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都想起来了。


    她本来是生活在21世纪的一名社畜，加班猝死后穿进了这个修仙世界，因为得到了一个系统可以兑换道具。她攒够了积分兑换了名为‘穿越时空’的道具，想要穿越回自己的世界。


    结果穿回了她嫁给万拘的那一天。


    “系统，系统你在吗？”柳眠在脑子里呼唤。


    没有回应。


    柳眠有点绝望了。


    她根本就不能回家，一切都只是她的自我理解。


    现在要怎么办呢？


    柳眠枯坐着。


    她没有嫁给万拘，万拘也不会帮她拿回嫁妆，她想要做什么都没有启动资金。


    她和万拘完全成了陌路人。


    柳眠想了两条可以发展的线。


    一是顺应万拘，搅黄自己和万成的婚事，然后回到为道宗，该干嘛干嘛去。


    二是嫁给万成，揭穿万老宗主的真面目。


    前者是最安逸不过的了，没有什么事情打扰。不会有什么生啊死后，不论后面万拘要干什么，都和她无关。


    后者是......算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与她无关。


    第二天上午，万拘果然来敲门了。


    柳眠没有换洗的衣服，睡觉只是脱了外衣。而昨天在地牢蹲太久了，她总觉得那外衣的袖子上有味道，就没再穿上去。


    “来了。”柳眠打开门。


    她还没反应过来，万拘“唰”的又把门关上了。


    柳眠：“你干什么？”


    “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万拘指责。


    柳眠低头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漏啊，甚至都不透。


    “我穿好了。”


    万拘：“外衣呢？”


    柳眠：“脏了。”


    万拘：“......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一件。”


    柳眠急忙道：“那你给我多找几套吧，我得替换。”


    “知道了。”


    万拘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柳眠不由好笑，心底笑完了，又觉得这是真实的万拘，还是在演呢？


    演一个谦谦君子。


    柳眠等了一会，万拘就回来了：“开门。”


    这次柳眠只开了条缝，伸出手去把衣服拿进来。


    衣服的款式有些不太一样，看着也不太像新的。


    万拘适时补充：“我将我母亲曾经买的衣服拿过来了，还请柳小姐不要嫌弃。”


    柳眠的动作顿住了。


    “你母亲买的衣服？”柳眠问道。


    万拘解释：“我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衣服给你，你先凑合穿吧。”


    柳眠：“我听闻你的双亲都过世了，这算遗物吧？这不太好。”


    “无妨，她不会介意的。”


    柳眠不懂这个不介意是怎么个不介意法。


    她对万拘的父母是怀有敬畏之心的，纵然之前和万拘成亲了，关系亲密，也不敢这样。


    何况现在他们只能称得上萍水相逢。


    结合万拘之前同她说，他想娶柳烟，只是为了借助为道宗的势力。


    柳眠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何必做到这份上呢？


    “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我觉得不太好，不然还是给我找别的衣服......”


    “柳小姐，这衣服是我娘买来给她未来儿媳的，柳烟小姐看不上，你拿去穿了，也不算浪费，对吗？”


    柳眠：“你母亲这么早就给你做未来儿媳的衣服了？我记得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吧。”


    说完，她自知揭人伤疤，改口道：“那就谢谢了。”


    古代人成年比较早，准备的这么早也不是不可能。


    万拘看她没穿外衣都跟她没穿衣服一样，算了算了。


    柳眠挑了一套换上，其余的就叠好放在床上，脏了的就先堆在地上。


    “我好了，走吧。”柳眠道。


    柳眠穿的一套是杏粉色的裙子，上头绣了点点缀的小花。


    总之她以前没穿过这么亮丽的颜色。


    “我带你去找羽姑娘。”万拘伸出手。


    柳眠犹豫了一下，因为这套衣服是束绣的，袖子的地方只有几根丝带，不能像昨天的衣服一样拧成一根绳。


    她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把手搭在了万拘手腕的位置，正常的力度握着。


    万拘微微一怔，但也没说什么，转瞬之间，柳眠和万拘来到了朝天场。


    到了地方，柳眠很快就松开了万拘的手，问：“接下来去哪里？”


    “去醉云楼。”万拘答道。


    柳眠点点头，忽然好奇：“昨天柳烟睡在哪里？”


    如果万拘要借用为道宗的势力，势必要讨好柳烟，说不定会对柳烟比对之前的自己更好。


    一想到这样，柳眠就有点气闷。


    万拘：“她想和我和离，不想和我住在一处，昨天被安排在万夫人的小院子里住下了。”


    “你能接受和她和离？”


    这很不万拘。


    “......能。”万拘语气怪怪的，“既然是她执意要这样做，我应该支持她。”


