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十年一日

作品:《年少有为

    周瞳把修理铺子的门一拉,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昨天跟应不尘折腾坏了,腰都酸得不行,果然是老了。


    算了算,自己也才二十八,不应该啊。


    二十八,也没有很老吧?


    周瞳对着镜子瞧,还是跟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啊,扎那个小辫儿有那么骚吗?


    周瞳的刘海有点长了,拢在边上,又抓了抓头发,扎不上小辫。


    周瞳摸着自己的嘴唇,想起昨儿应不尘的眼神,忍不住嘴角都往上咧了。


    从前在歌舞厅的时候,女孩儿的眼睛男孩儿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动人,但是从来没有一双眼睛是他想找的眼睛。


    从前总是觉得男人么,就得让人家依靠,就得闹出个名堂,现在竟然能有一个人,他为你打算着所有东西,把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从前觉得自己搞成这个逼样的,连自己都嫌磕碜,但是那个人说,我看你像看星星,说得周瞳的心都软成了一摊跳动的肉。


    周瞳也不想挣大钱了也不想送他出国了,他实在再也舍不得把应不尘一个人留在某处了。读到他不要读为止,也陪到他不要了为止。


    这么一想,周瞳神奇地发现这破地儿都顺眼了。


    周瞳还在修电脑,这东西的图纸有点复杂,有几个配件要买。


    拎着东西路过应不尘的学校,看见学校外面的荣誉榜,上面有应不尘的照片,他脸冷冰冰的,跟谁欠他钱似的。


    周瞳看了一眼,优秀学生,全科竞赛,这照片下面得写座右铭。


    别人的座右铭都是什么学海无涯呀,以梦为帆啊,砥砺前行啊,应不尘的座右铭周瞳看了好几下,莫不是印错了。


    他写的座右铭是:做你的眼睛。


    周瞳再回去看应不尘那冷冰冰的照片,摸了摸,勾了下嘴角。


    周瞳本来人家一说他劳改这那的多少还是有点难受,人家不待见他那些是个人都顶不住。但是今天周瞳插着个兜,往前溜达,忽然觉得没啥了。


    他觉得劳改挺好呢。这辈子要是能被这么个人这样热烈的爱上一回,还有啥过不去的。周瞳最后的守备全散了,一颗心让应不尘塞得满满当当。


    虽说这人毛病也多,先不说他这腻歪劲儿,也不知道哪学的乱七八糟的哄人的话,但是周瞳可太吃这一套了。


    他像小狗似的瞧着你,踩在你的脚上晃啊晃。


    周瞳觉得自己得学做饭,总不能俩人老吃快餐,折回去就要买菜。


    这里菜市场的人看见他像瘟神似的,周瞳就选菜,低声对面前的老板说,“我可是劳改犯,你不卖给我,我晚上就给你点好东西看看。”


    老板说,“我也没说,不卖呀...”


    “我误会了。”周瞳挂了个笑脸,说,“不好意思啊。”


    选了一个大白菜,一个土豆,一个番茄,这玩意儿周瞳也买不明白,他吃饭不挑嘴,但是也不会做饭。


    再来一斤排骨吧。


    “要一斤排骨。”周瞳说着就从兜里掏钱。


    “10块钱一斤。”老板说。


    “这么贵吗?”周瞳问,“人家买不是8块?”


    “你买就十块。”屠夫说,“爱买不买。”


    “啊,欺负人是吧?”周瞳插着兜。


    “你买就十块。”屠夫磨磨刀。


    “好吧。”周瞳说,“你给我弄两根。”


    屠夫本来以为他不买了,结果现在这样他就切了两根。


    周瞳拎起来瞧瞧,说,“剁了呗。”


    屠夫给剁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周瞳摸摸兜,说,“呀,没带钱,实在不好意思,我晚点来买。”


    屠夫生气,周瞳低头点烟,一扬手臂,“快报警吧。”


