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才是具有真正杀伤力的语言。


    死亡不可怕，疼痛不可怕，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被母亲厌弃。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恐怖的了。


    听言，一些想要效仿的孩子们放弃了小心思。


    比起挖出核心夺得母亲的关注相比，被母亲厌弃是最最最可怕的事情。


    恐慌过后，它们开始努力表态和落井下石。


    ‘没有，我没有这种心思……’


    ‘我最乖了，还没有行动。’


    ‘呜呜……想被看见……’


    ‘为什么第一个不是我……’


    ‘母神……’


    ‘不会了，妈妈，它最坏了，最不听话，不要下一次，就这次。’


    ‘就是就是，不要心软，让它滚！’


    ‘就是就是。’


    被群攻的某只忽略同类想要杀它的愤怒，它沉浸在母亲的精神线中。


    创口早已不疼了，前肢不规则的刃尖扒着还没撤走的精神线中。


    细长的口器伸出软化的舌，细细舔舐着童悦的神经线，红色的复眼痴迷地望着童悦。


    童悦感觉头顶黑线，不管它们的挽留，冷着脸训斥：“不许多说了，去给我搭窝筑巢，寻找能入口的食物！”


    ‘我……’


    “不吃你们，快去！”童悦偏头盯着某只又想自荐的孩子：“你想先滚？”


    当然不会有孩子想要滚出母亲的精神网，有这个心思的孩子们偃旗息鼓。


    但是，谁去做母亲安排的事情呢？


    孩子们当然最想挨着母亲最近的位置，不想轻易离开。


    要不打一架？


    刚感知到它们的情绪，童悦心累地散开精神网，这群孩子，真是记吃不记打。


    “你们几个去给我找吃的。”


    “你们几个去给我筑巢去。”


    童悦开口给出了命令，它们现在最想要的是完成母亲给的命令，自然再没有再动起打架的念头。


    孩子们散开去为母亲寻找能入口的东西。


    这些垃圾肯定不能献给母亲，巢穴也必须是坚硬稳固的，地理位置一定要最好的。


    童悦叹口气，抬头注视了一圈，终于让她看到了某个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将一直趴在掌心的孩子转移到手腕上，童悦精神线一勾，察觉到这个东西上面的是能割掉的后。


    童悦手起，精神线落，轻松割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灰黑色的东西落下。


    童悦嗅了一下，确定还不算难闻就扯出一个大洞，然后把脑袋钻进去。


    抠出两个小洞把两只手塞进去，简易的裙子做好了。


    真好，她终于在这个世界穿上衣服了耶。


    童悦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


    从醒来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裸奔就是个弟弟！


    而且也没人看到她裸奔，孩子们不算，她就没裸奔！


    压下羞耻心，童悦的表面还是一派的冷然。


    ‘妈妈，这样不难受吗？’


    ‘哦，裸着不好，要套衣服。’


    ‘妈妈不穿才好看。’


    ‘不对，你走开，妈妈一直很好看。’


    ‘一定套这个吗？’


    ‘嗯？什么是害羞？’


    ‘母神……好看……’


    ‘……’


    童悦：“……”


    这群混蛋肯定是不懂什么叫衣服的吧？


    ‘妈妈，这样就香香了。’


    “嗯？”童悦还没思考多久，发现手腕上的孩子在唤她。


    低头，甜腻诱人的香气从自己手腕处传过来。


    小虫咬破自己的口器，黑色的粘液顺着袖口往她身上蔓延到肩部。


    粗糙的材质瞬间变得顺滑，难闻的某种气味消散，满满充斥着它的味道。


    ‘对不起，只能这样了。’


    小虫有些难过，要是再大些，再强壮些就好了。


    而在这个瞬息，最快反应过来的孩子嗖地一下蹿过去。


    驮着童悦的孩子展开鞘翅，想要将冲过来的同类打掉，可惜自己的鞘翅被咬下一块。


    这个投机者不进行多余的缠斗，附着着它的后足攀爬到童悦跟前。


    它低垂下有童悦两个头大的脑袋，细长的口器吐出一个尖刺，狠狠刺破前肢。


    黑色浓稠的黏液像是有意识一样，顺着童悦新做的裙角往上蔓延，最终覆盖掉那浓臭恶心的味道。


    先到先得，其他还没来得及过去的孩子们及时被童悦压制住。


    “不许围上来。”童悦的命令自然大过一切。


    猩红的瞳眸死死注视着围绕在母亲身旁的几个同类，真想撕碎它们。


    “好了。”童悦按住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它乖巧地蹭着自己的掌心，童悦哼笑一声：“哼，你倒是反应快。”


    童悦笑声中带着些宠溺，这只正是刚才第一个剖核心的孩子。


    ‘妈妈……嘿嘿……’


