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追最后一点理智被吞没，他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竟然完全没了一点自持力。


    他的骨血里似乎都在渴望少年的触摸，渴望少年的体温，渴望那清甜的芙蓉香。


    檀追的神志完全混沌，他撕裂地大叫出声，脖颈都绷直了。


    脸颊滑落的，是泪水，也是汗水。


    ……


    次日一早，等到檀追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的酸痛不言而喻。


    他缓缓坐起身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快要断掉的腰。


    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黏腻，少年应当是在他睡梦的时候帮忙清洗过了。


    檀追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可以看的，依然是密密麻麻青紫红痕，瞧着就有些触目惊心的。


    怪不得他昨夜昏过去那么多次。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想来芙蓉给他上过药了。


    檀追给自己盥洗一番，穿戴整齐，将身上的痕迹都遮蔽了个干净，只剩下脖颈上那几处不太显眼的。


    等他收拾完，少年就端着早食进来了。


    白鹿仙君喜欢吃鱼，最爱的是九重天上盛产的鱼龙，但幽冥之地没有这么金贵的东西，所以芙蓉小仙君去蓝海附近找到村民买了一些鱼。


    蓝海的鱼长得很漂亮，但味道也很不错，皮肉都很软烂，腥味很少。


    檀追率先端起一碗鱼烩羹，这鱼汤很鲜美，他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立马高兴地眯了眯眼睛，像一只吃到甜头的猫。


    随春生看他喜欢，也跟着笑了笑，还不忘道：“师尊，这云吞是用虾肉做的，味道也很不错，留着点儿肚子。”


    檀追满意地嗯了一声，吃过半碗之后，便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虾肉云吞上。


    随春生方才就没有给自己盛，瞧见师尊放下不吃了，便自觉地拿起来打扫尾巴。


    檀追舀起一个云吞送进嘴里，那云吞软滑，滑进他的嘴里，带着淡淡的咸香，贝齿咬破面皮，虾肉微微弹牙，味道恰到好处。


    不一会儿，他就吃了半碗。


    肚子已经有些撑了，露出有些可惜的神情。


    随春生笑了笑，将他剩下的云吞吃完。


    檀追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很放松，那双眼睛微阖，看起来懒洋洋的。


    少年收拾好桌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不由地轻笑一声，昨夜还真是折腾到了。


    檀追半梦半醒间，却闻到了一股香气，他立马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少年手中的糖饼，少年见他醒了，递给他一块。


    檀追虽然方才用过早食，但也不介意溜溜缝。


    甜滋滋的涌入他的口中，糖饼外皮酥脆适中，带着油香。


    他又吃得一脸满足，眯着眼睛看着屋外的小院。


    院子里来了几只单薄的白蝴蝶，在那颗盛开的梨花树旁飞来飞去，时不时地身影交叠，不知是不是在嬉戏。


    少年瞧着脸颊吃得圆滚滚的檀追，有些忍不住地上前亲了一口。


    檀追愣了一下，却并未挣扎。


    自从两人昨夜，少年就更加大胆了一些。


    眼神丝毫不收敛，时不时地还要亲他一口。


    檀追有些无奈，但又不想拒绝。


    他看着远处地小路，似乎两人牵手走来的身影还隐隐在目。


    少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直到他轻轻推了他一下，这才老实。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声响和叫声从院中传来。


    随春生这才想起来，昨夜被关在柴房里的猪仔。


    檀追也反应过来，道：“我们去叫其其格阿婆来，让她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吃。”


    随春生愣了一下：“师尊不是从不吃猪肉吗？”


    檀追挑了挑眉：“也是。”


    方才太过气愤，所以忘记自己根本不吃猪肉了。


    两人叫来了其其格阿婆，让她看看这猪仔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猪仔其实长得更像是一只狗，因为毛发太长，又没有猪毛的刺硬感，就是脸上那个圆润的猪鼻子，和那卷曲的尾巴，能够看出是一只猪。


    其其格阿婆刚看到它，便笑道：“哦，是当康兽啊。”


    檀追蹙了蹙眉，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当康又叫做牙豚，是一种祥瑞的伸手，但是当康应该是浑身青色毛发才对。


    其其格阿婆道：“这当康兽还小，所以毛色还是纯白的，等到再大一些就会逐渐变成青色了。”


    “这小东西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伤害人，反而会改变周围人的气运，是一只能够带来好运的小家伙。”


    她不由地看向檀追，轻声道：“在小追房中发现的？”


    檀追点了点头。


    其其格阿婆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怎么了，可有异常？”檀追诧然道。


    其其格阿婆莞尔道：“这当康兽还有一个名字——姻缘兽。”


    檀追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其其格阿婆：“我看，小追最近桃花肯定很好。”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


    檀追整个脸都烫起来，低声道：“哪、哪有什么姻缘。”


    其其格阿婆放声笑了笑，道：“今日大家要去蓝海捕鱼，你们两个小辈，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檀追：“蓝海捕鱼可有不同？”