    周瞳插着兜溜达回家,路上想着那会儿应不尘找不着他,报警给他抓了就想笑,这个人真的没个好,心思自己也没干啥呢,结果乌泱泱来了三四个警察,最后他们后面钻出个应不尘。


    登完记的时候,应不尘还给他们鞠躬,说,“我们做家属的感谢你们,不会让他危害社会。”


    周瞳心里当时真把狗都日了。


    周瞳掏钥匙回家,奈何实在不会弄饭,排骨炒一炒吧,这个番茄也扔进去,大白菜要不要扔进去?咋切啊这个,人家炒的咋是一个一个叶一个叶的,真烦人,周瞳一扔东西,不想做了。


    过了一会儿想想还是要做的,狗崽子中午回来休息,还要给自己做饭这算啥。


    十一点刚过的时候,周瞳就忍不住往楼下瞟了好几眼,有点楼梯里的动静都觉得是应不尘回来了。


    周瞳想给他发给信息问问几点回来,又觉得他现在读书压力大,这点事儿能回来吃就吃,不能回来就不回来呗。


    周瞳在厨房里弄了半天,一点也不好吃,照着应不尘做的都不成。锅铲一扔,真服了。


    周瞳又在窗户看了好几次,这会儿的指针才到十一点半不到。


    等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漫长呢?


    周瞳吸了吸鼻子,点了根烟,拉了个椅子坐在窗户边抽烟,他的手指在窗台上一点一点地,他把下巴也搁在上面,像应不尘小时候一样。


    从1992年到2002年。


    十年的每一天,都在等他回家。


    周瞳揉了揉眼睛,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能再等了,咱得有自己的生活过,总不能啥都指望在他身上,那样他多累,万一这日子他不想过了,叫他怎么弄才好。


    周瞳打算去自己的店铺,捣鼓破电脑去,把这东西弄明白。


    刚开门,就见到了哒哒哒的急促的上楼声,接着还没看清楚呢,就一个人儿扑在他身上,“你等我呢?”他仰起头问。


    “没等啊,”周瞳说,“打算去店里坐一会儿。”


    “你骗人。”应不尘指着屋里,“你的凳子拉那儿去了。”


    “我坐那抽烟不行?”周瞳摸摸鼻子说。


    “骗我吧,”应不尘说,“你一骗人就摸鼻子。”


    “我啥你都知道,”周瞳掐着他的后脖颈,笑说,“你咋这么厉害呢。”


    “你做的?”应不尘指着厨房的不明污染物。


    “啊。”周瞳说,“弄不明白,死费劲的。”


    “给我吃的?”应不尘边问边往周瞳边上走,抱着他的腰,踩在他脚上摇,晃到墙壁了,都贴上了,看着周瞳的眼睛左右乱瞟,一个劲盯着看,笑嘻嘻地说,“瞳哥,你为啥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好看就天天看啊?”周瞳说。


    “你看我。”应不尘把他的腰抱得更紧了,黏黏糊糊的,“我要你抱我,要你看我。”


    “你事儿咋那么多呢。”周瞳说是这么说,又端着他屁股抱起来,说,“这么瘦,不知道咋养的。”


    “你今天去学校看我了?”应不尘问。


    “你小子,”周瞳想把他放下来,他就这么挂身上不肯下来,“我干啥你都知道,我都觉得你一天都没读书,心思净是用在别地方。”


    “这儿有三家电脑配件店,”应不尘圈着他的脖子,“你买的这家的,远点儿,在我学校边上,而且店面小,配件也少,你还过去了。”


    周瞳一看沙发上的袋子,印着店名跟地址呢。


    周瞳被戳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又说,“我路过不行?”


    “不行。”应不尘说,“看了不来看我?”


    “有啥看得呀。你中午就回来了,还耽误你上课。”周瞳说。


    “瞳哥,”应不尘蹭着他的脖颈,鼻尖来回地磨,“我马上放暑假了。你带我去玩呗。”


    “人家都补课。”周瞳说,“玩啥呀,一脑子想着玩呢,你那个同学,戴眼镜的那个,人家成绩都比你好,还玩呢。”


    “你咋知道我的同学?”应不尘歪着头,问,“你上哪知道我同学?”


