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十五章

作品:《月下听澜

    “母后,从此,你不得离开长安宫半步,更不得与董夫人有任何联系。”


    昭和公主立在殿门,语气决绝。


    凤目上的胭脂与赤红的眼眸,红得惊心,董皇后双手张开:“大夏江山乃我董家所有,本宫哪里去不得!”


    昭和公主:“董家早就亡了,如今的江山姓萧。”


    “那是你们萧家篡权夺位!”董皇后指着她鼻子骂,“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父皇更是狼心狗肺!”


    “如果不是萧家掀杆起义,母后早就尸骨无存了。”昭和公主指着天,目光掠过董皇后,盯着她身后的宫女,“董家残暴罄竹难书,灭国是民之所向。父皇爱你、敬你,所有人都反对你们的婚事,父皇在萧家祠堂足足挨了十八道鞭子,三日滴水未进,也要娶你。萧家扶持父皇登基,他不顾阻拦,封你为后,给进宫的其他妃嫔喂下绝嗣的汤药,他从未对不起你!”


    “自出生日起,昭和从未得到母后半分疼惜,母后对昭和,仅有生恩。”昭和公主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抓住发尾,“昭和百般劝诫,母后依旧执迷不悟,既如此,昭和今日便割发还母,了断恩情!”


    董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割断自己的头发。


    断发飘扬地散落一地。


    昭和公主拎起裙摆,大跨出殿门:“来人,关门!”


    董皇后靠着紧闭的殿门,跪坐在地上,一根根捡起昭和公主的断发,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春和姑姑见母女两败俱伤,递给昭和公主手帕,不忍心见公主落泪:“公主,擦一擦吧。”


    昭和公主高昂着头,任凭泪水打湿衣衫,阔步向前:“父皇与本公主要保住她的性命,唯有如此。姑姑差人通知陆阳兰,醉江楼见。”


    昭和公主断发的事情传回御书房。


    郑公公向皇帝低声汇报,没避开端亲王。


    皇帝点头,挥手叫他离开。


    “本该是朕来做坏人。”


    端亲王宽慰他:“行啦,彤彤长大了,不再是躲在你身后的孩子,她也开始学着独当一面,江山,终归要交到她们的手里。碧苍与南疆的战事,有小妹在。北边的战事,有卫家军、高家姐弟,北辰和小澜。前方的战事不会输,朝堂的战事,我们亦不能输。”


    皇帝点头:“秘密送漠北小王子到幽州去。”


    “甚好。”端亲王乐得直拍大腿,“漠北越乱,越好啊。”


    ……


    皇城外,西市包子铺。


    蒸屉掀开,热腾腾的包子出炉。


    “来咯。”


    油纸包递给客人,徐六笑脸送客:“您拿好,慢走。”


    “六哥。”王九拿抹布擦掉桌上的汤汁,“看样子没什么人了,收摊吧。”


    “啊。”徐六一愣,“还剩大半屉呢。”


    “珍珠和吴七今日休沐回来,我再去隔壁酒肆买两个凉菜。”王九从钱匣子里抓起一把钱,见他还站在原地,“你愣住干嘛?”


    徐六:“小竹笋。”


    王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店门口。


    女童一身麻衣,头戴白花,怀中抱着包袱,眼睛红着,分明哭过。


    “小竹笋。”王九快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进门,“发生什么事了?”


    小竹笋抬起头,脸上豆大的泪珠,说落就落。


    “婆婆,死了。”


    徐六合窗关门,三人到后院。


    王九知道小竹笋口吃,喂她喝水:“慢慢说,不着急。”


    “婆婆,被,坏人,杀了。”小竹笋哭得不能自已,“我,我藏在,地窖,活……”


    风吹过院中老树,树叶沙沙作响。


    烧了热水,王九按着小竹笋泡在桶里,用澡豆反复搓洗她身上的污垢,打结的头发索性用剪子剪了,梳洗一番,王九守着小竹笋睡下,用蒲扇给她扇风。


    珍珠与吴七从陆家学堂回来,两人拎着大家伙儿爱吃的酱板鸭和糖醋鱼,一进门,看见徐六坐在院里磨刀。


    院里多出一张供桌,上头摆着瓜果。


    “怎么了?”珍珠看见灵牌上的三个字,放下手中酱鸭,“小竹笋呢?”


    徐六:“你声音小些,她刚睡下,王九守着呢。”


    吴七:“发生了何事?”


    “有人花钱买婆婆和小竹笋的命,小竹笋被婆婆藏在地窖里,侥幸逃过一命。”徐六用流水冲刀面,“小竹笋一路逃回京城,追兵还在后头,我们得准备准备。”


    吴七:“婆婆在江湖上的仇家,寻仇?”


