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凶吵

作品:《虫族之好好过日子[重生]

    银色飞车刚行驶没多久,乔里忽然大喊:“不对!我刚才说的不严谨!”


    把西诺吓一跳:“什么意思?”


    小猎蝽虫从前排扭过头,严肃解释:“刚才你问我附近有无可疑虫物。虽然我感觉到没有,但是不代表真的没有。”


    西诺心一跳。


    乔里咧嘴露出小虎牙:“有极少数虫,比如老大和科林,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就能骗过我敏锐的嗅觉!”


    乔里说完,就转回身去了,显然没真当回事,纯粹是无聊填补自己言语上的漏洞。


    西诺却抓起衣襟重新碰触鼻尖。雌虫沾染在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十分好闻,身体舒服的反应告诉自己很喜欢,与此同时心情却越发沉落。


    难道刚才希迦真的在......


    西诺望向车窗外,空中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天边连绵的紫霞渲染出朦胧梦幻的城市光景,头顶却暗云密布,空气冰寒,有隐隐下雪的预兆。


    西诺裹好衣服,令乔里调高空调温度。他回顾今日始末,从他看房开始,到迅速购房,又顺利从会所接出巴鲁克,安全安置到新家......一切都丝滑地不可思议。


    果然,事情不可能永远没有波折。


    可是,如果希迦看见他,为什么没有现身?为什么腕表静悄悄,没有打来电话质问?哪怕消息也成。


    所以,当时是否只是错觉?他今早都还不知道布鲁克林-幸福里小区,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希迦明明是去忙别的事情,也先行离开的,为什么会如此凑巧遇到他......


    ......总不会是跟踪吧。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很难熄灭。西诺心事重重,陷入到绵延不断的思绪里,一直到飞车开始降落,这才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天色已晚,薄暮冥冥,他下了车,面前是一幢墙皮剥落、久未修葺的老旧别墅。


    他过去的家。他长大的地方。


    出门前他与希迦说要来这里取画册,那么就不得不来一趟。


    西诺竖起大衣衣领,让乔里上前按门铃。前院里冬青灌木凋败,已经看不出最初修剪的几何形状,白色破损的花园躺椅斜倒扔在一边——雄父克劳德嗜酒嗜赌,不会花任何精力在日常居家生活上。


    熟悉的老仆从很快开门,看清来虫面露惊诧:“西诺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西诺回答,“顺便取样东西。”


    “哦哦!”老仆从赶紧将两只虫迎进家门,又命旁边虫去倒茶水和拿茶点,被西诺阻止:“不用麻烦,我回自己房间,很快就走。”


    老仆从顿了顿,却还是差虫去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难得的笑容:“不多坐一会儿吗?或者留家里过个夜。”


    “不了。”西诺连大衣都未脱,直接往楼梯方向走,“被卖出去的虫,没有必要。”


    老仆从讪讪一笑,也无话可说。


    屋里已经点灯,光线暖黄,西诺见老仆从跟着上了二楼,这才询问:“他呢。”


    从进门到现在,他完全没看见克劳德的影子。


    “下午喝酒,吐得昏天暗地,这会儿在睡觉。”老仆从叹口气,“西诺少爷,您晚点再走,兴许一会儿老爷就醒了。”


    西诺闻言,唇边泛起讽刺微笑,眼底俱是厌恶:“别喊他。也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西诺轻声轻脚来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前,将手指放置在指纹锁上。很幸运,克劳德还没有动他的密码,咔哒一声,房门解锁。


    西诺没再管老仆从,带着乔里进入,关门。


    结婚后的两年时间里,西诺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往,他都是留乔里守在门外,如今时过境迁,乔里已经成为自己虫。


    乔里进门后,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没落贵族雄子的房间十分宽敞,即便落了一层浅灰,糖果色和莫兰迪灰交相辉映的软装依然透露出主虫年轻温润的性格。


    “哇,老大雄主,这就是你以前的房间吗?”小个雌虫东摸摸西摸摸,眼里流露出艳羡,“看起来很大也很暖和,布置风格也很青少年虫!”


    “嗯。”西诺回答:“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你呢?”


    “我?我小时候住垃圾星呀!”乔里嘿嘿笑,“不过我从小打架就厉害,所以能一虫住一整个铁皮棚房,没虫敢招惹我!嘿嘿。”


    乔里又跳到书柜前:“还有这么多画册!都是你画的?”


