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珏直到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他抚摸在心脏上，试图让它平静。


    常有鱼跌倒在地上都没有醒，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竟然睡得津津有味。


    他回到了屋子，几乎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明明不一样的触感，为什么会让他想起那些极力回避的，让人羞耻的画面？


    他仿佛又回到了常有鱼设下的阵法中，光滑的黏腻的触手逐渐缠绕上他的四肢，可以变换大小的尖端，侵占他每一处可以入侵的地方。


    “苍珏，睁开眼睛看看，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漂亮。”


    他能感觉到触手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留下冰凉黏糊的触感。


    “闭嘴。”他怒斥着，猛然睁开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床帐，不是四面可以照见自己的镜子。


    苍珏松了口气，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视线下移，有些苦恼的捂住额头。


    他用传讯石叫孙亦寒，“进来，把常有鱼带出去，再给我备沐浴的水。”


    孙亦寒听到这样奇怪的要求，很快从树上下来，进屋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常有鱼。


    结果她除了睡的地方不对，其他看起来毫无异常，还在自己背起她的时候，咂摸着嘴，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差点啃上他的肩膀。


    孙亦寒赶紧把她放在院子的石凳上，接了桶水，给仙尊送进去。


    或许是仙尊睡不着，沐浴放松心情吧。


    苍珏等孙亦寒出门后，看了眼燃尽的香料，脱下衣服，进入浴桶中，温热的水包围住他，将他刚才的燥热抹去。


    他仰头倒在浴桶边缘，舒服的喟叹一声。


    第二天，常有鱼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回了罗汉椅上，脖子和后背都有些痛。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听到嘎巴的声音，余光瞥向门缝处，很快看到地上一小撮香灰。


    哎哟，这可不能让仙尊发现。


    她眉心一跳，飞快地去偏房拿笤帚，打算趁仙尊醒来之前将香灰全部扫干净。


    谁知她刚扫了两下，灰还没进簸箕，仙尊的屋门就打开了。


    她弯着腰抬起头，有些心虚地笑起来：“仙尊，早啊。”


    “你在干什么？”苍珏问。


    “哦！您这里有一点灰尘，我帮您打扫干净。”常有鱼面带微笑的说。


    苍珏用透彻的浅金色眸子看着她，“收起你多余的小心思。”


    常有鱼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着地上的灰，意识到仙尊好像知道了。


    但她很快发现一个小问题：“那……昨天是您把我放到床上的吗？”


    “不是。”苍珏撇开眼睛，“亦寒把你放上去的。”


    “啊。那一定也是您跟他说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坐在地上。”常有鱼试图蒙混过关，让他忘记熏香的事，扯起笑脸，“仙尊，谢谢您关心我。”


    “油嘴滑舌。”苍珏退回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声音从里面传来，“将这里收拾干净，给我备水沐浴。”


    见仙尊没有追究，常有鱼赶紧照做。


    只是空闲下来后她直叹气，下药计划和迷晕计划全部失败，为此还损失了整整二十二颗灵石，兜里彻底没钱，处于极度贫穷状态。


    白天仙尊又严格要求她保持五步距离，稍微靠近一点就要扣灵石，到了晚上，她想偷溜进仙尊的房间，连门都推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建了什么阵法。


    仙尊的防备密不透风，让她钻不到任何空隙，只能天天给张华庄下药泄愤。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她都没能成功靠近仙尊，却在孙正德那里得知了仙尊要离开崇周山的消息。


    “仙尊准备先去无羁山参加百日宴，再去更南边的高柱山探望父母。”孙正德说，“来回大概需要一到两周时间。”


    “我可以跟着去吗？”常有鱼眼睛亮亮，“我还没近距离看过海呢。”


    “这……”仙尊也没有说要不要带常有鱼去，孙正德拿不定主意。


    常有鱼又说：“正好让龙宝宝参加百日宴，再带她去看看仙尊的父母嘛。”


    孙正德的额角抽动了一下，他能肯定仙尊绝不会让父母知晓龙蛋的存在。


    苍珏的父亲苍晏，自己曾经的主人，对于龙族血统纯正到达了近乎偏执的程度，他认为龙族只能和龙族成亲，即便是再强的修仙者也看不上眼，更遑论在他们看来低贱的妖族了。


    可以预见苍晏绝不会承认那颗龙蛋。


    “你可以问问仙尊。”最后他也没给出常有鱼想要的答案。


    因此常有鱼在仙尊睡觉前，见缝插针地提起了这件事。


    苍珏沉默地望着她。


    烛光落在她的皮肤上，让他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但他知道这些小绒毛摸上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已经找到了规律，触摸常有鱼可以获得三天宁静，被常有鱼抱住可以持续五天。


    但身体在最开始会起不必要的反应。


    两相对比，苍珏认为简单摸摸常有鱼更合适一些。


    他每隔三天会趁她睡觉的时候，碰碰她的脸颊。


    半个月来都是如此。


    而常有鱼是完全不知情的。


    这样很好。


    至于去无羁山，他可以带上汤剂，没必要带常有鱼。


    他沉默的态度可能让常有鱼看出来拒绝的意思，“仙尊，带我去吧，正好让宝宝见见其他小龙，他们算是同龄龙，先交个朋友嘛。”


