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疗养院。


    章晓佳刚参加完一个聚会活动，回到自己的房间。


    居然发现汪柏恩就在房间里等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叫道。


    汪柏恩目光紧盯着她质问道：“为什么突然又不告而别？”


    “我怎么不告而别了？”章晓佳不以为然：“再说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去哪里凭什么跟你报备？”


    “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汪柏恩眼神犀利地揭穿。


    章晓佳表情一滞。


    但仍旧不肯承认：“谁躲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高看自己？”


    汪柏恩目光直视她的双眼：“就为了隐瞒我宋如烟的真正身世？”


    章晓佳眼眸紧缩了一下。


    不确定汪柏恩是不是知道了。


    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赶紧离开，不要打扰我休息。”


    她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汪柏恩站在那里未动。


    目光格外深邃。


    章晓佳被他那样的眼神盯着，一阵子心虚。


    “我叫你赶紧离开，听到没有？你再不离开我要喊人了。”


    她说完就准备出门去叫人。


    “宋如烟是不是我的女儿？”汪柏恩突然问。


    章晓佳身子一僵。


    回过头去，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在胡说什么？宋如烟她姓宋，是我跟宋君威的女儿。”


    “你到现在还想瞒我吗？”


    汪柏恩表情镇痛：“宋如烟分明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章晓佳心下颤了颤。


    没想到汪柏恩会突然怀疑到宋如烟头上来了。


    “你听谁胡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跟我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吗？”


    她仍旧强自辩解，坚持不肯承认。


    汪柏恩对这样的她，不禁有些失望。


    难道他当年与她一时错过，现在连亲生骨肉相认的权利都不配有了吗？


    “前不久我刚用宋如烟的头发跟我的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报告我刚拿到。”


    他只能将那份鉴定报告，拿出来递到她面前给她看。


    本以为证据面前，章晓佳再难以辩解。


    没想到章晓佳依然否认：“亲子鉴定结论也不是百分之一百准确的，何况……”


    “为什么要骗我？”汪柏恩闭了闭眼，隐忍着情绪问。


    章晓佳脸色变了又变。


    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良久的沉默。


    她知道有些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尽管她曾经自信地以为，她可以瞒他一辈子。


    可事实证明，却是不可能。


    二十年前她自认为可以瞒天过海。


    二十年后她终于瞒不住了。


    “我没有骗你。”章晓佳别开脸去。


    汪柏恩十分气恼：“你还不肯承认吗？”


    “你要我承认什么？”章晓佳的怒气也被他瞬间挑起。


    “二十年前，是你亲口否认了她的身份，二十年后你又千里迢迢的找到我，非要我确认她的身份？汪柏恩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不管配不配，她都是我的女儿！我血浓于水的女儿！”汪柏恩咬紧牙关说道。


    章晓佳忍不住嗤笑：“那你现在跑去告诉她，你是二十多年对她不管不问的亲生父亲，你看她会不会欢欣雀跃地接受你？”


    汪柏恩老脸瞬间难看起来。


    章晓佳还是了解他的。


    知道他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否则他拿到鉴定结论，已经第一时间去找宋如烟跟她相认了。


    而不是来这边找她，和她确认。


    两人之间气氛紧张窒息。


    章晓佳叹了口气：“其实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很多事情真的没这个必要了！小烟如今不缺你这份父爱，反而你揭穿她的身世，才会引起轩然大波！你就让她现在平静地过日子不好吗？何必为了一己私念就去打扰她呢？”


    “为什么我揭穿她的身世会引起轩然大波？”汪柏恩不解。


    章晓佳深摆了他一眼：“你不是忘了你们汪家才要把汪千玉嫁给傅九宸吧？可是现在跟傅九宸结婚的人是小烟，她跟傅九宸其实本就在一起了，要不是你们汪家横插一脚，非要撮合汪傅两家的联姻，小烟跟九宸中途也不会被迫分开。”


    汪柏恩神情懊恼：“我早不知道她是我女儿……”


    他若知道宋如烟是他的亲生女儿，还跟傅九宸真心相爱。


    又怎么会让汪千玉横插一脚。


    她差一点就成了破坏女儿幸福的侩子手。


    “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


    章晓佳深吸一口气：“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如果你真的为了小烟好，就远远地看着她、守护着她。”


    “我做不到。”


    汪柏恩摇头，表情痛苦。


    “那你还想怎么样？跟她相认吗？让她知道你这个亲生父亲曾经想要撮合她的丈夫跟你的继女？还是想让她知道你二十年前曾经以为她是别的男人的孩子拒不相认，害她被迫流落在外二十多年？吃了数不清的苦？还因为自己的私生女的身世频频被人嘲笑？”章晓佳表情讽刺。


    汪柏恩动了动嘴。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他此刻还能够再说什么。


    章晓佳眼神憎恨：“认她，不过是你个人的私心？可是你问过她，想要你这个抛弃她二十多年的爸爸吗？倘若你知道她过去二十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现在就没有面目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要是你，只会选择平静地退场，不会再在这种时候打扰女儿的生活，将她再度卷入豪门恩怨与纷争中。”


    不让汪柏恩跟女儿宋如烟相认，不仅是处于对过去的报复，更是她作为母亲对女儿的一种无形保护。


    汪柏恩缺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角色。


    这时候突然出现对宋如烟而言只会弊大于利。


    汪柏恩原本是兴师动众地过来找章晓佳兴师问罪的。


    可此刻听到她这样一番震怒的控诉，他忽然无话可说。


    “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资格！”


    他泄气不已，泪如泉涌。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特别是他们上了年纪，肯定要为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行为买单。


    他承认年轻的时候他太冲动了。


    对她不够信任。


    否则也不会造成今天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