    “我给人家修东西了。”周瞳说。


    “瞎说,他家又不在这头,”应不尘说,“你看我学校的荣誉榜了?”


    “随便看看。”周瞳真服了,这嘴咋跟个漏勺似的。


    “那次不行,我缺考了一门课,周六早上那门我总不考,我上宜华等你去了,”应不尘说,“你过一段等我期末考了,你再去看呗,你念念稿,我们那第一名的得上去传授教育经验,行吧?”


    “嫌我成绩不好?”应不尘说,“你太有意思了。”


    “啥?”周瞳说,“我哪会念那个啊?”


    “哦,那你意思我这次还缺考呗。”应不尘问。


    “谁让你缺考了,”周瞳说,“你别闹人行不行,我真不会那个。”


    “不应该啊,”应不尘说,“当年公司开业的时候不就是你上去讲话的了?”


    “那是我公司啊,我不上去你上去啊?”周瞳说,“你那个别闹,我不会,我当不明白家长,我自己读书读的那是个啥啊。”


    “也是,”应不尘说,“人家叫家长骂孩子早恋,你就在家里跟孩子早恋。”


    “行啊,”周瞳挑眉说,“那我不跟我孩子早恋呗。”


    “不行。”应不尘整个人趴在周瞳身上,“我还跟你恋一辈子呢。”


    “一辈子老长了。”周瞳说,“你晓得一辈子有多长啊?”


    “我不知道一辈子。”应不尘说,“但是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啥?”周瞳问。


    “我知道你,我只要能站在这个位置,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我。”应不尘说,“你这个人就这样。”


    “瞎说八道的。”周瞳说,“我自己我都不知道,你知道?”


    “嗯。”应不尘说,“我比你还了解你。”


    “真能扯,”周瞳说,“饿了,去吃啥?家里的也不能吃了。”


    “我回来的时候试卷落了,我得去拿一下,”应不尘说,“学校门口吃一口得了。”


    “走呗。”周瞳撂了件衣服就二人一起出去。


    应不尘进学校拿试卷,周瞳看他八百米似的跑进去八百米似的跑出来,气喘吁吁的。


    “急啥呀?”周瞳问。


    “我就怕我一出去你又不见了。”应不尘说,“心里慌的很。”


    “慌什么,”周瞳说插着兜说,“你不是说特了解我吗?了解还慌?”


    “我觉得你这人特别扭,”应不尘说,“你别扭得有时候太不讲究。”


    “怎么讲?”周瞳问。


    “我说不清楚,”应不尘说,“反正你比以前胆小了,以前我觉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拐着弯的说我懦夫呢?”周瞳问。


    “从前你来我们学校,你跟个孔雀似的溜达,现在路过了也不来看我,”应不尘说,“我搞不明白。”


    “那你不是大了么,”周瞳说,“而且我特么的,我这个身份是吧,我这个,多少还是得自己注意点儿。”


    “你啥身份?”应不尘说,“你啥身份了,从前我小的时候,咱没有钱,我交了学费没有课本费,不好意思跟你跟汪奶奶说,我想跟同学合着看一本,同桌也不给我看,闹到你那儿去了,你跟我说,我会心疼人这很好,但是不是自己的挑子别往上撂,你说都得人穷志短,但是别看轻自己。”


    “你现在就是在看轻你自己。”应不尘说,“我早发现了,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都忘了。”


    “我那是穷横。”周瞳说,“那教孩子吗,那咋整。”


    “那就我再教回去,”应不尘说,“你当孩子,我重新再带你走一遭。”


    周瞳说,“我教的孩子。”


    “这么好呢?”


    周瞳说不上来有什么东西涌到嗓子口了,糊得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你学校,有啥吃的。”周瞳问。


    应不尘指着对面一家,说,“炒饭,你吃不?”


    “吃呗。”周瞳跟应不尘坐下了。


    应不尘看了一会儿,说,“俩牛肉炒饭。”


    老板笑着说,“今天你不吃最便宜的啦?你这孩子,家里这么有钱,还这么节俭,我家孩子真是跟你没法比。


    应不尘说,“我不是节俭,我是抠。”


    周瞳擦着筷子,说,“你抠得都驰名了吗?”


