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枳柚穿过走廊去到对面的房间朝戏台望，台上5个人蜷缩在一起，最中间的女生半张脸埋进衣领中，惊恐注视面前的草坪。其他几个找不到哪去，最外面的男生两条腿怪异的张开，整张脸浮现死气，眼神呆滞，垂在一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那里没有佘净暖的身影。


    难道是在后台？她确定佘净暖绝对没办法远离戏台，除非草怪帮忙。


    陆续有草怪出现在台前绿坪，这一次没有挤攘着往前靠，而是有序“落座”，每个头顶都扣上了眼镜。


    于枳柚：……啊这，怎么还带批发的。


    她靠着墙边爬出房间，绕路去后台，遇到草怪就站直身体目视前方。


    “你咋还在这儿，要开始表演了。”


    “去领眼镜。”掐嗓子说话越发熟练。


    “昨天不就发完了吗？”


    “没来的急，我这不短一截嘛。”


    “哦，”于枳柚感觉到同情的目光。


    “搞快点。园主说今天有贵宾到，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高素质。”


    “……”


    白墙外被一条水渠隔开，2米宽，水底浑浊隐约能看见沉在下面的鱼群，于枳柚废了不少时间才绕开进去后台的院子。


    院子地面被层层叠叠的绿藤覆盖，朝戏台两边的通道延伸，她提高裤脚，踩着空隙从中间通过。


    “啧、谁啊，能别带石子撵我不？”


    “诶别挤，又不是我。”


    “注意素质，都和谐点。”


    “付人渣跑哪去了，拿钱不干活，居然让我来搬道具，讨厌！真讨厌！”


    冤家路窄……


    于枳柚噗一声爬在藤条上，把脚缩回衣服。


    “压痛我了！能不能轻点！”


    被她压住的粗藤使劲扭动，挤出点空隙，于枳柚就这么被卡下去。


    “别挤，都说了不是我，再挤骂草了哈！”


    “哎呀不要吵，一会被贵宾听到影响不好。”


    于枳柚从拉链缝里往外瞧，差点对上54213转过来的目光，“……”


    怎么还不走……54213用身体卷起汽车道具，直愣愣的面向她的方向，她感觉心跳到嗓子眼儿了。


    “烦死了，那谁变形了都，好丑。”


    于枳柚：……


    时间每多一秒都是无边的折磨，本就胡乱堆在一起的道具由于54213的暴力拉扯直接塌了，她看到底部缝隙里露出一只脚。


    于枳柚快速跑过去，被她又压又踩的粗藤终于舒服的动了动。


    刚抱起树形道具54213又过来了，她只好把自己藏到树干里，脚塞到道具缝隙。


    54213盯着墙角那一抹绿色愣了愣，若无其事的离开。


    于枳柚钻出来，加快速度移走道具。很快，熟悉的脸从道具堆里露出来。


    佘净暖浑身瘫软，面目苍白，嘴边还有大片呕吐过的痕迹，看清于枳柚的脸惊得瞪大眼睛。


    于枳柚伸起手指做禁声状，把佘净暖拉起来给她套上自己的同款外套。


    “嘻嘻，我就知道～”她抬头，对上正俯视她俩的绿脑袋。54213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房檐，盘绕于戏台天花板。


    “又丑又短还有……”


    于枳柚掏出干扰器对准黑窟窿就是一木仓，54213话没说完突感天旋地转，头重重砸下来，身体像绳子一样垂在半空。


    “靠！又是谁，我特么好欺负是吗！”


    于枳柚把佘净暖背起来，侧着身体不让草怪看到她的脸，快速穿过戏台，跑出拱门。


    兴奋看表演的草怪们对于突然闯进视野、跟它们有一样直上直下又异常宽厚的绿色身体的物种面露疑惑，整齐划一目送其背影离开。


    负重跑步不轻松，于枳柚脚步越来越重，累得大喘。


    “小暖你好点没，能不能、自己跑……它们是草不是蛇，你把眼睛闭上，拉着我……”


    “好……”佘净暖有气无力的应到。


    身后忽然变得嘈杂，两边草地里的绿藤快速回缩，干扰失效了。


    “嘻嘻，你们跑不掉了，讨厌的小杂种！哈哈哈哈。”54213的大脑袋冲在最前面，其中一个眼镜罩子有了几条裂痕。


    佘净暖嘴唇抿得很紧，甚至崩开几个口子渗出血。


    于枳柚一只手拉着佘净暖，一只手摸进挎包，转身对准54213开木仓。


    “啊！！”


    草怪群迅速燃起一条火舌直冲天际，凄惨的叫嚷吓得周围的土泥鳅使劲朝旁边闪。


    54213呆滞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被点燃的同伴，“讨、讨厌……”


    于枳柚：抱歉，第一次用，下次一定……


    一旁草坪的藤身停止后退，混乱的群体不再追逐，一个个面对两人竖立，要是于枳柚回头看一眼她就能发现，那些原本纯黑的空洞里出现流动可见的气流，从最中间开始螺旋向外转开，就像她帽子上眼睛的另一种模式。


