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秘辛

作品:《禁止小猫无证抓鬼

    方季遂赤手空拳站在谢阮面前,急忙结印想要挡住席卷而来的阴气,不料被失去理智的赵舒昕一掌击飞,整个人踉跄着朝后栽倒,直挺挺地砸在了管家背上。


    被封印的管家顺势弹动两下,本就濒临断裂的肋骨咔咔碎了两根。


    方季遂:“......”冤有头债有主,魂场主全责!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还没站稳,眼前便疾风骤雨般掠过一片黑雾。


    不好!方季遂拔腿奔向谢阮,但有人比他更快。


    余光里,一团黑影窜入雾中,黑猫一跃而起,张口咬住了赵舒昕刻有刀痕的脊骨,紧接着又一爪掏向她的眼眶。


    谢阮先前捅她的那一簪正中眉骨,猫爪尖锐,精准代替了簪子,赵舒昕下意识捂住额头,黑雾里逸散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谢阮......”她不甘地低喃。


    四散的黑雾再度凝实,萦绕在外圈的雾气化作墨色的丝线,如同张牙舞爪的触手蠕动着探向谢阮。


    夜半月光正盛,魂场主的力量远胜生魂。


    黑猫很快被甩了出来。


    “喵呜——”兽形果然还是不如人身方便,它瞥了一眼掉毛的尾巴,目光缓缓落在谢阮戴着翡翠镯的手腕上。


    而黑雾已然逼近了谢阮。


    宴会厅内有黑猫救场,她才勉强能够活着离开,现在连小黑都打不过,谢阮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来自救。


    有几个瞬间她甚至觉得死在魂场也挺好的。


    “嗷呜!”身侧传来一声不像猫的低吼,不知是不是谢阮的错觉,小黑这会儿看起来其实不怎么像猫了。


    纯黑色的猫毛在月光下泛起银灰色的流光,脖颈边隐约浮现出一圈花纹,那条在打斗中掉了很多毛的尾巴好像又恢复了,只是褪色了似的,变成了明显的白色。


    怔忪间,谢阮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黑猫划破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血流向翡翠镯,然后被翡翠全部吸收。


    镯子开始发烫,谢阮背心一痛,意识有些飘忽。


    她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但生魂在魂场里,本来也没有真正的身体。


    身后渐渐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淡青色,与此同时,一抹色泽相近的微光从黑猫身上窜出,追逐着谢阮的气息,融进了那抹青色之中。


    两束光交汇着覆在了翡翠镯表面,内壁镌刻的咒术瞬间活了过来,金色灵力漫向指尖,寂夜下如同燃起的无愿火。


    “谢老师,走吧,和我一起走吧。”赵舒昕阴恻恻的低语在谢阮耳边响起,“我们这么像,合该死在一起。”


    黑雾化作囚笼包裹住两人,黑猫被排斥在屏障之外,锋如刀刃的罡风把它吹到了方季遂旁边。


    方季遂接住猫,迎着猎猎长风根本睁不开眼。


    风暴中心却一片安宁。


    谢阮定定站着,不反抗,也不像妥协,自手镯里倾洒而出的灵力似乎接管了她的身体。


    赵舒昕悄无声息地靠近,骨爪直奔谢阮纤细的脖颈而去。


    然而下一秒,谢阮的身影忽然从视线中消失了。


    赵舒昕一愣,心底冷不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黑雾受到影响,争先恐后地朝四面八方逃窜。


    哗——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大力攥住了魂场主的腕骨,谢阮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摘下发烫的翡翠镯,迅速套在了赵舒昕手上。


    刹那间,月季小院里腾起一束耀眼的金光,穿透一片漆黑直冲云霄。


    亡魂枯骨立刻瘫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身体。


    浓雾散去,方季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具白骨倒在谢阮脚下,而谢阮一脸茫然,低下头怔怔地看向双手。


    -


    咚——咚咚咚咚——


    五更的梆子响了。


    赵舒昕被翡翠镯里渗出的咒术灼了魂,躺在月季花丛前,奄奄一息。


    回魂的猫拍了一爪方季遂,示意他把谢阮拉回来。


    “结束了?”谢阮忽然问。


    她灰头土脸地坐在台阶前,抱着膝盖打量着不远处的魂场主,对于刚才自己是如何制服赵舒昕的,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方季遂觑了一眼趴在她腿上的黑猫,倒是大致猜出一点内情。


    不过谢阮没问,他就不主动说了,否则解释越多反而有介入他人因果的嫌疑。


    方季遂抿抿嘴,说:“等天亮,天亮就能出去了。”


    “喵~”黑猫歪头蹭了蹭谢阮的腿,像是赞同。


    以零点为第一道分界线,是为阴阳倒转,所以整座宅子的构造才会颠倒。


    宴会厅的长廊变了形状,假门消失,真门出现,画会将生魂引去正确的地方。


    分界线之后,无中生有,有变为无。


    昼夜则是第二道分界线。


    孤月西沉,朝日初生,夜色掩映的恩怨爱恨都将在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后缓缓消散。


    届时亡魂了去执念,三魂七魄重新聚合去往轮回之地,经过命簿审判决定归途,误入魂场的生魂则寻回来路。


    真正的“恩怨消弭,前尘尽忘”。


    “现实世界里,何宥文会死吗?”谢阮忽然问,“他都魂飞魄散了,活不成了吧。”


