”


    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苍无雪心中升起一抹莫名的心悸。


    没等他有所反应，身上的护身符已经爆了一个。


    “业祟之力！”


    苍无雪很快认出了对方身上的气息，心中顿时掀起万丈波澜。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下一秒，那人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他身前。


    “枫落…千山！”


    轰轰轰！！！


    大地破碎，空间崩塌。


    璀璨的赤色剑气拔地而起，硬生生砍出一道上万米长的空间裂缝。


    “呼……”


    毫发无损的苍无雪自虚空中走出，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皱紧眉头，死死盯着那个青衣男子。


    对方现在明显还没有真的成为祟，不然不会有生灵的气息。


    “如此恐怖的业力，这家伙到底是谁……”


    “难道！”


    苍无雪心中一惊，马上想到一个人。


    等他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真的是他。”


    “顾青尘。”


    “……”


    听到这个名字，顾盛酩似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见此，苍无雪心中一喜，连忙运转仙术。


    “千雪落天，万载长寂！”


    “镇！”


    嗡！！！


    磅礴的灵气倾泻而出，化作漫天飞雪，顷刻间将顾盛酩淹没。


    而后，苍无雪双手合十，再次施展另一门仙术。


    “大雪无声！”


    嗡……


    蔚蓝色的结界迅速降临，其中的时空瞬间被冻结，万物寂静。


    看着结界中动弹不得的顾盛酩，苍无雪松了口气。


    突然，一抹黑色火焰浮现。


    轰轰轰！！！


    那片凝固的时空轰然破碎，满身火焰的顾盛酩从中冲出，眨眼间便来到苍无雪身前。


    “江入大荒流！”


    后者脸色一沉，同样挥出一剑。


    “一羽遮天！”


    两道磅礴的剑气碰撞，黑色的火焰剑气直接吞没了那道寒霜剑气。


    就在火焰剑气即将落到苍无雪身上时，后者又猛地一掌拍出。


    “散！”


    轰——


    火焰剑气层层破碎，空间破开一个大洞，连带顾盛酩也被轰入其中。


    望着对方消失在虚空中，苍无雪呼出一口气，突然感受到什么，他又转身一剑挥出。


    锵！


    长剑碰撞，声震九霄。


    两股磅礴的力量碰撞，激出一道道闪电，划破了空间。


    “……”


    苍无雪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但是很明显，他的力气不如对方。


    于是，他心念一动，一对冰翼直接出现在身后。


    “千羽——破！”


    咻咻咻！！！


    锋利的冰羽化作流星，朝突然出现的顾盛酩刺去。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顾盛酩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一缕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家伙是怎么出现在我背后的……”


    苍无雪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谨慎地看着周围。


    锋利的冰羽化作护盾，将他护在中心。


    这时，下方忽然传出一阵巨响。


    轰！！！


    浩瀚的空间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汇入那个不起眼的洞穴之中，形成一个空间通道。


    “靠，怎么是这个时候！”


    苍无雪脸色有些难看。


    他知道，这便是那处秘境。


    可现在，附近还有一个难缠的对手，根本不适合进入其中。


    “……”


    虚空中，一位年轻女子凭虚而立。


    她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苍无雪一样，心中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不知道这百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将顾盛酩变成这副模样。


    对方似乎有些疯了，就像其他残祟一样……


    这时，苍无雪鼓起灵气，朝周围喊道：


    “顾青尘！我知道你还有意识！”


    “停手吧！你若再杀了我，只会被因果反噬彻底吞噬，到那时……”


    “怒涛…卷霜雪！”


    轰轰轰！！！


    恐怖的万丈剑气自虚空中斩出，淹没了苍无雪的声音，也将他所在的空间完全撕碎。


    “靠！”


    苍无雪脸色微变，只能迅速将冰翼收拢，挡在身前。


    忽然，一抹凛冽的剑气从身后袭来。


    轰！！！


    随着一声巨响，苍无雪身上的护身符又爆了一个。


    “……”


    看着那个坚不可摧的护盾，顾盛酩眼中十字印记开始顺时针旋转。


    嗡——轰！


    号称能够抵抗绝巅仙人全力一击的护盾，就这样分崩瓦解！


    好在苍无雪已经遁入虚空，避开了这一剑。


    他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青衣男子。


    “都已经这样了，这家伙还在用因果法则，怎么想的？”


    这时，他注意到了远处有上千道气息正在朝这边飞来。


    那些人眼神炽热，充满了对机缘的渴望。


    顾盛酩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么多人，应该足够了。


    血泪自他脸庞滑落，滴在大地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桃花。


    代表因果反噬的金色符纹从他胸口蔓延，爬满他整个身躯，如裂纹一般狰狞。


    “呃！！！”


    顾盛酩闷哼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要将他的识海撕碎，因果的反噬像火焰一般焚烧着他的身体。


    一想到待会要顶着这种痛苦去完成接下来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我大概是真的疯了，竟能想到这种办法……呵呵。”


    “呃……咳！”


    他咳出一口金色的鲜血，识海直接破碎，脸上也爬满了狰狞的符纹。


    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无边的黑暗中，唯一的颜色。


    临近破灭的顾盛酩忽然笑了，笑的疯癫，笑的猖狂。


    “呵呵哈哈哈哈！”


    “果然是这样，但是还差一步，就差一步……”


    他握紧悲鸣的无妄剑，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已经来到不远处的上千人，轻声道：


    “就借诸位的因果，将我彻底埋葬。”


    “以此……斩道破劫！”


    “一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