    在西诺眼神允许下,小个雌虫抽出一本翻看起来,啧啧惊奇:“老大雄主,你这画的也太好了吧。”


    西诺也走过去,乔里已经在翻新的,他便接过乔里这本浏览起来。看着上面许久未见的学生时期的画作,虽略显青涩但灵性十足,曾经掩藏的年少记忆也渐渐涌现。


    这是他素描课照着相片临摹的、这是外出写生对着豆角架画的、这是回家时在后花园老树旁胡乱涂写的......


    西诺深深意识到,他是真的很喜欢画画这些事情。


    当初结婚,他什么也没有拿。工作室是后来用希迦的钱新建的,里面的画板,泥池,各类工具,也都是新添置。


    西诺望着面前大小新旧不一的画册,还有旁边书桌上摆着的一排手办——也都是他中二时期亲自雕刻作品,他本来只想随便拿本画册敷衍了事,此刻却忽然产生了全部打包带走的念头。


    他喜欢的事物,应该同他喜欢的虫呆在一起。


    二话不说,西诺点亮房间内所有灯,立即着手收拾起来。他从衣柜里拖出一个大行李箱,指挥乔里归类一一放入。乔里很喜欢这活儿,手里拿着画册和各类手工作品上蹿下跳。


    “哗啦——”一张不大的速写从某本夹层中滑落出来,飘在地上。


    “咦?”乔里定睛一看,“这不是——”


    “谁也不是。”西诺不动声色捡起,状似随意重新插好,并自然而然地将本子摞入箱子最下方。


    心跳,却骤然悸动一瞬。


    他对上面的线条记忆清楚。这是一张虫物速写,画的是一个瘦高清俊的军雌身影,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威严的纯黑大檐帽、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以及正在迈出的笔直双腿。


    是那只他曾经在学校联谊活动中,偶然见过的陌生背影虫。很奇怪,他明明对这只虫不感兴趣,只喜欢那惊鸿一瞥的瞬间,却印象尤为深刻。


    黑发雄虫的手摩挲过画册封皮,随后松开,起身继续收拾。


    那只无名无姓的虫,他会选择逐渐淡忘。他不是天真烂漫的幼稚虫,相比较虚无飘渺的幻想寄托,希迦才是切切实实留在他身边、会陪伴他一起走下去的虫。


    就将这份模糊懵懂的回忆,封存在这张速写背影中吧。


    终于收拾完毕,乔里推着箱子跟在西诺后面,准备离开。


    关门前,西诺转身,深深朝空旷许多的房间里望去最后一眼。


    也许,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回来。


    趁着克劳德没醒,西诺希望迅速走掉。他不想见到这位血缘上的雄父。贪婪自私的克劳德,对待他只有奚落与忽视,更甚之将他当作商品物件,从未给予过任何亲情。


    脚步却在下到楼梯中间时,凝滞。


    头发杂灰的中年大肚腩雄虫穿着睡衣,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客厅沙发里,正斜眼盯着从二楼下来的年轻雄虫看。面前茶几上,有着新端上的茶水与蛋糕。老仆从站在后面,双手搅紧,战战兢兢。


    离得很远,西诺都能闻见对方身上飘散的酒臭味。


    西诺没有再作停留,单手揽住有些迟疑的小雌虫肩膀,一起下了楼梯继续往外走。


    “停下。”克劳德口齿不清道,语气也极为傲慢。


    大半年没见面,若这只雄虫态度好一些,还能有点慈祥雄父的样子,西诺兴许还会停下脚步,礼貌问候一声。


    但现实如此,完全没有必要。


    西诺恍若未闻,即将走到大门处。


    “你老子让你停下,你耳朵是聋了吗?”


    克劳德颤巍巍站立起来,冲他沙哑低吼:“回家一趟,对你雄爹就这幅态度?”


