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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缸？


    鱼缸！


    就好像障目的叶子被拿开，石云蔚一下子顿悟。


    “心理医学室里有没有鱼缸？”


    ……


    心理医学室内没有鱼缸。


    大概是为了让每个拜访的学生不会产生自己来到老师办公室的感觉，这里的布置还算温馨。即便是教师办公室的常见配置，但是都恰到好处地有一些“小巧思”——挽着灰色窗帘的布带尾端坠着猫猫球，椅子上的坐垫是Q版萌物，笔筒里的笔也花里胡哨，不太像是资深年长的老师会使用的笔。


    步绾站在窗口看那个古色古香的楼，遗憾地发现那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鱼缸的形状。


    哪里有遗漏，她不知道。


    鱼的意象在这个副本里出现得太频繁了，北冥有鱼那个是不是倒先暂且不提，徐老师桌上的鱼缸、幸羽妍透露出来的讯息、周陈澄变成的生物，还有最后送出来的道具……


    不知道，搞不明白。


    步绾一屁股坐在柔软坐垫上，撑着下巴发呆，想开摆。她觉得她特别适合跟在人身后浑水摸鱼，之前她觉得最好是贺清璟在前面披荆斩棘她在后面跟着捡漏，现在她觉得最好是石云蔚在前面乘风破浪她在后面扇扇子递毛巾。


    头脑是一片浆糊，发生的这么多杂七杂八玩意儿她根本串联不起来。


    “你后来有想过，为什么你成为顾南栀吗？”石云蔚突然问道。


    想过，因为我是GM。


    但这个结论不能说。


    “想过，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也是个什么恐怖游戏小说里的主角，”步绾继续盯着窗口，放空视线，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石云蔚对上视线，怕她看出自己表情里是否有不自然，虽然她一句假话也没有。“我也没想明白我怎么就进了这个游戏……我是下班路上被卷进来的，贺清璟说进游戏的人都有很强的执念，我觉得我的执念只有把领导砍了。”


    然后自裁。


    她们加班最疯狂的那阵子，和同事之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把你杀了，你上去了我进去了，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石云蔚：“……高中也是这么过来的，上班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步绾没说话了。


    石云蔚这话说得她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她才回答道：“绝大部分普通人，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定死的框架，出生无法选择，当地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竭尽全力能考到的最好的大学，竭尽全力能申到的最好的大学的研究生……


    然后一下子，你在学校里的优秀就不算数了，工作，结婚，生子，没有完成任意一个工程你就是最为失败的人。


    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地生活着，行走着，然后逼迫着自己的孩子走上同样的路。


    大部分人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井底之蛙看着那一小片狭窄的天空，感慨着这就是全部的世界啊。


    可是青蛙还能跳出井底，鱼不能跳离水里。


    鱼跳出鱼缸会死。


    步绾自嘲笑了一下：“所以总不至于，我能成为顾南栀的原因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的？”


    “也不一定，”石云蔚随口道，“男的大部分粗心，没女的感情细腻，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根本没有面对过需要他们细腻、瞻前顾后的场合。”


    步绾有些新奇地扭头看石云蔚，她还以为只能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言论，毕竟现实中她身边的人都很欣赏这样的“真性情”。


    但她没说什么，石云蔚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或者评价。


    她只是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跳出鱼缸？”


    “比起跳出框架，为什么不打破框架呢，亲爱的。”石云蔚问道，她的眼睛很透彻，又很黑，像黑曜石，步绾很少看到这么黑的眼睛，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深棕色的，好听点叫琥珀色，她以前可喜欢写“琥珀色的眼睛”了。


    打破框架？


    把学校炸了？


    步绾有点茫然。


    “你在这里没有新的发现了吧？”石云蔚最后确认了一下，“走吧，我们去那栋楼再看看。”


    “有点奇妙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步绾挠了挠侧脸，“很玄乎的感觉，有点像风湿。”


    石云蔚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给逗笑了：“走吧，去那栋楼看看是不是风雨将至了。”


    *


    步绾第一次走进那栋楼。


    石云蔚用了个什么道具，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最基础的隐匿道具，非队友的玩家看不到，npc感知不到，摄像头拍不到，当然，对等级高的npc或者boss是没用的，只是在这个普通的D级副本，倒也用不上什么更高级的。