    方季遂点点头,“何宥文的生魂既然能被拉进魂场,就说明他本人当时也在祠堂附近,不过这两天没听说有资方探班诶。”


    “他是晚上偷偷来的。”赵舒昕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轻咳两声说,“在你进组前一天,何宥文向陈仪引荐了一个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建议剧组在赵家村宗祠附近布景,如此便能一切顺利。殊不知那只是因为剧组活人多,压得住祠堂里的阴气,更何况压不住才更好。


    以百来人的性命做引子,献祭给何家藏在赵家村里的东西,再用怨气饲养阴灵,以换取何家长盛不衰。


    而原本代替剧组充作养料的,正是数十年来接受何家“资助”的赵家村人。


    赵家村外没有无限可能,何家早已铺设好一条必死的路,将这些“资助”对象送入了见不得光的地下产业。


    长得好的就送去合作对象的床上。


    长得不太好但身体健康的就拆了这副健康的身体,倒卖健康的器官。


    长得不太好且身体羸弱的,胜在有一个聪明能算的头脑,可以经手一些脏活累活,成为何家豢养的鬣狗、伥鬼。


    “资助”对象从来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生前饱受折磨,死了自然怨气滔天。


    清道夫会将他们送回故地,埋进这偏僻而荒芜的山野,埋进风水先生精心计算过的地点。


    这才是赵舒昕真正撞破的秘密。


    翡翠镯的金光散了一些,萦绕在她周围的戾气缓缓消散,皮肉于是重新生长出来,覆盖住那具伶仃的骷髅骨架。


    赵舒昕变回了她生前的模样。


    两颊圆润,有点婴儿肥,是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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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过刀子、最原始的她自己。


    赵舒昕蜷起腿懒懒地倚着树根,抬起手腕晃了晃镯子,“何宥文失手杀了我,但也误打误撞为何家找到了成为阵眼的最佳容器。”


    顺利的话,停灵满七日后,阵法落成,何家在赵家村的布局便能圆满收尾。


    但谢阮来了。


    何宥文因为心虚也回来了。


    于是魂场初现,而魂场一旦崩塌,作为阵眼的赵舒昕必定灰飞烟灭,失去了阵眼的阵法自然也无效了。


    “因果轮回,不外如是。”赵舒昕勾起唇角,“停灵七日,最后一天是亡魂与生者的告别。何宥文来得不凑巧,他进门的时间点,刚好是他彻底杀死我的时间点。”


    何宥文杀死赵舒昕当日是第一天,而谢阮在赵舒昕“失踪”后的第三天来到赵家村,正常拍戏历时三天,期间剧组因大雨停工一天。


    她于傍晚进入魂场,昨天刚好是第八天。


    停灵只停七天,何宥文也是第八天来的钦江,所以他来晚了。


    所谓“老爷不喜等客”,既是在告诫生魂遵守魂场主的规则,其实也变相暗示了何二死亡的原因。


    而且何二动手时被赵舒昕看见了他的脸,所以进入魂场的生魂只要察觉到杀意,就不会被里面的亡魂立刻杀死。


    至于管家,方季遂打了个哈欠,问:“管家是你什么人?”


    没有命魂却受魂场主支配,一般来说得是生前的亲近之人。


    赵舒昕闻言,偏头看了一眼脸朝地的管家,“是我父亲。”


    赵父死后生出执念,仍然放心不下女儿,命魂去往轮回之境,却还有三魂六魄留在人间,随处游荡。


    直到机缘巧合,因为一缕残存的气息跟上何宥文回到钦江县赵家村,才最终附在了那柄板斧上。只要是陌生人误闯小院,就会受到攻击。


    “谢老师,我没想害你。”赵舒昕叹了一口气。


    只是受到阵法影响,理智全无,偶然闻到熟悉的气味便固执地把人拖了进来。


    再多的她就不能说了。


    弥留之际的嘱托总是太过沉重,赵舒昕不需要谢阮的承诺。


    不出意外的话,另一个倒计时应该快结束了,等谢阮收到那条消息,帮与不帮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论什么结果,赵舒昕都坦然接受。


    月季小院中,沉默肆意蔓延,头顶月光愈发微弱,天际慢慢擦出一线鱼肚白。


    亡魂开始消散,水晶兰失去了它原本的光泽,化作齑粉四散在空气里。


    赵舒昕安详地枕着树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归宿。


    那张苍白的面容漾起一抹真诚的笑,“谢阮,我要走了。”


    “谢谢你。”


    “对不起。”


    话音落下,月季花丛翻涌起淡金色的波浪,管家和何宥文接连消失,赵舒昕也只剩下一道虚影。


    谢阮抬眼望进她的眼睛。


    没有愤恨、嫉妒,有的只是释然与轻松。


    在真正的死亡降临以前,赵舒昕终于做回了她自己。


    良久,谢阮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一句,“没关系。”


    至此,金红的太阳终于完整跃出了地平线,朗日晴空却骤然下起小雨。


    谢阮重重闭了闭眼,随后走进雨里,停在赵舒昕消失的地方,伸手蘸着雨水,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姓名。


    凋落的花瓣缀在每一笔,仿佛有人在做最后的告别。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