    “攒起来,都给你。”应不尘擦着桌子说。


    “前两天,你爸还来我这儿等你呢,”老板开大火炒着。


    “噢,不用理他。”应不尘说。


    “他找你还有啥事儿?”周瞳问。


    “谁知道他,”应不尘说,“别理他。”


    炒饭上来了,周瞳反正也吃不出咸淡,说,“你这次大会开完就考试了,考试了就放假了是不。”


    “嗯。”应不尘说,“带我上哪儿玩去。”


    “你考得好出去玩,考不好读书去,”周瞳嚼着饭说,“你上回不是跟我说你学校里考第八还是几来着么。”


    “这学校本科上线率一般,比这好的还有三个学校,这个学校录取分数不太高,我缺考一门才是第八。”应不尘说,“我先买的房子,再定的学校。”


    “为啥不买好学校边上的啊?”周瞳问。


    “那边过去车站太远了,耽误我时间。”应不尘说,“我有正事儿呢。”


    “我问你个问题啊,”周瞳停了筷子,说,“你咋读的书啊?我都闹不明白,小时候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吧。”


    “不知道,”应不尘低着头吃饭,说,“汪奶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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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说了,只有读书是我的出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得我读出去,走出去,咱两才能不一样。”


    “读不死,就往死读呗。”应不尘抬起头,“不然,我拿啥跟你说我要当个男人?拿不要脸啊?”


    应不尘掰着手指算,“我呢,汪奶走的时候给咱两留了一笔,当年汪奶迁坟了,我在他们户口本上,那个白房先生帮忙,又给了我一笔,然后你在宜华那屋里,给我留了点,你进去之后,黄师傅找了战友重新谈了面粉厂工人的账,抠了一笔出来给我,出来这里,我又敲李泥鳅竹杠,最开始一个月敲五百,到最后一个月敲两千,除了买的房子小车,给你的存折只是房租,我还有一笔。”


    “你要死,”周瞳不可置信地说,“你这么有钱?”


    “财迷。”应不尘说,“那本存折留着呢,你万一想干点啥弄点啥的,应该也够。”


    “我用不上钱,就学费呗,”应不尘吃光了最后一口,说,“我说了,我不想你再为钱发愁。”


    “还有,”应不尘擦擦嘴,说,“你乐意买衣服买呗,现在穿的咋这么实惠。”


    “我这是咋了嘛?”周瞳看看自己的衣服,说,“不是挺好。”


    应不尘驼着背,说,“从前那臭美的劲儿呢。”


    “我都多大年纪了,我还臭美。”周瞳说,“快三十了好不?”


    “那咋了。”应不尘说,“买去。”


    周瞳说,“你说我干啥,你自己天天就穿这个,你咋不心思自己买呢?”


    “我青春,我十八,”应不尘说,“我穿啥都好看,年纪在这里摆着呢。”


    “行行行,你青春,”周瞳给了钱,两人往外走,“我看你干的事儿,压根不像十八的。我十八的时候我还给人洗头呢。”


    “你十七洗的头,”应不尘说,“十八都进面粉厂了,十九跑大车,二十开的公司了。”


    “你记性好,我不太成。”周瞳说,“记不清楚了,太远了。”


    “我记得就行了。”应不尘伸手。


    周瞳拉住了他,“腻歪劲儿吧,大老爷们哪有这样的。”


    “我就这样。”应不尘说,“别人多看你一眼都不成。”


    “别稀罕了,”周瞳说,“白给别人都不要。”


    “我不乐意听你这么说,”应不尘说,“我在学校门口刚跟你说完,你以后别说了。”


    周瞳看他的脸,“咋又生气了祖宗。”


    应不尘扣着他的手指,说,“累,想回去洗澡。”


    “背你走呗。”周瞳说,“上来。”


