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灯慢悠悠地吃早餐时，李清源终于收到了娄子尘发的讯息。


    青灯见状，问：“道长写的什么？”


    李清源挥了挥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上好的观音茶，又嫌它偏涩，皱着眉，回：“说没什么事，只要我们这边不再为了追查元霍一案就叨扰他们，他们就愿意放过我们。”


    “我估摸着到时候也是在席间自罚三杯，当做无事发生，各干各的事吧。”


    李清源自小见娄子尘就是这么应酬的，他以前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习以为常，甚至觉得一群人为了所谓的“体面”非常无聊，不如真撕破脸打一架来的坦荡。


    青灯“哦”了一声，啃着热腾腾的包子，问：“那他们一伙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大概就是今晚上吧，”李清源想起那伙人一堆炮仗，哼了一声，嘲讽道，“如果真能全放出来，我估计我师兄已经不敢待太久。”


    青灯疑惑地问：“为什么？”


    李清源把观音茶放在桌前，敲了敲桌子，解释道：“你是不知道那群人，没脑子、爱面子，一个不留神儿，就闹出事来。”


    青灯啃着包子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想，他这是在骂自己吗？


    李清源没有意识到青灯忽然的沉默是因为自己，他继续道：“若真按师兄说的，钦天监愿意放了他们，那就大概是今夜了。”


    “那超过今夜呢？”


    “超过今夜？”李清源喃喃自语，忽然眼中有了利光，“那就出事了。”


    青灯看着他眼中的精光：“……”你在高兴些什么？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朝着李清源吩咐道：“不想吃了，带我逛街吧。”


    李清源果断拒绝：“逛什么街，我们待会儿就去找师兄。”


    青灯回道：“他应该不愿意在事情解决完前见你吧？”


    李清源一噎。


    青灯继续道：“反正晚上也要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呗，我这穷乡僻壤过来的丫头还没来过帝丘呢，你带我看看呗。”


    李清源没想到才刚刚过了一夜，她使唤自己竟然已经如此熟练了，不由得有些恼怒道：“凭什么？你爱去玩，自己去，我可不去。”


    青灯闻言，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大包子，幽幽地说：“仙人，你是不知道凡人有噎死这种死法吧。”


    李清源猛地站起来，把桌椅板凳撞得哐哐响，包子铺老板胆战心惊地瞧着他，嘴里念着：“客官，我这里是小本生意啊。”


    李清源捏起拳头，青灯双手捏着包子，瞪大眼睛看他，问：“你要干嘛？”


    李清源满脸烦躁，最后猛转过身，直接丢给店老板一大锭银子，嘴里骂骂咧咧：“烦死了！”


    店老板捧着这意外的惊喜，陡然喜笑颜开，嘴上却在说：“哎呀，给多了给多了。”


    青灯啃着包子跟在李清源屁股后头一路小跑，百忙之中对着店老板道：“多了的就当给路边乞儿买的包子。”


    店老板闻言一顿，看着青灯，笑着说：“哎呀，小姑娘和朱雪姑娘一样心善啊。”


    青灯小跑的动作忽然停了，她留在铺子里，歪了歪头，问：“朱什么？”


    店老板笑着念：“朱砂的朱，雪花的雪，朱雪姑娘呀。”


    青灯眨了眨眼，眼前浮现出某个脑子里缺根弦儿差点被她掐死的医修。


    李清源见她不跟上来，转过头，不耐地问：“又怎么了？”


    青灯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神像，忽展笑颜，两步并三步，跳到李清源身边，回道：“没什么，走吧，好好看看这千年的帝都。”


    李清源转过眼，朝着青灯指去的帝丘，不屑一顾：“不如洛阳。”


    “都好都好。”青灯笑呵呵地和稀泥，“是不一样的好。”


    多好的城市啊，她想，遍地都是熟人呢。


    *


    正在这两人四处闲逛时，娄子尘和冯宵对坐着等待宴席开席。


    花想容和他们坐在一起，娄子尘瞄了她一眼，问：“师娘，你跟我们坐一起，不怕被晋王猜忌吗？”


    “跟我们是一伙的，之类的。”


    花想容端坐闭眼，不想理他。


    娄子尘只得改口：“师妹啊，你倒是说两句啊。”


    花想容睁开眼，淡道：“我与晋王只是合作而已，没必要真给他卖命。”


    “合作，”娄子尘摸了摸下巴，问，“合作什么？”


    花想容斜了他一眼，道：“你管那么多作甚，你又不是我真师兄，万剑宗也不是我真的师门。”


    娄子尘讪讪。


    一向机灵的冯宵在一边附和道：“仙子说的是，娄子尘，你管的也太宽了。”


    娄子尘看了他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在看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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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作为合欢宗修士独有的媚态，心想，我的天，这就水灵灵的爱上了？


    “不过仙子，大夏内政波诡云谲，牵扯太多，容易引火烧身，”冯宵真心劝道，“我知合欢宗功法特殊，需要四处游历，寻找机缘，来大夏或许是不得已。”


    “以后仙子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冯宵瞄了花想容那张出尘的脸，红着脸，害羞地说，“我虽不太成器，至今还未筑基，但师父说我炼器天赋过人，别的我办不到，但帮仙子淬炼一些微末法器还是做得到的。”


    “好啊，”花想容立即说，“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冯宵正襟危坐，就听花想容问：“有元阳吗？”


    冯宵脑袋一空，下一刻，脸腾得就红了。


    “我天！”娄子尘认识冯宵这么长时间就没见着他脑子短路的时候，他一把把冯宵捞回去，对着花想容喊，“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花想容哼了一声，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眸微眺，看向娄子尘，道：“你的也可以。”


    娄子尘抱着冯宵也腾得一下红了脸，他心想，这是故意报复他瞎打听吧。


    他咳了咳，红着脸，故作平静道：“仙子，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这一下是既不敢喊师娘也不敢喊师妹了。


    老实了。


    花想容勾唇，脸上挂着从容的假笑，回：“好啊，子尘真人。”


    娄子尘迅速转移话题道：“我觉得你还是别跟我们待在一起，到时候要是出事了，你的立场可就复杂了。”


    花想容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晓得你们万剑宗的剑修总爱闯祸，所以早就想好了，等到你们出事，我第一个抓了你们。”


    娄子尘：“……”


    “少担心我了，”花想容看着这场即将开始宴席，声音放轻了些，“你们可要老实一点，为了开好这场宴席，钦天监可准备不少呢。”


    她倾过身，靠近娄子尘耳边，轻声说：“这里头不乏金丹修士。”


    娄子尘微微瞪大眼睛，听花想容又说：“论打架你们是很擅长，但论阴谋诡计，你、你们还是孩子呢。”


    她别过头，瞧着娄子尘，低声道：“你们在明，敌在暗。”


    “是要开成送客宴，还是开成鸿门宴，全在一念之间，”她点了点娄子尘胸口的铜钱，笑着念道，“小心啊，子尘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