    说罢,骤然发作,发疯似地抓起一只茶杯,冲着西诺这边方向狠狠砸来。


    乔里丢下皮箱迅速拦在西诺面前。


    然而,玻璃茶杯却砸歪,击中旁边玄关立柜,迸溅成无数碎片,其中一块锋利玻璃渣飞擦过黑发雄虫姣美无瑕的脸庞,立刻划出一小道伤口。


    殷红的细小血珠渗出,如瑕白雪地上的折损落梅,分外刺眼。


    “嘶!”乔里毛发炸起,脖子上泛起猎蝽族特有的黑灰斑点。可对面是生养老大雄主的虫,他不方便直接上去开揍,只好原地不断发出威胁的嘶声。


    西诺感受着右侧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终于肯止步,转身看向克劳德。


    “不听话的扫把星,还得老子亲自教训。”克劳德得意洋洋地慢慢走过来,目光毫不尊重地将西诺从头扫视到尾,鼻子发出浑浊嗤声:“哼,倒是被霍斯特养得虫模虫样。我问你,霍斯特是不孕不育?还是你那方面不行?一个SSS级,一个S级,都是废物吗?到现在连个虫崽都没有。”


    无缘无故提虫崽,不知克劳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西诺不想回答,又憋不住反唇相讥:“怎么,生出来像你对待我一样对他吗?”


    “老子怎么对你了。”克劳德朝地上猛啐一口,“老子生你养你,供你上昂贵的雄虫艺术学校——”


    “那是伊伦的钱。”西诺冰寒着脸打断,“自我记事起,你除了打骂我和伊伦,留给我无尽的憎恨,什么都没做。哦不对,你还将我卖给了希迦。”


    西诺干巴巴地笑出声:“这倒是要谢谢你,真心实意。”


    说罢,绕过克劳德又要走。


    克劳德却整个虫挡住西诺,熏虫的鼻息喷洒地四周空气都是臭的。


    “一年内生不出虫崽,”克劳德威胁下令,“你必须再给我纳两只雌侍,我已经替你物色好虫家,虽然没有霍斯特有权有钱,但每个月也能支付不少报酬。”说完,肌肉松弛的脸上露出贪得无厌的笑容。


    原来如此。


    这回,改换西诺将克劳德从上到下审视一番。


    克劳德年轻时也英俊过,婚后却酗酒嗜赌,还到处嫖虫,生活作息极度不健康,现在刚过五十岁,却早已身材臃肿油头肥脑,气质也一落千丈。


    就算是雌君已亡,重新孤寡一虫,也根本不会再有雌虫愿意嫁给他。


    克劳德根本不在乎他生不生虫崽,只是自己找不到雌侍,只好将主意打到西诺头上。


    寻找更多钱袋子的卑劣借口罢了。


    西诺凑近克劳德,轻启红唇,一字一顿道:“你想得美。”他刻意瞟了眼克劳德的大肚腩,轻蔑地对雄父说:“别光顾着赌,花点心思捯饬捯饬自己,兴许,还有雌虫勉为其难愿意让你上。”


    “你!”被揭穿真实心思,克劳德恼羞成怒,扬起粗肥的大手,对着西诺划伤的脸,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砰——!


    乔里终于对克劳德出手,他不敢使太大劲,怕把虫打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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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如此,克劳德依然踉跄摔倒在地,鼻血从指缝中渗出。


    “虫屎!窝的亚!”克劳德松开手,掌心赫然两枚门牙断齿。


    乔里没料到这么不禁揍,心虚不已:“对、对不起......”


    “赔!我要你赔!”克劳德疼得脸都变形,他坐在地上蹬直腿,睡裤扯起,完全不见贵族修养,指着西诺鼻子破口大骂,“敢打你雄爹?回去告诉霍斯特,一个亿星币,明天就给我打账,不给我就去雄保会闹,吊死这只瘦猴虫!”


    西诺漠然望着地上的雄父,幽碧如墨的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先给我滚!”克劳德讹完虫,开始驱赶。


    西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我自然会滚,我巴不得滚。”


    “而你,”他轻轻说,“就烂在这里吧!”


    从昔日的家出来,乔里将装满画册的沉重箱子放入飞车后车厢,西诺木然坐进车。


    大门再次开启,老仆从脚步蹒跚跑过来:“少爷......”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是长叹一声。


    西诺没有关车门。


    “你一定要跟着他吗?”雄虫脸上的血渍已经微微凝固。


    “我伺候他一辈子了,其他什么也不会啊。”老仆从唉声叹气,“而且,我要是也走掉,他醉死在家里,都不会有虫发现......”