    徐六摇头:“不是江湖仇家,小竹笋听见凶手提到京中贵人四个字。小澜姐姐、小萝卜,大华和潘子都不在,我们四人合计合计吧,小竹笋没死,追兵迟早追到京城来。”


    珍珠:“买凶之人是京中贵人,此事绝非我们四人能够应对,端亲王常住宫中,其余人都不在府上,我们去找京兆尹陆大人吧,婆婆与陆大人是旧相识,她不会对小竹笋袖手旁观。”


    吴七:“这事或许与陆家有关,近段时间来,昭和公主与陆家走得近,而陆家与苏党斗法斗得厉害。小澜姐姐那里,我们也得通知她一声,我现在去写信。”


    徐六一刀立在木墩子,“旧仇还没跟他们算,新仇又来了。我娘的仇,我迟早会跟他们算个清楚。”


    珍珠:“西山的仇,我们都没忘,也不会忘。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他们不会猖狂太久了。”


    ……


    京城又起风云,幽州境外战意昂扬。


    直捣漠北老巢?


    老巢都不知道在哪呢,漠北是游牧民族,逐水而居,时常迁徙。


    虽说王帐的下落不明,但圣山挪不动,漠北贵族时常前去祭祀,拿下他们,或许就能知道王帐的位置。


    战争残酷,但主帅高旻主张尽可能减少将士们的伤亡。北朝雅伦王子做事不厚道,又没有真正得继承王位,将战俘送回北朝,使上一出离间计,足矣让北朝自顾不暇,让漠北失去盟友。


    圣山千里之远,大军需携带大量粮草,赶路的速度就快不了。


    主帐一群人想出三条路。


    其一,高家姐弟带领大军主力部队,朝漠北圣山进发。


    其二,卫安晏率精锐骑兵部队,与主力部队保持联络,游走草原,劫杀漠北军,侦查漠北王庭踪迹。


    其三,桑澜领银甲军,护送北朝俘虏回家,分裂北朝政权。


    离冬天,还有四个月,足够大夏军打个来回。


    北朝俘虏营地里。


    “公主。”


    铁戈抽自己的嘴,嘴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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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指挥使,你没骗我?


    桑澜坐在他对面,捣着草药:“我为什么要骗你?”


    “五千北朝军,值不少军功呢。”铁戈听她说大夏军要把他们放回去,他始终不敢相信。


    “铁戈,对于大夏而言,打仗是为了和平。既然能达成一致,停止战争,减少双方的伤亡,大夏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桑澜挖出捣成泥的药膏,放进小盒子里:“我不止一次告诉你,大夏热爱和平,从未有灭亡北朝之心。受天灾的影响,你们的日子已经很苦了,如果这些青壮年都死在战场上,家乡的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呢?”


    铁戈定定地望着她,良久,问道:“你说的话,能作数吗?”


    桑澜:“主帅同意我的提议,且派我护送你们回家去。”


    铁戈迟疑:“桑指挥使带银甲军,护送我们回去?”


    桑澜点头:“我想,雅伦王子并不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回家,他可以借助你们的死,激发北朝百姓的仇恨,巩固他的地位。经过这一场战争,你还将他视作可以追随信任的人吗?”


    铁戈:“他不配,真正的王,绝不会抛下他的子民,更不会对子民耍阴谋诡计。”


    桑指挥使的提议,对北朝,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铁戈半跪在地:“如果您护送我们回北朝,铁戈愿意帮助指挥使,得到指挥使想要的东西。”


    他是聪明人,他很清楚桑澜此行的目的。


    他们一旦回到北朝,说出雅伦王子的罪行,雅伦王子将会被北朝王庭逐出权力中心,漠北与北朝的盟约自然瓦解,届时漠北将失去助力,独自面对大夏军的铁骑。而且有银甲军护送,他们存着回家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


    桑澜推给他一整箱,装满药膏的小盒子,“这种药膏专治跌打扭伤,让你的族人涂上,后面行路也能快些。告诉你的族人,这两日在营地多做些活计,离开时也能带走更多的干粮。回去好好想想,回家的路该怎么走?队伍该怎么分配?想好再来告诉我。”


    大夏军不养闲人,北朝俘虏每日都在营地里做工,以劳动换取吃食。


    桑指挥使叫他到医官营帐来,不仅是与他商量回家的事情,还体贴他们的伤员。铁戈心头感动,又行重礼,带着药膏离开。


    卫安晏从后门进来,摊开手:“我也要你亲手做的药膏。”


    “指挥使,我胳膊脱臼了!”高阔冲进帐篷,抬眼看见卫安晏,“卫将军也受伤啦?”


    卫安晏嘴角向下撇:“我是来看看,桑指挥时如何收买人心,让北朝首领言听计从,放走这么大一批俘虏,还要让他们带走粮食。亏本的买卖,桑指挥使最后别砸手上了。”


    “不劳卫将军费心。”桑澜起身,按住高阔的肩头与手臂。


    一声惨叫。


    高阔揉了揉归位的手臂,笑道:“嘿,好了。”他看向卫安晏,“卫将军还不走?你在这里当误桑指挥使做事,不怕桑指挥使揍你一顿吗?”


    从小家里人拿卫将军的事迹唠叨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逮住机会,可不得埋汰卫将军两句?


    “你爹让我教你拳脚,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跟我去训练场。”卫安晏咬着,拎走高阔。


    “诶,诶,我胳膊还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