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五个小时才下班。”席行越忽略了他的异常，陈述道。


    “我……”楼危白试图表决心，说自己能等。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席行越冷酷地打断他，人已经走到休息室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面具隔绝了视线，楼危白只能听见对方略显沉闷的声音，看不到他哥的表情。


    他难得没争辩什么，听话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总算是把这家伙送走，席行越无端松了口气，他怕因主角存在而提前引发后面剧情节点才出现的东西，害自己还没接到下一份工的offer就就失去现在的工作，造成炮灰剧情线死档。


    通过同事确认主角已离开赌场范围，席行越就放松多了，他按部就班进行打手的工作。


    在整点内场巡逻时，二层公共区有几个借醉撒泼的赌客闹事，非说是荷官发牌动了手脚，这才害他们一直输钱。


    席行越赶到时，这三人嘴上骂骂咧咧，还装作站不稳故意往荷官身上扑，明晃晃的借机揩油。


    年轻荷官都快哭了，好声好气解释，说有摄像头就被反驳监控能篡改，说找治安署就被嘲笑执法者才不管芝麻绿豆的事，那些本意就是找茬的赌客根压根不听。


    对付这种没钱开包厢的赌客，席行越甚至不用思考，他上前将年轻荷官拉到身后，顶着对方看救世主的眼神一脚先把站得最近、动手动脚最明显的赌客踹开，他有收着力道，省得人回头拿伤情鉴定书讹赌场。


    即便如此，那一踹还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沉重闷响，目测有两个席行越宽的矮胖中年男子被踹飞出一段距离，摔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席行越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的眼神，要施压时只会转动头部，将面具上的两个“眼睛”移过去，冷冷盯着剩下的两个赌客看。


    只可惜酒壮怂人胆，瘦麻杆体型和普通人体型的赌客见状非但不退，还指着席行越鼻子大喷粗口，撂几句“知不知道我大哥什么人”、“我爹是某某”、‘‘叫你老板开了你’’之类的狠话之后，便试图抓住他揍回去给矮胖赌客报仇。


    见状，席行越也懒得劝什么，一脚踹一个，让闹事三人躺得整整齐齐。


    把这三具丑东西这么留在公共区域有碍观瞻，席行越和一起巡逻的同事搬来拖车，合力把他们人叠人摆上去，一路运到赌场后门，像倒垃圾一样倾斜拖车，让闹事者们顺着斜坡下滑，骨碌碌滚到垃圾箱边才停下。


    接下来就是清洁机器车的工作了，席行越拍拍手，把拖车归还至杂物间。


    直到走回赌场大门，同事还在滔滔不绝地夸他那三脚踹得真帅，干脆利落，就像复古电影里的习武之人。他像模像样效仿着发出类似“喝”、“哈”之类的发声，莫名其妙地燃起来。


    赌场员工流动性很高，外包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波大换血，也就席行越这个倒霉蛋签五十年不平等条约，屹立不倒地混成薪资待遇0增长版老员工。


    新来的员工总会惊讶他的身手，席行越早些年还谦虚两句，现在经历得多了，只会高冷地点点头将赞美收下，继续不说话装高手。


    没过一会儿，年轻荷官捧着什么东西东西小跑着出来，目标明确地停在了席行越面前。


    “E-17，”他腼腆地眨了眨眼，直视面具上的眼睛位置，“谢谢你刚才帮我。”


    年轻荷官双手合十拜了拜，手心摊开，将里头的东西递到席行越面前，一罐从赌场售货机购入的咖啡，蓝色+咖色的标志性罐身——还是最贵的那档。


    他微笑，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现在准备不了像样的谢礼，只能请你先收下这个。”


    判断为小弟上贡。


    席行越柜子里还有好几罐同款，受恩惠的同事们不知为什么会觉得他对此有特殊偏好，总用这款咖啡当谢礼。


    即便实际上并不喜欢，席行越也不会拒绝。这东西不算贵重，只是售货机饮料品类里最贵的，不会造成负担，容易获取，名义上还好看，适合同事们以此作为报答来抚平亏欠情绪。


    “嗯。”席行越点点头，把咖啡揣进马甲口袋。


    见谢礼被收下，年轻荷官悄悄松口气，道：“那几人的帮派被连锅端了，今天就是故意来闹事的，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他面上流露出几分嫌恶，深深自觉倒霉，竟正正好撞到三个脏东西。


    “什么帮派？”附近那三个帮派连治安署都不敢管，不会是又有不知死活的新兴帮派过来圈地盘了吧，席行越心道。


    “约克德帮。”荷官嗤笑道，语气中满是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街区三大帮派——约克德帮、盖奇帮、绿火帮。


    也是前几天在赌场火拼的三方帮派，把这篇街区地盘瓜分了个干净，强制收取在地盘上存在资金流动的一切场所大量保护费，在其中的工作人员也得按人头缴纳个人保护费。


    三大帮派若是光收钱不干办事儿那还则罢了，偏偏帮派成员逞凶极恶，毫无纪律可言，整天在势力范围里流窜撒泼、欺男霸女、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保护作用一点没有，叫人深恶痛绝。


    偏偏治安署还不敢出手管治，更使帮派成员气焰高涨，目中无人。


    席行越二周目一上来又是交保护费又是无辜吃枪子儿的，有心给他们找点儿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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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复一下，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动手了。


    “谁做的？”席行越语气微讶，“这可是连执法者都绕着走的大帮派。”


    “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正义联盟？”随行的同事插科打诨道。


    “你怎么不说是超凡侠？”荷官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超凡侠是最近很火的超级英雄IP，戴着明黄面具，只在夜间出没惩凶除恶。


    他又无缝切回柔声细语的样子，“听说是政府直辖的秘密组织……谁知道呢，明明秘密组织什么的只是网络流传的都市传说。”


    “反正都市传说比治安署靠谱。”席行越难得开了个玩笑。


    “你说得对。”年轻荷官的微笑顿时又灿烂几度，他后退几步，对席行越用力挥挥手作告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噫——我们E哥又俘获一颗无知少男心啦——”同事故意拉长语调揶揄他。


    “下次换你上，少男心给你俘获。”席行越不吃他这套，认真回应道。


    “别别别，大哥我开玩笑的……”同事连连摆手，整个人转眼蹿到三米外来以示决心。


    ——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脱下面具和马甲的席行越从后门离开。


    此时的天空化作一种沉闷调的浓郁暗紫色，压得人喘不过气，远处的玻璃幕墙大厦高耸入云，如同蛰伏在黑夜的庞然巨物。


    街区周围的霓虹灯牌已经点亮，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来往行人肩头，造成一片热闹假象。


    “哥。”


    席行越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他循声望去，看见了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的楼危白，和离开前别无二致的打扮，陷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跟他对上目光，青年就像得了什么应允般从阴影中踏出。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眉眼生得英俊朗阔，是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的正直长相，笑起来尤其真诚无害。


    高挑结实的身量格外引人注目，席行越对此十分满意，这证明他的科学喂养对身体确实有益，等他收集完炮灰舔狗全成就，就申请去养崽部门发光发热。


    青年快步上前，没几步就在席行越身前站定，低着头把提前准备的热牛奶不容拒绝地塞进席行越手里：“哥，喝这个。”


    随着主角到来，席行越面前骤然落下一片阴影，他被动握住暖融融的玻璃瓶，正要道谢，却因对方的靠近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又是血腥味。


    比上次的淡了一点。


    席行越脚步一错，绕开阴影范围，借着五彩色的霓虹光线观察他——健康红润的脸色，活动自如的身体，很显然，来源必不是主角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