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酸梅

作品:《病弱小皇子被赎身后

    云晦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封则。


    他只记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异常难挨,到最后的时候竟然想吐,整个人伏在床榻上止不住地干呕,最后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封则停了动作,跪在床上冷漠地看着他,目光从他苍白的嘴角一直落到弓起的后背上,脊骨尖锐的凸出来,像一只呜咽的幼兽。


    他只好抽出来,用手掌抚上云晦的后背,果不其然,先碰到了他身上的骨头。


    “殿下。”


    又是这一声熟悉而又令人万分不适的称呼,云晦很重地颤了一下,勉强压下那阵剧烈的恶心,红着一双眼睛看过来。


    身上疼得泛麻,被封则掐过的地方全是淤血,身后一片湿泞。


    他很想问一问封则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但吞吐不及的口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张不了口,喉口还在不合时宜地抽搐。


    封则摸出一张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用指腹捻着那张红艳湿润的嘴唇,低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云晦不敢看封则,挣开他的手跪坐在床上,用小被子把自己裹好,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睛觑了一眼,还是决定大胆问出来。


    “你说的我听不懂,张大人说我本性卑贱,又罪孽深重,所以应该跪着服侍主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通红一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不想跪人,但如果是你的话……就可以。”


    “因为你对我很好。”


    封则抬眼,目光扫过他泛了血点的嘴角,眼睛微微一眯。


    云晦忽然低下头去,像是再也忍不住委屈了似的,压着鼻音说:“可是你今天好凶,我一直忍着没有哭。”


    这一句之后似乎有了些呜咽的尾音。


    他始终没有抬头,因此封则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哭了,不过想来也差不多,小兔子委屈着呢,受一点儿疼就要掉眼泪的。


    现在脖子被掐紫了,嘴角也破了,身上凄凄惨惨,哭也是正常的。


    男人汹涌的报复欲就被他这副可怜样儿抹平了大半,略一沉吟,先抬手披上了衣服,他一边系衣带一边看着云晦,神情渐渐由原本的气氛添上些于心不忍。


    “别……”


    一个字刚刚吐出来,他就看见云晦红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来,脸上泪痕遍布,泪珠正“吧嗒吧嗒”地顺着下颔往下掉。


    小东西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娇软,声线之中遍含水气。


    他问封则:“所以可以把那碗酸梅汤赏给我吗?”


    封则:“……”


    他真是想多了,竟以为这小东西会多想。


    云晦在一旁饿着肚子催促:“到底可不可以呀?”


    光影再度挪移,疏漏间掠过了桌上那碗酸梅汤,转而重重地落在居室的屏障之上,一副梅子留酸图正在徐徐展开。


    封则拢着衣衫起身,喂兔子的时候又狠又凶,等到云晦呛到、咳嗽,他才又将动作放缓,如往常一般去安抚他咳到痉挛的后背。


    小兔子最终是喝到了酸梅汤的。


    ——


    这天之后,封则自己与自己较上了劲儿,任凭云晦在将军府里上天入地地惹祸,自己也绝不再多管一件闲事,凡是跟云晦有关的便一律交给方络去办。


    自然,除了晚上。


    晚上小兔子扒在他门外叫得太过挠人,每次都将他从床上叫起来,抓起小兔子的衣领再回到床上,如此来来回回一番折腾。


    总得让石硫磺的药性过去才能放人离开。


    暑热天里处处湿热,从封则的卧房里出来便是一阵燥热的南风,云晦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冒得更加厉害了些,走到廊下的时候不舍地回头看去,突然很怀念封则房里的浴池。


    好想洗个澡。


    但屁股还一颤一颤地疼着,似乎刻意提醒着他封则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云晦一阵后怕,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身上的热汗就这样消退下去。


    他自己摸不着头绪,就连走路也不稳当,转头就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下去。


    这一下子扯到云晦饱受摧残的屁股,小孩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想哭。


    还好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云小郎君,您该喝药了。”


    云晦被人扶着站好,廊下又是一阵穿堂风,他披散的头发被吹乱,拨弄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鹤循哥哥身边那个得力的管事。


    云晦轻轻地“呼”了一声,眼睛红红的,外人看来像受了惊吓似的,站在那里很乖觉地叫人:“方管事。”


    方络应了一声,上前将手里端着的药碗呈送上去,他知道云晦的耳朵不好使,却又守着规矩不敢靠得太近,只能拔高了音量说:“您今晚的药还没喝呢!”