    周瞳背着应不尘走,“你那会儿,去野炊,回来就睡着了,那会儿你还小,我背着你也不重。”


    “嗯。”应不尘圈着周瞳的脖子,闭着眼睛听他说。


    “我想听你说进去的事情。”应不尘说,“那段我是空的。”


    “我刚进去的时候烦死了,你不是说我没骨头么,我进去就这坐啊站的,就叫人训歪了,吃东西倒是还好,反正没盐味,睡觉不关灯真是要命,我老昼夜颠倒的,睡也睡不着。”周瞳慢慢说。


    “你睡不着,想什么?”应不尘问。


    “想你呗,想谁。”周瞳说,“我就想走前没给你养个小狗陪着你,那会儿我弄死了你一只脏兮兮的小鸡,你哭惨了。”


    “你在里面知道我喜欢你吗?”应不尘问。


    “这我哪里知道。”周瞳说,“你出来劈头盖脸的给我整得被雷轰了一样。”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应不尘在他耳边问。


    “最开始真是要命了,”周瞳说,“煎熬,舍不得你,甩不开你,不知道咋办。”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总会,”周瞳看了边上的应不尘一眼,“心思多,憋的难受,觉得全世界都欠我,感觉我啥也没干呢,我怎么就弄成这样,跟特么做梦似的。”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应不尘又问。


    “我觉得这事儿很复杂,”周瞳说,“但是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应不尘问。


    “我拿你没办法,我拿我自己也没办法。”周瞳说,“想不通的那些事突然就通了,你给我拿那杯子的时候,我就想起来那会儿公司要起名的时候,本来乱七八糟起了一堆让我挑的,我自己想的那一个。”


    “那会儿我还想呢,过个六七八年光景的时候,咱两还能不能同程,我当时觉得没啥问题,你要跟我享福了。”周瞳说,“结果过了六七八年,我跟你的同程换路数了。”


    “你的瞳哥呢,估计就这样了,”周瞳说,“但是我也没悔过,当老板也没啥好的,我那会儿当上了才愁死了,我出来的时候就想,有点钱,买车子买房子,现在人都有那些,我有了我就知足了。但是我出来齐活了,你说招不招笑。”


    “你会觉得没出息吗?”周瞳问。


    “我巴不得你当个废物,让我养你十年。”应不尘说,“你还是没回答我,你现在喜欢我吗?”


    “不太一样。”周瞳说,“上音乐课也能喜欢。”


    周瞳说,“人家不都说爱谁了要送玫瑰花么,玫瑰花的花不是一瓣一瓣的,才能组成一个玫瑰花,我对你就这样,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气得牙痒也有,疼得心碎也有,盼你去飞也有,拽在身边也有。”


    “从前总觉得白活了十年。”周瞳说,“现在觉得每一步都算数。能明白吗?”


    应不尘说,“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你就绕圈。”


    “绕着圈就听不出来喜欢了?”周瞳问,“不是说你的脑子灵光的发邪吗?”


    “你净会哄人。”应不尘说,“我要下来自己走。”


    “你看,不哄吧说自己少个耳朵,哄吧又说我净会哄人,”周瞳吧他放下来,说,“你到底想听啥呢?”


    “我就要听你每天叫我宝贝,”应不尘说,“你好久都没叫过了。”


    “宝...我就不叫,嘿。”周瞳一笑,应不尘就楞楞地盯着他看。


    “看啥。”周瞳叼了根牙签,插着兜看他。


    “瞳哥,我想有钱,很多钱,别人都觉得我厉害,都敬着我,但是我只把你捧在我手心里。”应不尘说,“可是我不知道,那样的光景还要多少年。”


    “急啥。”周瞳说,“你还小呢。”


    “可是你大了,东西给晚了,就不是那样的了。”应不尘说,“年纪不会等我。”


    “想的真多,”周瞳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不好,”应不尘说,“不然我跟自己过不去。”


    周瞳在小卖部买了两个玻璃瓶的汽水,递给应不尘一个,碰杯的时候,碰着应不尘的瓶底,说,“那提前祝你,年少有为,美梦成真,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