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重新笼罩着逐日仙城。


    师轻染看着云客衣，神色里透露着怀念之色，她朝着云客衣行一礼。


    “她当年代替我之后，仙道本源散于云荒，没有仙道本源的镇守，云中大阵出现残缺，云荒从那道豁口中掉落至天外之墟。”说话她一挥手，将他们带出那个空间。


    逐日最后的一座仙殿是破碎的，师轻染缅怀的看了一眼大殿之中林立的两千多尊圣君之像。


    他们站在逐日仙殿顶上，抬头可望见天穹上的月。师轻染伸出一指，白光划过黑暗的天幕。


    那里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天地之间，在漆黑涌动的云雾中，明亮的点点点点星光连接成一张巨大的天网。那是千年前，天墟那位仙尊的留下的。以百灵仙州抽取天墟的灵气的，支撑这里。


    云客衣看着天穹外的深渊。


    “这里还能撑多久？”她在问系统。


    “最多十年。”


    这是系统最准确的期限。


    云客衣知道留给她和女主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要在十年之内，送女主登上那仙尊之位，这何其困难。


    “天墟的那位仙尊，会是最后的希望吗？”云客衣突然想到了他，随后又摇了摇头，云上仙尊都不能，他又能如何。


    她看着深渊许久，久到师轻染都有些紧张的握着月光凝成的剑。“您也不能修复它了吗？”她轻声开口问。


    云客衣收回思绪，抬手将一道金光镇入深渊裂缝中，转过身，“走吧。”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大了一些。


    师轻染知道了答案。


    他们回到大殿里，师轻染隐于天穹顶上的月石中。


    “我知道你有很多需要问的。”


    雪观澜与她对面坐下，若有所思看着她，他想他今日也许会知道一切。云客衣抬手布置了一个小型灵阵。


    “云中，是天墟之外的云中域吗？”雪观澜曾在月境之地的古书上见过这个名字。早在几千年前云中消失在天墟之外，记载不多。


    “是。”


    “你来自云中域。”


    “是。”她三千年前第一次来到真灵大陆，落在了云中域。


    雪观澜下意识猜测道：“云荒是云中遗落的旧土？”那留存在记忆画卷里的惊世大战，发生在云中域，天墟没有任何记载便说的通了。


    “是。”


    “云中域在那场大战中覆灭？”


    云客衣沉默了半晌，其实她也不知道算不算覆灭，云中生灵几乎都在那一场大战中战死，她最后看见的是山河破碎，万灵凋敝的云中。


    “我不知道，或许还在。”她答。


    或许觉得这一问一答，太繁琐了。她向雪观澜伸出手，点在他的眉心上，与那剑灵如出一辙的记忆画卷在他眼前展现。


    云客衣让系统去掉关于她，系统与林以清。留下云中最后的记忆。


    沉浸在记忆画卷里的雪观澜眉头紧皱，他见到了那一剑，众生一剑，却又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睁开了双眼，竟然是这样吗？天墟漫长的史书上几个字的记载，重明九年间，曾有云中修士归故土，第十年云中域消散于天墟之外，此后百年无踪迹。


    牺牲一域生灵，护住整个真灵大陆，这便是云客衣与云上仙尊筹谋百年的唯一的一线生机。


    “你……。”


    “那一战仙尊战死，我也身受重伤，沉睡了三千年，直到云客衣在云中禁地唤醒了我。云中自封是我一手策划，只是现在封印松动，导致了云荒千年前落在天墟，我原本是打算重新封印云荒，但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云中封印彻底解开，域外的魔灵也许会降临天墟，甚至整个真灵大陆。”


    云客衣说的云淡风轻，可听者无疑是有千钧之重。“云中的封印还能坚持多久？”


    “不到十年。”


    雪观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看着云客衣，眼底的神色莫名低落，最终他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的承诺是否能坚持到那一天。他说：“我一定会保护你。”


    云客衣只觉得心一动，记忆里好像有人跟她说了一样的话，再去深想却想不起来。


    雪观澜知道自己好像有些不自量力，但是他想保护云客衣。


    “好啊，我等你保护我。”


    云客衣眉眼皆染上一丝笑意，朝他点点头，或许有一天他真的可以。


    师轻染又出来了，她就像这殿上的幽灵，在他俩眼前晃来晃去。不过她本身也只剩下一缕残魂，人间有传言，幽灵与鬼一体。


    云客衣也没有想到不过三千年，当年那个冷的女剑圣，竟然变得有些话唠起来。


    她又一次静立在御天剑圣的圣像前，透过那些仙光看到一道少女的身影。


    “她得到了御天的传承。”一千多年，只有御天的传承没有弟子。


    话音刚落，林以清便从空中掉落在大殿上。她那个严厉师父的，直接将她打了出来。她缓了缓，打算站起身。


    空气静寂了一瞬间，她抬头，看到月华似的裙摆。有人，她第一反应她好像摔到人家脚边上。


    然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嘴里，她眨了眨眼睛，人还在。


    林以清在传承境地得到了御天剑圣的传承，对方只愿意当她半个师父。临走之时，还用记忆给她留了一个画卷，画卷上是名女子，他希望对方还活着。若是有朝一日林以清能够见到这个女子，代他问一句话。


    林以清的眼睛在御天剑圣的圣像与师轻染之间来回看。


    “你是……师轻染！”她没想到一出来就能见到御天剑圣心心念念的女子。


    师轻染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点点头，“是我，御天跟你提过我吗？”


    “提过提过，他给我一副你的画像。让我问你，若有来世，你可同他一起？”