    柳眠似乎听见他说能字前有个气音，似乎是‘不’的音。


    但看万拘面有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也就不再问了。


    “大约这两日，义祖就会差人送她回去，顺利的话，你可以和柳烟一起回去。”


    柳眠点点头：“好。”


    一路上万拘给她介绍了云京的特色与一些趣事，有的是柳眠听说过的，有的没有。


    “我看柳小姐对云京，有些熟悉？”万拘道，“柳小姐对我说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刚才我想带柳小姐去一条有名的巷子里看看，你不问缘由，只提醒我说走错了。”


    “柳小姐难道之前来过云京吗？”


    柳眠：“我千里迢迢从灵渠过来，肯定是逛过云京了，我也知道醉云楼，我也知道醉云楼的羽姑娘。”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万拘笑了一声，“我便不说话了。”


    柳眠没应他。


    她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万拘对她这么殷切。


    就是为了让万老宗主不能有一点成仙的概率吗？


    醉云楼到了，如同柳眠第一次来时的那般，像是青楼，但上去以后又雅得很。


    然而骨子里和青楼也没什么区别。


    “哟，拘公子来了，这位是？”醉云楼的妈妈调笑道。


    万拘风轻云淡：“一个朋友。今日是有羽姑娘的演奏是吗？”


    妈妈：“对对，上楼便是了。”


    “多谢，我们走吧。”


    熟悉的场景。


    上次来还是和陆瑶一起。


    现在她走了条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路，还能再遇到陆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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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要是李愁还是不信她是废灵根，押着她去天苔山，她又没有系统，这得多绝望。


    上了楼后，琵琶声传来，声声入耳。


    万拘带她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但是好处是这里足够隐蔽，能最大程度地不被别人看见。


    羽姑娘和其他乐手坐在台上忘情演奏。


    柳眠看见她，还是会觉得很唏嘘。


    怎么会想不开呢？


    倘若她放下那点不甘，没有执念，也就不会被那簪子控制。


    也就不会死了。


    羽姑娘一身紫衣，手机轻拨，风姿绰约。


    一曲终了，柳眠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


    “妙哉妙哉！人间能有几回闻。”


    “羽姑娘，再来一首！”


    羽姑娘面上戴着浅紫色的面纱，闻言只是站起来身来，微微欠身，抱着琵琶下台了。


    这时候有侍女模样的人下来敬酒，而羽姑娘混在其中，径直走向了柳眠这桌。


    “这是谁？”羽姑娘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对柳眠这个救命恩人的那种柔腔。


    万拘答道：“这就是为道宗大小姐，柳眠。”


    羽姑娘抬眸看了柳眠一眼：“万成找她来跟我示威吗？”


    万拘：“你误会了，她不想嫁给成哥，来找你一起想办法。”


    这回羽姑娘又看向万拘了：“怎么不替你的好成哥瞒着了？”


    “柳小姐一嫁，可就是一辈子，我不能看着她跳下火海。”


    羽姑娘拧眉：“冠冕堂皇。”


    万拘笑而不语。


    羽姑娘问柳眠：“你都知道万成是个什么人了？”


    “大概知道了一些。”柳眠谨慎答道。


    重来这次万拘只告诉了她万成有个不好惹的情人，没说其他的。


    “万成这人就是个花花肠子。我看你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估计是管不住他。”羽姑娘道，“我闹也闹过了，还是入不了他家的门。拘公子，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万拘：“这就很简单了。我带柳小姐在云京四处逛，自然就来到了云京盛名的醉云楼，碰到了暗自伤神的羽姑娘。柳小姐问羽姑娘怎么了，羽姑娘说负心汉抛弃，伤心欲绝。”


    “柳小姐追问详情，才知道是成哥的风流债。柳小姐于心不忍，想要为羽姑娘主持公道。”


    最顶端的计划只需要简单的一个故事。


    羽姑娘冷哼一声：“那你在其中出了什么力？这不是靠我自己去同飞光宗的一众鬼怪去讲理吗？”


    “我要是方便出面，就不会在今日才来帮你了。”万拘叹气。


    羽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其实也不是很稀罕嫁给万成，我嫁给他了，他还是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一个凡人，嫁进去了，到死我都出不去。而且我只有短暂的几十年，我死了，他找个新的，很快就把我忘记了，我何必自讨苦吃。”


    好清醒的发言。


    柳眠的心微微触动，这跟她之前说的话不一样，这个意思应该就是放下了。


    “但是我看他好像巴不得摆脱我，所以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哪怕我只能纠缠他几十年，我也要让他痛苦不堪。”


    柳眠：“......”


    何必呢。


    羽姑娘还是那个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