    西诺沉默。


    少卿,他道:“阿伯,珍重。”


    老仆从抬起手背,抹抹眼角。


    西诺关好门,离开。


    一路上,乔里不敢说话,只敢时不时悄悄回头观察西诺。与此同时,小猎蝽也有了心事——那一亿星币。


    希迦救他,养他,教他,让他住自己家里,好吃好喝好穿相待......现在因为他打了雄虫,要被索赔一个亿!老大以后嫌弃他怎么办。


    乔里捂住脑袋。


    “停车。”后排座位上的黑发雄虫突然道。


    乔里扬起脸,还没到家呢呀!车窗下方黑漆漆的,入夜天空却泛着一层粉色。


    咦?小猎蝽仔细去看外面,只见夜空中鹅毛般的白色朵絮洋洋洒洒,竟是下雪了!


    主星冬季干燥枯败,极少下雪。


    待银色家车在路边停好,西诺丢下一句话:“我想一个虫静静,你不要跟着我。”


    说完头也不回走入雪花飘飞的寒夜中。


    乔里怎么敢不跟着?也连忙关好车,拉紧外套锁链,不远不近,差不多三四十米的距离坠在后面。


    从克劳德家回家路线,会经过玛瑙河。西诺瑟缩在外套大衣里,眼睛被迎面扑来的雪片不停拍打。他深一脚浅一脚,很快走到砌着砖石堤岸的河边。


    再往前走,就会走上尤格利安大桥。


    西诺心想,上辈子他喝醉酒,也是这么赶开乔里的,如果自己此刻不小心再度掉进河里,是不是也不会有虫来救?他又想,那时候他怎么就淹死了呢,难道是虫神见他孤苦伶仃,不忍心他独自苟活于世,于是让他也死了去见希迦和雌父吗?


    不远处,鬼鬼祟祟跟着的乔里蓦地竖起耳朵,从河边呼啸的凛风中辨别出一丝异响。


    正要百米冲刺到老大雄主身边,小猎蝽又缩回脖子,不动作了。


    西诺正面向遥远幽昏的河对岸发怔。他其实并不算特别坚强的虫,此刻被大风呼呼狂吹,十分想掉眼泪。


    身后隐约传来坚硬靴底踩着冻砖的脚步声。


    “都说了不要跟着我......”西诺以为是乔里,转身去斥,却猝不及防撞见银发雌虫寒霜般的浅金色眼眸。


    “......希迦?”


    压根没想到虫会出现在面前,雄虫鼻子一酸,差点扑进雌君怀里。


    可身着纯黑制式服装的军雌没有张开双臂,只是晦暗不清地看着他,眼底俱是捉摸不透的情感。那张酷寒瘦削的脸庞,也冷过此刻冰面上铺满雪花的玛瑙河水。


    西诺愣住。


    雌虫缓缓开口:“你站河这么近,是想淹死?”


    西诺也反应过来了。


    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不可思议质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找到的我?”


    不待雌虫回答,雄虫狠狠愤怒了。


    “你果然跟踪我!”从克劳德那里破坏到极致的心情,更是惶然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西诺难以置信地去推搡雌虫的胸膛,“你竟然跟踪我!”


    希迦眼神暗了暗:“我没有——”


    “还狡辩!那你怎么先出现在幸福里小区,又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还跟着我去了克劳德家?”


    想到自己那么难过地从克劳德家中跑出,满目无措,当时他多么需要一个拥抱!


    希迦跟踪他,却没有上前。


    在他最最需要虫安慰的时候。


    西诺哭了。


    泪水模糊双眼,他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凶猛地扑上前,抓住雌虫肩膀就拼尽全力狠揍起来。


    希迦没有还手,但却也不会乖乖挨打,他试图抓住雄虫胡乱挥出去的硬拳,雄虫张嘴就咬,他只好调用精神力严苛地禁锢住雄虫。


    然而雄虫也开始施展精神力,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引发彼此信息素也无可抑制地散发出来,尤其是雌虫面临发.情,浓郁到快要爆炸的费洛蒙湿乎乎浇灌在他们头上。


    周围冻得几乎快要凝固住的空气发出轻微的碎裂音。


    深夜阴冷,地面湿滑,大雪越来越大,簇簇落在虫脸上。


    很快,两虫彻底扭打成一团,双双滚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