    “他真这么问？”在得到林以清的肯定以后，师轻染有释然，眼角隐隐有泪。


    当时她还想着御天剑圣这样的人也会爱而不得，没想到可能是两情相悦，林以清叹了口气，然后看到她的小师叔，正准备去找云客衣。


    “你跟我走一趟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拉着肩膀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


    师轻染也没等她拒绝与否，便将一道传承白光打入林以清体内。她瞪大了眼睛，身体动弹不得，难不成这是御天剑圣的仇家。


    师轻染看她紧张，拍了拍她的肩，“别害怕，我也送你一道传承，快去感悟吧。”她送给林以清的传承，是她曾经创造的剑法与剑道感悟。


    林以清这才安心下来闭目而坐，沉浸在师轻染的剑术之中。


    银冠簪剑，墨发白衣，她第一眼看见师轻染的背影，银白的剑立在身侧。她伸手握住银白的剑，漫天的剑光如流星倾泄，能斩断世间一切的月影。


    云荒试炼的最后一日，大殿中掉落了许多身影。云客衣与雪观澜站在角落里，并不显眼，可她们也并未遮掩，招来了许多打量的视线。


    苏清晚得到一位剑圣的传承，她自传承境地出来，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剑道有所突破，境界也有所提升，碍于云荒特殊的禁制。


    她来到琼华弟子身边，只见那些弟子神情不定的在讨论着什么，都忽视了她的到来。


    “你们在说什么。”她突然出声，惊的一弟子身躯一震。


    “小……小师妹！”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这么这么一惊一乍的。”苏清晚轻轻皱眉，缓声问道。


    几个琼华的弟子，互相推让着，终是沈妙染开口道：“小师妹，我们看见了云客衣。”


    云客衣这三个字在琼华仙门就是禁忌，谁都知道小师妹苏清晚从前与她最为要好，却被她背叛。


    “怎么会！”苏清晚声音陡然拔高，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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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沉下脸，“你们在哪里看到的。”


    众多弟子只觉得小师妹，憎恨云客衣，由爱转恨。只有沈妙染不觉得，苏清晚那一闪而过的害怕，是最为不应该。有弟子抬手指了个方向，道：“就在那里，我们看了许久，她真的是云客衣。”


    是啊，他们看了许久，对方或许察觉到了，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苏清晚看了过去，时间仿佛禁止了一瞬间，她浑身冰凉的定在原地，脊背里破开的疼痛，那道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那是云客衣，她的梦魇。是七岁那年母亲带回来一个跟她一样大的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却有一双极为明亮的双眸。


    “小师妹。”沈易容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她看着云客衣心念一动，既然她们可以杀了云客衣一次，也可以第二次，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又很快压了下去。


    思及于此，苏清晚回过头，神色动容与他轻声道：“沈师兄，我只是有些惊讶云师姐……她还活着。”


    沈易容神色一变，顺着苏清晚的视线看了过去，云客衣此时正与一男子十指相扣，那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她浅浅一笑。


    在场的琼华仙门的弟子都看到这一幕。曾经的云客衣在他们眼中是那天端明月落在海上清影，不可触及。


    “云客衣是我琼华仙宗的叛徒，想必是用了什么龌龊法子，混进了这云荒试炼中。”有弟子心中这么想，也直接说了出来，他平日里与沈易容走的近。


    原以为会受到他们的附和，却有好几位弟子对他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于他为伍。


    沈妙染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之意，“云师姐仙姿玉骨，岂容你这种人妄论。”


    “她欺师灭祖，品行卑劣，早已被逐出宗门。”


    那弟子还想再说什么，被沈易容瞪了一眼，显然他也认为那是妄论。


    他们不知道本该死在云中禁地的云客衣为何会出现在云荒试炼。当时大师兄亲自带着人追杀她至玄羲山脉，那些人都亲眼看见她掉下了云中禁地。


    “或许是她在云中得了什么奇遇，云师姐的气运一直不错。只是她背叛宗门在先，我们出了云荒试炼再上报宗门处理。”


    苏清晚适时出声，别人不知道云客衣有多强，她清楚。这座仙殿里，她不一定打的过云客衣。万一她再说些什么。苏清晚在害怕面对云客衣。


    “是啊是啊，还是小师妹考虑的周全。”一众弟子顿时觉得在理。


    原本还以为苏清晚会来找她晦气，没想到连来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云客衣叹了口气，真是白期待了。


    萧溪月一出来，便瞧见了云客衣，朝着他俩走去，“小师叔，还好你们没有事，担心死我了。”他们先行离开冰原，却一直没等到云客衣他们，让她担心了许久，现在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嗯。你怎么样，可有受伤？”冰原撕开的那道空间缝隙她并不知道是通向何处。


    “没有，我们直接被送到了这里。只有破开仙殿前的结界废了些力气。”


    时间到了，他们手中的玉牌点亮，天空上落下一道道白色的光柱，白色光柱里人影一个一个的传送出云荒。


    云荒之外，八位宗主站在云荒入口处，翘首以盼。


    “算算时间，他们该出来了。”柳璟之恨不得伸长脖子，进去瞧瞧。


    “再等等，快了。”碧落雪谷这次进去了不少弟子，宗主秦言也有些担心。


    一道道身影从那道门中出来。


    柳璟之细细轻点着人数，天剑宗也折损了两位弟子。


    有人欢喜有人愁，各位宗主带着弟子准备离开。柳璟之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我琼华仙宗叛徒云客衣，望柳宗主交由我宗处理。”琼华仙宗宗主苏瑾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