    苍珏看见龙蛋在她的背包里晃悠着，还散发着金光，似乎很雀跃。


    他现在不打算让其他族人知晓这颗蛋的存在。


    那些多事的龙若是知道了，他爹早晚会知道，到时候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


    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他姑姑找了个凡人修仙者，带来见家里人。那人差点被他爹打死，后来姑姑就离开家族了。


    “不行。”他说。


    常有鱼的眼神黯淡下来，连她背后的龙蛋都不发光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常有鱼抬起眼睛，虔诚地望着他，“您离开那么久，宝宝会想您的。”


    她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我也会想您，到时候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没有力气，照顾不好龙蛋了可怎么办！”


    苍珏简直气笑了，这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忍不住点破她，“我看就你吃饭最积极。”


    常有鱼盯着他。


    苍珏敛起笑容，思考了许久，久到常有鱼快想出下一个理由的时候，同意道：“我可以带你去，但不要让其他人发现龙蛋的存在。


    “为什么？”常有鱼不解。


    他眼睛不带眨的忽悠她，“因为龙蛋的亲娘和那些龙族有仇。若是被他们发现，龙蛋就危险了。”


    “这样啊。”常有鱼立马发誓，“我一定不让别人看见它！”


    苍珏轻笑一声，手指接触到她的背包，轻轻一划，“好了，这下谁也打不开了。”


    常有鱼试了试，还真是死活都掰不开了。


    “我自己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吗？”常有鱼试图拉开背包。


    “有需要找我，我为你解除禁制。”


    ——


    临出发前，苍珏收到苍凛的传讯符，告诉他自己有事不能前往无羁山，贺礼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让他见了苍唳替自己问好。


    苍珏很生气，敢情他们家谁都不想去，最后把他忽悠过去了。


    他随便从珍宝阁里挑了三样东西，带去给苍唳的崽。


    这个堂哥他实在不怎么喜欢。


    临出门的时候，常有鱼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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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缸里的金鱼突然蹦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抛物线，落进她怀里。


    咦，怎么回事。


    常有鱼抱着金鱼把它放了回去，告诉它，“我不在的这几天也有人给你喂食的，不用担心饿着了。”


    金鱼又尾巴一甩扑进她怀里。


    如此重复了三次，常有鱼明白了，小金鱼也想和她去看海。


    她抬头看向仙尊，眼神带着请求，“我可不可以……”


    苍珏嘴角噙着讽刺的笑，“把它带上吧。”


    常有鱼没看出来，欢天喜地的找了个皮水袋，又想带个大瓷碗拿过去养，被仙尊制止了。


    “苍唳那儿肯定有水缸。”苍珏意有所指，“我看这只鱼没那么娇气。”


    “好吧。”常有鱼没再折腾，带上金鱼，背上龙蛋，踏上了孙亦寒的剑。


    仙尊化成一条白色巨龙飞进云端。


    离开仙山后他们一路向东，飞行了大概两个时辰，远远看见一片广阔的大海，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


    好漂亮啊，常有鱼惊叹着，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很快落在海边的一座山上，这里有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


    头上有一对黑色龙角的男人带着一对仆从出来迎接他们，亲切地跟苍珏说：“贤弟，你可算来了，咱们多久没见了。”


    苍珏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是有段日子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苍唳的目光转到常有鱼身上，呆滞了片刻，“贤弟，你怎么还带了个乡下人？”


    苍珏不悦地皱了皱眉。


    孙正德说：“苍唳大人，这位是负责仙尊起居的常有鱼姑娘。”


    “哦哈哈。”苍唳大笑起来，“我看她左一个袋子，右一个袋子，浑身还没半点灵气，以为是从附近哪个村过来的呢，我说贤弟的品味也不该这么差。”


    “你什么意思？”苍珏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紧盯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意思，是我误会了。”苍唳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见过你小侄子吧，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抬步就往海边走，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哎哟，我忘了贤弟不喜欢海了，他们都在海底宫殿呢，我把他们叫上来吧。”


    “不必麻烦了。”苍珏抿起嘴，“等到宴席上自然能见到。”


    苍唳笑了笑，“行，那我先给贤弟安排住处。”


    他带他们进了一座很大的院子，前后有三四间屋子。


    “明早巳时在观云台，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苍唳给他们留下一颗传讯石，离开了院子。


    常有鱼紧皱眉头看着苍唳的背影，她还以为龙族都像仙尊这样呢，如此看来也有苍唳这样不招人喜欢的。


    ——


    苍唳回到他金碧辉煌的海底宫殿，夫人正在给他们的孩子喂奶。


    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怪招人喜欢的。


    他摸了摸小孩的脸蛋，忽的笑出了声。


    夫人不解地看向他。


    “你知道我那堂弟，这次居然带了个土里土气的凡人过来，你说他该不会喜欢那一款吧？那我睡觉都能笑醒哈哈哈。”苍唳雀跃地说，“改明我得试试他去。”


    夫人不解地问：“是你那个刚刚飞升仙尊的弟弟？”


    “对，就是他，害得我们百日宴必须去山上办，我调侃他一句还给我甩脸子。”苍唳想起这事又心生不满。


    “毕竟他讨厌大海。”他夫人说。


    苍唳不屑的“切”了一声，“说讨厌是给他面子，他是惧怕大海。”


    夫人没怎么听他说过苍珏，好奇道：“怎会害怕？”


    “他呀，小时候让海里的妖族绑架过。”苍唳嘴角挂着恶意的笑容，“别看他处处压我们一头，实际上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