    其其格阿婆：“当然有。在我们村庄，每到鱼潮的时候变会一起捕鱼，不管男女，若是捕到了长尾鲮鲤，就可以跟自己心仪之人求婚呢。”


    随春生惊讶道：“当真？只需要一条鱼？”


    其其格阿婆：“这长尾鲮鲤可不是普通的鱼，是只有蓝海才会有的一种火红的鱼，像是傍晚火烧的晚霞。传说，只要是捕到它的人，可以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而且并不是每次鱼潮都能见到它，有时候百年也不得见一次，是个稀罕物呢。”


    随春生不由地看向身侧的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师……哥哥，我们去罢。”


    少年原本想要脱口而出叫师尊的，但突然想到两人在这里是要隐藏身份的，便用哥哥代称。


    檀追明显被他的称呼惊了一下，这声哥哥算是将他的心都叫软了。


    其其格阿婆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道：“小追，就陪你弟弟一起去罢，很好玩的。”


    “若是你们谁能捕到长尾鲮鲤，也算是姻缘神见证了。”


    檀追垂眸，想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又无处解释。


    在大家眼里，在这落日村落里，他们就是一对有情人而已，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呢。


    随春生晃了晃他的衣袖，一双圆润的杏眼水汪汪地看着他。


    檀追心头一软，莞尔一笑道：“好，我们一起去。”


    随春生立马笑开了，笑容灿烂，不由自主地握起他的手亲了一下。


    檀追的脸立马红了，像是要滴血一样。


    他险些大骂放肆，却又对上了其其格阿婆笑盈盈的眼睛。


    不好发作，他只是瞪了少年一眼。


    其其格阿婆：“一会儿巳时他们就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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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了，你们准备准备就来罢。”


    说着，她挥了挥衣袖，支着拐杖走了。


    檀追对着她微微颔首，等到阿婆走远，他才侧目去看身侧的少年。


    随春生无辜地眨了眨眼：“师尊，为何这般看徒儿。”


    檀追：“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随春生笑了笑：“自然，师尊永远是师尊，我喜欢的也一直是师尊，这不会变，我不会忘。”


    少年直白的话语将他的怒火莫名其妙地浇灭了，他蹙了蹙眉，却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随春生牵起他的手，在手心中摩挲。


    薄茧摩擦着他的手指，似乎带着浓重的情愫，钻进了他的血肉里。


    少年的声音很低：“师尊，最起码在这里，我们只做我们，好不好？”


    “只做我和你。”


    檀追对上少年微微发红的眼睛，憋回去的泪水在少年的眼眶中流淌闪烁，更加水光盈盈。


    少年牵着他的手，低声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师尊，在这里，你爱一爱徒儿罢。”


    檀追心头一酸，他何尝不想呢。


    他何尝，不爱呢。


    他挣扎了许久的，堆砌了许久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是啊，他爱的，他一直都爱的。


    或许比少年还要早的时候，就先行逾矩了。


    檀追垂下眸子，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


    他轻声道：“好。”


    随春生心中一颤，险些喜极而泣，他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眼前的的人。


    檀追第一次，没有想要挣扎的，放松地依靠在少年的怀中。


    他第一次坦然的，接受了少年的情愫，以及自己的。


    尽管这一切都如同黄粱一梦，尽管他早晚会离开，尽管这一切早有一天会结束。


    白鹿仙君还是想要不管不顾一次，做一次我们。


    少年捧起他的脸，用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泪。


    “师尊哭了。”他闷声道。


    檀追道：“为师没哭。”


    随春生轻笑：“师尊啊，是最会口是心非的人。”


    檀追依旧执着：“为师是不会哭的。”


    随春生嗯了一声，缓缓抬起他的脸，倾身靠近。


    檀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少年却只是吻了吻他的眼睛。


    少年在他的眼角轻吻，十分轻柔，将他眼下的湿润带走，细细地讲那些滚烫的琉璃湮灭。


    随春生轻叹：“师尊不会哭。”


    “这是徒儿的泪。”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再也忍不住地拥抱，他的力气很大，似乎想要与之融为一体。


    少年还是哭了，他低低地抽泣着，脑袋埋没在檀追的肩膀，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他说：“你是我的了，对吗？”


    檀追答：“是。”


    他说：“我是你的了，对吗？”


    檀追答：“是。”


    他说：“我们？”


    檀追答：“我们。”


    少年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吻他。


    只是蜻蜓点水地，细碎的吻。


    檀追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他第一次大胆地，伸出舌尖去突破少年的牙齿。


    在触碰到少年的舌尖那刻，两人都颤了颤。


    檀追的动作竟然有些许青涩，还带着些许胆怯，轻柔地，盲目地，犹豫地去卷起少年的舌尖，呼吸都跟着有些急促起来。


    随春生将人抱得更紧，再也忍不住地反客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