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作品:《从一而终

    周五早上起了风,掠过山谷中的原野,在草上打起旋,许从严从昨晚开始期待今天的见面,干起活来都比平时带劲。


    市区的学校离这近,两个节目早早报道开始彩排,韩阅礼和电视台的调度在现场忙得不可开交,许从严则和灯光音响师加班加点地上桁架。


    乌兰察布的各界领导已经来过好几批,许从严派了个能说会道的策划姑娘专门去应付他们,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要求全都春秋笔法带过,再甜甜的喊几声领导,哄的各路人马高高兴兴心悦诚服,


    吊起面光灯的时候,载着牧区小学的大巴车终于到了门口,穿着清一色墨绿蒙古袍的学生们排着队走近,许从严伸长脖子翘首以待,终于看到了最后下车的钟一。


    钟一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在一片绿色中挺显眼,一旁的校长则隆重多了,穿上他压箱底的真丝蒙古袍,头上戴着宽檐牛仔帽,隔老远就能看见他脖子上挂的珠串。


    许从严亲自迎接,阿岳一脸吃瓜的表情跟在屁股后面。


    他倒想见识一下此人到底有何不同,钟老师还是有点本事的,一个月就哄得老铁树开花。


    “许老师,这现场真气派啊!”校长感叹着四处张望,他还是第一次带队来参加这么盛大的活动。


    许从严也不客气,和校长显摆了一下:“这就是我的工作日常哈哈,到时候还能上电视呢校长。”


    校长果然捧场极了:“真好,真厉害!”


    参加合唱表演的学生们别提多兴奋了,在草地上撒着欢儿奔跑,也就钟一和查苏两个人维持秩序,奈何刚放出门的羊拉回这只跑了那只,十分钟后,钟一筋疲力尽坐在一堆设备箱上摆烂。


    许从严递了瓶水给他:“休息一下,等会彩排,正好试一下面光效果。”


    “好的。”钟一猛灌了一口水,喘了会气:“他们都开心疯了,我追不动了。”


    “难得嘛……我是没想到你还有教书育人的本事。”许从严又开始腻歪:“不过钟老师真的很棒!”


    钟一懒得搭理,眼皮掀了掀瞅了他一眼。


    “等会彩排完了,给我们录个前采呗?”


    钟一指指自己:“我?”


    “你……和学生,一起?”


    钟一果断摇头拒绝:“不了吧,你就安排查苏和校长去吧,我不会说话。”


    许从严没再坚持。


    “你肩膀伤还没好,别太累了。“钟一一直在观察许从严的动作,发现他都在用左手,“疼得厉害?”


    “疼,但是能忍。”电话里撒娇的成分多,真见了面还是不想让钟一担心,“我没事,已经快愈合了。”


    许从严说着坐到钟一脚边的箱子上,不远处的阿岳一直往这边看,看得钟一心里头发毛。


    “你同事是不是在找你?”


    “没事,不用管他。”许从严的所有原则都可以为钟一让步,“他就是八卦,又不敢大大方方问。”


    钟一心里一惊:“八卦?”


    “嗯,我和他说我们明年结婚。”许从严大言不惭。


    “?”


    “怎么,你不乐意?”


    这才刚给汽车装上方向盘,许从严就想好了要上高速,钟一有些招架不住。


    钟一再次拒绝:“不乐意。”


    “我32了,急。”


    钟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粘的草,决定不再和许从严纠缠下去。


    “走了,彩排去了。”


    许从严跟着悻悻起身。


    拿着高音喇叭的韩阅礼开始组织距离,他从早上喊到中午,俨然失去了情绪管理,炸着嗓子高喊牧区小学合唱团马上到舞台前集合。


    学生们听到这高音喇叭里不算友善的通知,听话的来到集合地。


    钟一感谢的朝韩阅礼笑了笑。


    许从严去了控制台,很快音响里传来他的声音。


    “灯光音响配合调度,摄影摄像就位,牧区小学彩排开始。现在请有序上台排好队形,可以了我们放伴奏。”


    韩阅礼和钟一带着学生绕到舞台后面,一边走一边给他们洗脑:“记住了明天是从这里上台,一个接一个不要挤,跟着查苏!海日、拉玛和苏力德记得最后上……”


    上台,面光灯亮起,照得他们身上亮堂堂,钟一快速地整理好队形然后猫着腰躲进舞台侧面。


    “三、二、一——”


    许从严在控制室全权指挥,霎那间面光灯暗,大屏幕滚动起《梦中的额吉》标题,钟一居然感到紧张,捏着手心攥出汗来。


    “摇臂跟上,大特写领唱中间位的小女孩,切割灯两秒后开。”


    “她第一句歌声响起的时候,灯光、大屏必须同时给画面。”


    许从严一边control一边推上伴奏,拉玛第一次上台没跟上,许从严把声音拉了回去。


    “拉玛,注意力集中,我们再来一次。”