    这时夜色已经很深了,一旁的树枝上栖了无数倦鸟,都被方络这一嗓子惊扰起来,簌簌地往夜空中飞去。


    便是听不见声音,也能觉出那一阵躁动。


    云晦胆子小,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廊檐下的石柱上。


    夜色之中,他的眼睛竟被月色映得很亮,无辜地眨眨眼睛,嘟囔道:“方管事你的声音好大……”


    方络心虚,但并不想承认错误,仍然拔着自己的音量道:“小人是怕您听不清楚!”


    云晦被震得闭眼睛,眼角与鼻梁间压出紧密的褶皱。


    这实在是他的耳朵坏了之后听得最清楚的声音了。


    “好的我听得到你不要再说了。”云晦一口气说完,生怕方络再开口说什么。


    方络于是沉默地递出了手里的药碗。


    药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在小厨房里温着,由方络掐算着时间送到这里来的。


    只是封则今晚的动作快了些,以至于他出来早了,否则他大概可以在封则的卧房里接到这碗药。


    云晦盯着那碗药,舌根处已经不由自主地泛上来一阵苦气,他屏住呼吸一侧首,撅起嘴巴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喝。”


    方络已经做好了递调羹的动作,听见这一声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啊?”了声,复问道,“您不喝?”


    云晦捂着耳朵不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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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太苦了,我不喝!”


    方络看着眼前又闹脾气的小孩儿,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叫苦。


    小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和府中寻常的奴仆很不一样,是个既不能骂更不能打的人,凡是都要好声好气地哄着来。


    除了他自己不把自己当皇子,其余人都当他是皇子呢。


    包括他们家将军。


    就这么在廊下僵持了好一会儿,方络很快就放弃了强行喂药的想法,


    扯着嗓子道:“小郎君您病得那么厉害若是不吃药怎么会好呢!这都是将军吩咐的,您要是有一顿不吃小人们就没法交差,您总不能让小人为难吧!”


    话音落下,最后一波虫鸟也被彻底惊走,云晦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的房门就先开了。


    封则一身寝袍站在门内,冷峻高挺的身形被昏暗的烛火勾勒出潦草的影子,但只要他站在那里,那股子冷冽的气息就自带杀伐。


    云晦没听见门响,但却清楚地感到身后一阵发寒。


    他犹疑着转身回头,恰好对上封则凝眸时漫不经心的一瞥。


    “殿下。”男人这样唤他。


    云晦被他叫得眼睛都红了,仿佛听见这个称呼就能想起男人在床上对他凶狠的冲撞与啃咬,身体总是先人一步做出反应,等到他回过神儿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捧着药碗在喝了。


    苦药入喉,他被激得一阵反胃恶心,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咸又腥,一时都要随着这口药涌上来。


    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又哭什么。”封则蹙眉,冲云晦招了招手,让他挪回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喝药,说,“再让我看到你哭,就把你按在腿上扒了裤子打。”


    云晦狠狠噎了一下,眼眶里的泪和口腔里的药一齐咽了下去。


    竟有“咕咚”一声。


    封则一直看着他喝完药才终于露出一抹倦色,抬手招呼方络将人带回去。


    “明日府上设宴,记得把人看好。”


    方络连忙应下,带着连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云晦下去了。


    人刚走,封则就听见江文曙迷迷瞪瞪的脚步声,人还困着,显然是被方络那几嗓子给吼起来的。


    “真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江文曙打了个哈切,走到近前嘟囔说,“要折腾就折腾吧,又没有人拦着你,结果只是让他跪了一次就舍不得。”


    “谁舍不——”


    “嘿。”方络立即打断他,自顾自地感慨下去,“舍不得就舍不得吧,把人抱进来哄哄得了,你偏偏冷着脸不理人家小孩。”


    “瞧把人吓成什么样儿了。”


    “你闭嘴吧!”封则终于找到空隙,颇有些气急败坏,“云浮岚的病一好,你就立刻搬走。”


    “那我一时可走不了。”江文曙摊开手,如实道,“小病秧子不知哪年才能好呢。”


    封则一愣。


    那种突如其来的心疼似乎即将盖过昔日的折腰受辱,使他忘记在暴雪天里罚跪时想的究竟是什么。


    真的是想要将那只小兔子从高处拉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