    被夸奖，它欢喜地唤着母亲，一双复眼像是代表它的情绪一般跳跃着。


    开心，好开心呀，被妈妈夸奖了。


    它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妈妈的笑声浸染，泡在暖乎乎的精神网中，核心被撑得满满当当的。


    躯壳轻飘飘的，好想一直这样，一直被妈妈触摸着，看着。


    当然，现实是这样的情况不可能维持太久。


    在它的伤口恢复完好后，童悦便抽走手指摁了一下它的脑袋：“好了，你乖一点。”


    说罢，她的视线才转移到自己全新的衣裙。


    黑色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宛如流水，泛着浓稠的光泽。


    手心攥握再放开，平整一如开始。


    细腻的质感与浓稠的色泽交织，还有溢满鼻腔的甜腻气味。


    将这一件手工制造的破烂变得华贵。


    孩子们再次向她诠释了“工具”这一词语。


    它们是武器、卫兵、工具与食物。


    从苏醒时深刻的本能被调动出来。


    闭目，精神线连接的隐秘处，浓黑的流体与某个空间外壁融合，形成坚不可摧的巢穴。


    撤回对那里的关注，童悦的目光落到周边拱卫着她的孩子们。


    它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从未离开。


    “乖。”精神线连接着它们，柔和的声音传递出去。


    注视着它们发出的躁动，童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想法。


    混乱无序，过去与现在交织成团，她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却好像……


    目光落在周边的怪物们，她好像什么都拥有了。


    “走吧，让我休息一会儿。”她发出命令，随后卧躺在甲背上，蜷缩起身体闭眼进入沉睡。


    怪物们遵从母亲的命令，拱卫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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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即将铸成的巢穴前进。


    而某只孩子在前进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器物，悄悄藏到自己的食囊中。


    将母亲送至巢穴深处后，它们开始清理周围的杂物以补充自己的能量。


    高耸的垃圾山被快速吞吃，能量在核心堆积，体型的变化可能需要显微镜才能看到一丝丝的增大。


    除了进食，它们也在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的同类。


    强大才能保护母亲，才能留在母亲身侧。


    而最快的捷径是吞吃自己的同类，它们身上的能量才是最充足的。


    要打架吗？


    母亲翻身的声音传递过来。


    母亲讨厌打架。


    怪物们收了心思，但是进食中产生的小意外，断掉半个身子也没关系吧？


    ——


    “唔……”


    寂静的巢穴中响起了母亲的轻吟一点点细微的声音惊动了虫子们。


    它们冷厉的竖瞳一缩，肃杀退却，一个个都睁大瞪圆着猩红的目，欢喜地注视即将醒来的母亲。


    睡意还没有退散，童悦十指蜷缩，整个人弓着身子。


    再睡一会儿，睡五分钟再起，不会耽误上班的。


    额头抵着柔软的床面，丝滑的触感贴合肌肤让人忍不住继续陷入床铺的怀抱。


    “嗯……”她舒服地深深叹息一声。


    朦胧的睡意逐渐褪去，悉索作响的细微声响传入耳中。


    低低咕哝的声音像是黏稠的胶体粘连在耳廓上。


    ‘妈妈……妈妈……’


    ‘醒了，醒来了……’


    ‘母神……’


    ‘啊终于挤进来了……’


    ‘……’


    童悦摁着鼓动的心脏，眼睛眯出一条缝：它们是？


    纷杂的记忆回笼，童悦呆愣地看了会围簇在周身的孩子们。


    她的双目呆滞愣神，良久才将不小心丢在梦中的记忆拾回来。


    虫子们感受到母亲一瞬间的不安，似乎还是它们引起的。


    骤然间，恐惧害怕侵袭到核心，它们一窝蜂涌上来，想要触碰童悦。


    整个空间瞬间变得紧密与窒息，但诡异地让童悦心安。


    ‘母亲，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您，我将会是您最有用的孩子。’


    缠绕在童悦手腕上的小虫扭动着身躯，不断地安抚母亲。


    不要厌弃它，不要恐惧它，那将是比死还令虫可怕的感觉。


    ‘妈妈……不要讨厌……’


    ‘母神……’


    ‘抛弃，不要抛弃我，母亲……’


    它们呢喃着，呼唤着母亲。情绪时时刻刻被母亲牵动着。


    童悦捏了捏手腕上的肉虫，又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几颗头颅。


    肢体的安抚是最直接的，也是最快能平息它们躁动的办法。


    “不会讨厌你们，也不会丢下你们的，相信我，好吗？”温和的声线能传达到每个孩子那里。


    举动言辞使得躁动的虫子们平和了起来。


    孩子们是不会让母亲的每一句话落空，它们的语调中包含着浓稠的爱意，回应母亲的每一句话。


    “唔……太好了，没有被讨厌。”


    “当然会相信母亲了。”


    “妈妈，好爱您，好爱您，好爱您……”


    “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