    沉着冷静的声音环绕在舞台四周,钟一隔着舞台旁的吸光布缦向正前方的控制台看去。


    许从严戴着耳麦,受伤的右手插在裤袋里,左手按在珍珠台上,眼镜反着高光聚焦于远处的舞台之上,嘴唇一张一合统筹全场。


    音乐再度响起,拉玛这次跟上了,许从严满意地点头,拉掉了自己的麦俯身和音响师说着话。


    钟一躲在暗处,变成贪婪的偷窥者。


    拉玛第一段的领唱结束,许从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是合唱,摇臂切大景从远及近俯冲过去,一边走一边变焦希区柯克,大屏老师配合。”


    “电脑灯跟着旋律点转,面光灯全亮,染色灯从暖黄色变成蓝绿色,等他们唱到‘远方的母亲啊,牵着我的魂魄和思念’这边,烟雾机上效果,不用太多一点氛围就好,别把人脸喷得看不清……”


    一转眼,七年了。


    钟一心想,第一次正式认识许从严,就是拜托这位高冷学长策划迎新晚会,那时候还只是在学校的大礼堂,许从严在简陋的控制室里陪着他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


    一别多年,许从严从学校走向更大的舞台,成熟优质、运筹帷幄、才华横溢……他的人格魅力让钟一望其项背,自己已经远不如他。


    如果不是那些意外,现在站在舞台上接受灯光的应该是自己吧?


    钟一自嘲的笑了笑,掐断了妄想。


    盛大的绽放属于勇敢的灵魂,而他是已经败北的将军,长枪生了锈战鼓早已熄,踏破山阙的激情被包装成金丝鸟的绝唱,如果宁折不弯是一种妥协,他已经尝到了良弓雪藏的惩罚。


    机会,只留给愿意为资本做小伏低奴隶。


    没有后台,也不愿委身金主,钟一他折不起这个腰。


    两首歌彩排了两个小时,许从严认真跟进,每个点都和各部门确认多遍,最终敲定一个最好的走位。


    最后结束孩子们也累了,钟一带着他们坐在舞台下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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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来时撒欢的劲儿全部耗空,有几个男生问钟一什么时候吃饭,已经唱饿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回酒店休息。”钟一看了眼时间,快四点半了,回市区正好赶上饭点,他转头问校长的意见:“我们一起过去吧?”


    校长点头:“走,天也不太好,又要下雨了。”


    许从严过来,钟一和他打了招呼说要先走,许从严嗯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行,我晚点过来找你,还有韩老师。”


    钟一仍沉浸在他的工作滤镜里,说话绵软了几分:“好,我请你们吃夜宵。”


    许从严心里偷着乐,碍着人多眼杂表面依旧公事公办的模样:“钟老师破费啦,我这儿搭建完了过来。”


    校长和钟一领着学生回到大巴上,许从严一路目送他们离开。


    阿岳从后面窜出来突然喊他,吓得许从严一激灵。


    “你有毒。”


    阿岳捏着嗓子摇头晃脑:“你有毒~~”


    许从严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许总,你怎么就性情大变,看上一个犄角旮旯里的支教老师?”阿岳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调侃他的机会:“你是不是喜欢玩些cosplay?比如演什么救世主和教师……”


    许从严站定,回头刀了他一眼:“你现在上音乐软件搜钟一,看看到底是不是我高攀?”


    阿岳一头雾水,搜了钟一后,排列第一《蝴蝶列车》,恍然大悟。


    “卧槽……许总这不是你前男友的歌吗?”


    “你俩破镜重圆啦?”


    “严哥,小的有眼无珠!!!严哥!!!”


    阿岳在后面哭嚎,许从严只想下班。


    前头大巴车刚走,后脚山谷里便下去瓢泼大雨,许从严穿上冲锋衣冒着大雨赶工,必须要在今晚之前完工,明天还要抽空给表演歌手简单彩排一遍。


    成片的雨打在大巴车窗上,钟一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山峦,在雨雾中氤氲出淡青色的轮廓,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


    “钟老师,许老师那边还是要多多维护好关系呀,晚上你们吃饭我来报销!”校长难得大方,乐呵的凑在钟一身边念叨起来:“他还答应我要找企业扶持呢,你到时候再帮我打听一下?”


    钟一尴尬地接下话茬:“啊,这让我怎么问?”


    “你们不是同学吗,看起来关系也不错,总比我有面子吧?”


    “行吧……那我去试试。”


    ……


    晚上十点半,钟一躺在酒店床上等得快睡着,听到铃声猛然惊醒。


    “钟一,我在你楼下大堂,你现在下来啊?”


    钟一醒了醒神,唔了一声:“好……我穿鞋。”


    “睡着了?”


    “差点……”


    下楼,许从严毫不避讳地握住钟一的手,钟一很是别扭,偷偷较着劲想撒开。


    许从严抓得更近。


    推门出去,熟悉的SUV,那日苏的车。


    许从严推着钟一上车,副驾上坐着韩阅礼。


    那日苏开门见山:“和好了?”


    许从严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炫耀:“好着呢。”


    那日苏:“啧……上哪吃饭?要不带许老师去认识下情敌?”


    钟一忍不住了:“你别没事找事。”


    许从严:“呵,情敌?开饭店的?走着。”


    钟一下午刚建立起来的滤镜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