    她顺带补充了一下，说npc赠送的道具，不到紧要关头别用，商城里没得卖。


    得亏这破游戏里没有人是什么集齐全图鉴的收藏家强迫症……也不能有吧？不至于有人会在这游戏里收集图鉴吧？！


    “这栋楼真的很突兀，但因为太突兀了，又感觉像故布疑阵。”石云蔚嘀咕。


    步绾有点怵这种“古风”的恐怖，老实地缩在石云蔚身边，神神叨叨地感觉旁边全是生物在注视着她，小小声提问，顺带给自己壮胆：“这种没主线的副本很不常见吗？”


    “常见这个词得用在我们都遇到过百八十个副本的基础上吧？”石云蔚顺手又塞给她一根棒棒糖，这是今天看早自习的时候班长给她的，这个副本里食物是无毒的，所以她也放心地给了顾南栀，紧张的时候含个糖会缓解情绪。


    她听着顾南栀悉悉梭梭地剥糖纸，语气平缓到像是在给孩子讲故事：“第一个副本出去后我就把网上相关的小说都看了遍，总结了出现过的所有类型，其实真要说的话也就分成两类，精神攻击和□□攻击的，哦，或者加上第三种，精神□□一起。要么中式的，阿姐鼓，野坟，筒子楼，鬼新娘，要么西式的，追逐战，克系……说得头头是道的，但是到了副本里还是会发蒙，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npc，也不知道队友会怎么操作，所以指引人的本可遇不可求，新手玩家再坏也没坏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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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程度。”


    听起来像是有故事的人。


    步绾含住了糖，可乐味的。


    “这种没主线的副本，其实还有一种说法，”石云蔚仰头看着与整栋建筑并不相配的梁坊，声音不大，像是怕惊到了谁似的，“就是它其实是有主线的，只是这个主线，会出现在它升格成的A级，甚至S级副本中。”


    步绾想起了明诀之前的解释，若有所悟。


    “所以这种看起来突兀的楼，在这个副本没找到关键的话，也有可能是在它升格的那个本中？历史老师老强调这学校成立时间，该不会升格的本回到了那个时候吧……”


    “很有可能啊，”石云蔚一边闲聊着，一边也在仔细观察着内部构造，试图再寻找一些先前没能发现的小细节小线索，“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最起码得是S级吧。”


    然后嘱咐了一遍步绾，让她到时候不要急着解锁这个副本，起码下个十次八次的A级再进去，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就不要进去了，A级副本次数多了也就够积分和游戏说拜拜了。


    “真能离开这游戏啊？”步绾有些不敢相信，“这得多少积分啊？”


    石云蔚回忆了下：“目前还没人离开呢，等你经历了两个本之后就脱离了新手期，系统会给你显示一个积分榜，你就能在上面看到大家的积分。可以选择匿不匿名，前十好像都没匿名，我记不太清了，第一名还差了点积分，不过那家伙估计也不想离开游戏吧。”


    “第一名？是那个景梵吗？”


    石云蔚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那种仿佛洞悉的眼神让步绾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但推敲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石云蔚的眼神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好像只是觉得说话的时候看人会显得礼貌那样地看着她，然后说：“不是，他进副本的时间还没很长，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窜上去了。第一名不知道性别，叫羊习习。”


    步绾：？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没问出那个她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礼貌的问题，石云蔚似乎也不意外她的反应，点了点头：“对，就是翔那个羊习习。”


    倒不是说对这个名字有任何意见，也许人本名叫飞翔的翔，将排泄物称为翔这种事说不定也只存在于她这个世界。只是在这种恐怖游戏，在这种积分榜，感觉第一名是这种abb式的名字……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


    常理来说，按照某些小说电影的套路，这种排行榜的第一名应该叫什么X，Joker，或者什么一剑霜寒这种。


    假如说什么第一名是个什么邪魅冷少冷酷夜王感觉都比羊习习来得好。


    呃，不对，好像会更糟。


    “你说那个叫羊习习的还不想离开游戏？意思是那家伙是个喜欢这种的疯子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听会长说的，好像是羊习习在的世界是个克系的，进这游戏感觉跟进安全屋似的，一点都不想回家。”


    步绾陷入难言的沉默。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拿这种游戏当安全屋？大佬恐怖如斯，克系世界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