    于枳柚心生疑惑，但没有停下脚下的动作。


    “快到了，你坚持一下。”


    佘净暖虚弱回应，声音小得被风吞没。


    大地震动，四周的路刹那间开始旋转上升，于枳柚的眼睛莫名被什么刺激到，她揉了揉重新睁眼时，左、前、右的路变成一样，她失去了方向。


    她右手被撞得甩起来，脚下被酒桶粗的绿藤环绕一圈。


    “这都不放手？？”


    54213尖叫：“不要看她！”


    晚了！


    于枳柚左手打进它的眼睛，扣动干扰器。


    草怪瞬间软成烂泥。


    于枳柚对靠近的土泥鳅开枪，那根绿藤吓得连忙撤开，同一时间身侧再次响起惨叫。


    于枳柚：必须得练练靶子……


    她一边躲开草怪的攻击，一边翻出平板塞给佘净暖。


    “跟着地图跑，我们去红点那儿。”


    “前面路翘起来了……”


    “不管，跑就是了。”


    这是草怪制造的幻觉，看起来大地上翘会把人挡回来，实际只是看起来。


    草怪不敢轻易靠近也没办法背着眼睛抓人，于枳柚每拿着脉冲木仓对准谁，它旁边的草怪总是第一时间慌忙远离。


    植物园里升起越来越重的白雾，两人跟着地图上的路线跑，因此也没太大影响，只是身后的浓雾里隐约可见越来越多的火光挣扎，惹燃了其他植物。


    佘净暖：“是门！”


    两扇大门中间一把巨大的铁锁紧扣，“翻出去！”


    于枳柚把平板塞回包里，佘净暖前一步跳上大门。


    啪嗒。


    铁锁突然掉下来地上摔成两半，大门朝外滑开。


    “……”


    “……”


    来不及细想，她把佘净暖从门上扯下来，两分钟后，听着飞船的空地出现在眼前。


    于枳柚把佘净暖放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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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到操作台不停戳点屏幕上“回家”按钮，感觉到飞船升空才稍稍缓口气。


    这是来这里的途中，她提前设定好的定位。


    “讨厌！不准走！！”


    54213身体燃起大火，眼罩布满裂痕，其中一个已然破碎，它不管不顾冲向飞船想把于枳柚两人拉下去，却被一道莫名的能量拍到地上，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等飞船平稳后，于枳柚才把佘净暖扶去长椅，倒了杯水，将带来的食物堆在佘净暖面前，坐在对面默默看她。


    于枳柚感觉，她好像有点理解秦夜为什么总看着她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吧。


    虽然她和佘净暖是好朋友，但两人大多数是通过手机聊天，极少时候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偷偷摸摸那种，如今面对面坐属实有些尴尬。


    佘净暖因为高强度奔跑，额头出了层汗，苍白的脸上终于是有点颜色。


    “你喝点水，将就吃点填下肚子。”


    “嗯……我们去哪儿？”


    “苍宇星。”


    “？”


    “到了你就知道了，一个不同于我们那的星球。”


    佘净暖点点头，接受度良好。


    “你这段时间都在那个苍宇星吗？”


    “嗯。”于枳柚拆开一包零食递给佘净暖，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佘净暖越听越有劲，八卦之魂先一步回归。


    “也就是说你被大佬捡回去当宠物了？！”


    “……也不是宠物叭。”


    谁家好人教宠物开飞船、默认宠物携带木仓械武器的？


    刚才那把铁锁掉得莫名其妙，她估摸着很可能也跟秦夜有关，他们真的只认识了几天？


    想不明白就不想，理不清就不理，放过自己。


    佘净暖一点一点咬着面包，她也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看起来却没有饿的样子。


    “我给你发消息一直不回就去你家找你，才发现你不见了。我去报案，那些警察爱搭不理的敷衍了事。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去找院长，我想院长肯定能想点办法呀，毕竟是你失踪了嘛～哪知道院长只是说你很快就能回来，还说让你回来就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自从大学开始她就不怎么回孤儿院，只有每年院里体检的时候，院长会通知她回去帮忙。


    佘净暖摇头，“应该挺重要，她强调了好几遍。之后每天我都去你家看一眼，一直等不到你我就又跑去找院长，可是那之后院长什么都不说，你也知道她冷起脸来谁都不理，我在旁边就跟被罚站一样。”她撇嘴，“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问我是不是要去找你，当时在街上，过路的人都那个死样，我就随便应了一声眨个眼就到那个公园了。”


    佘净暖说他们也是被一个叫付焱的人喊去集合，她看付焱第一眼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出来的讨厌。再之后看到草怪她就开始吐，吐到最后只剩黄水遭嫌弃，被付焱拖到道具堆那边没再管过。期间她只听到各种怪异凄惨的声音，晕了醒醒了晕，最后睁眼看到的便是来找她的于枳柚。


    “付焱应该是植物园的打工人。”之前54213还吐槽他拿钱不办事。


    “同意。”佘净暖点头。


    “……”


    “……”


    空气陷入安静。


    “还是手机好……”


    “对啊……”


    可惜没有手机，这边都用光脑，她们还是黑户。于枳柚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