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上药

作品:《醉里挑灯看美人

    肖宇一愣,这才幡然想起:“我出来时有交代,若我们一个时辰未归,便带人来临水河畔。”


    “所以,肖大人这是想违约吗?”


    宋时镜的声音更冷了。


    说话间的功夫,巡捕房的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透过月色,宋时镜数了数,正好,整整十人。


    若肖宇现在便毁约,他双手难敌数人,身上还有点小伤在身,想要脱困,难保不会脱层皮。


    现今,就只能赌肖宇的为人,赌他是否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肖宇戏谑的嗤笑一声:“你害怕了?”


    “你认为呢?”


    宋时镜很想翻个白眼,但他觉得此时不太合时宜。


    “头儿!你没事吧!”


    和肖宇向来交好的周泽见宋时镜掐着肖宇的脖颈,顿时急了。


    他怒火中烧,厉声斥道:“你个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你没事吧,他现在可是我的人质,要真放跑了,我岂不就惨了,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宋时镜觉得这人傻得可怜,不免调侃两句。


    周泽一听,更加气愤,他抬腿往前一步,手中的剑紧了又紧,又实在不敢真的下令对宋时镜动手。


    “周泽,你们都离开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肖宇十分了解自己的好友,为此只得先把人支开。


    他同宋时镜交过手,知道宋时镜内功十分深厚,若真对上了,谁又能说得准。


    “听见没,还不快滚远点。”


    偏生宋时镜还一副胸有成竹,嚣张桀骜的态度。


    他说罢,松了手,待肖宇垫起的脚尖落地后,他甚至还伸手替对方理了理胸前的衣襟。


    “怪我怪我,我下手不知轻重,让肖大人受苦了。”


    肖宇知道,他指的是青霜雪内劲。


    “头儿,这人真是胆大包天。”


    周泽怒火中烧,见此情形哪里肯让路。


    肖宇眉头急跳,顾不得其他,他一站定便冲周泽厉声呵斥:“我是老大还是你是,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周泽,带人先走,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周泽心中再不愿,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收回手中之剑:“我们先撤。”


    其余九人面面相觑,最后也不得不收了剑离开。


    “人都走了,我信守了承诺,希望你也能守信。”


    肖宇说着,视线看向远处已经昏迷不醒的金梓矜。


    他按了按胸口,那里仍旧闷痛不已,体内的寒气还未散尽,手指控制不住的发颤。


    宋时镜睨他一眼,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他没有再理会肖宇,迈步来到金梓矜身侧蹲下身,然后俯身将人扛到左肩上。


    “对了,我只有一双手,带不走两个人,肖大人,这春雪姑娘就拜托你了。”


    “春雪姑娘我会送她回花悦楼。”


    “宋时镜,你答应了我,不会害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这么婆婆妈妈,快走吧你。”


    宋时镜觉得这人真是麻烦。


    他暗自摇了摇头,颇为嫌弃,扛着金梓矜脚下生风,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宋时镜本想将人放在别处的,但他转念一想,将人扛回了听泉客栈。


    刚到丑时,花荣姑娘正在熟睡,宋时镜没走门,是翻窗进来的。


    屋内未灭烛火,他随手将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撩开纱帘绕过屏风看了眼榻上已经熟睡的人。


    美人枕榻卧膝,宛若一副画卷,当真美不胜收。


    忙了一整夜,他有些累了,伸手拿过桌案的茶壶,也不管冷热,直接对着壶嘴就喝了个精光。


    宋时镜放下茶壶,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桌上,以手托着下颚,偏着头开始细细打量着榻上的花荣。


    这人生得自是极好,他见过的女子不多,但花荣无疑是最美的。


    借着烛光,女子的脸看着莹润如白玉,肌肤也是光滑细腻吹弹可破,五官线条柔和,棱角分明,眼睫长而浓密,鼻翼高挺,红唇微启,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突然,原本已经熟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那双桃花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花荣眨了眨眼,调侃一句:“宋公子,看够了吗?”


    宋时镜骤然收回视线,他状似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摸了摸鼻头,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嗯,花荣姑娘是何时醒的。”


    “在你盯着我看的时候。”


    “公子的眼珠子都快掉我身上了,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她笑吟吟的说着,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撑起身子,斜靠在榻上,美眸一瞬不瞬看着宋时镜。


    “你真会开玩笑,这你不都睡着了,怎么能感觉出来。”


    宋时镜只觉无稽之谈。


    他说罢,理了理衣襟,将翘着的二郎腿收了回来,然后坐直身。


    “好吧,其实早在公子刚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不过就是想看看公子准备干什么。”


    “我以为,公子会……”


    “以为什么?”


    宋时镜满头雾水:“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种登徒浪子,会轻薄于你!”


    “上次真的是个误会,若不是有那合欢香,我绝不会碰姑娘一根毫发。”


    “开个玩笑。”


    见他如此激动,花荣也打消了捉弄他的心思。


    见花荣施施然坐起身,身上锦被就要滑落,宋时镜忙紧闭双眸,偏过头去。


    “打住,我去外面等姑娘。”


    花荣没有打趣他,而是起身披了件簿衫,待他系好腰间绸带后,转过屏风,见着宋时镜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脚边则是浑身珠光宝气不省人事的金梓矜。


    宋时镜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他挑了挑眉,想看看花荣的反应。


    可令他没想到的事,花荣面色平淡,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反而十分好奇的看了眼金梓矜。


    “原来,公子来庐州城,还真是为了金家。”


    “你将人掳来,便是想以此来要挟金老爷吧。”


    宋时镜很意外,不禁询问花荣:“我恶事做尽,姑娘难道不怕我?”


    “我听说过,公子劫的钱财,全都用来救济贫苦人家,何来恶事作尽,这分明就是善事。”


    “取他人钱财,用于几身行善,这算哪门子善事。”


    花荣没有回应,而是直直看向宋时镜,与他目光相对,直视他的眼睛,那里,是满眼调侃。


    宋时镜很快移开视线,冷嘲一声:“姑娘莫要将我想得太好,不然,该大失所望了。”


    “是公子将心隔得太远了。”


    花荣轻叹一声,往前一步,欲要伸手搭上宋时镜的肩头。


    “你右肩上的伤,想必已经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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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帮你,自己也不好包扎伤口,若你不介意,还是让我来吧。”


    宋时镜为了方便,穿的是身玄衣,他像来忍耐惯了,旁人自是看不出他右肩上还带着伤。


    “不必了。”


    他很快出声拒绝了花荣,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自己上药很麻烦,但他也不想劳烦花荣。


    “公子既都已帮我赎了身,又何必计较这些。”


    花荣咬了咬牙,眸中渐渐盈起水雾,看着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宋时镜垂眸,没有再后退了,他叹息一声,终是妥协了。


    “那便麻烦花荣姑娘了。”


    他说着,十分顺从的走到桌案边坐下。


    花荣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悦来,他绕过屏风,去房间里找了找,总算找到了备用的药箱。


    好在他们住的是天字号房,这种房间里,都会准备一些备用的药物和纱布。


    宋时镜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紧张。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人家姑娘都不介意,自己纠结个什么劲。


    花荣将装着药物的木匣子放到了桌案上往宋时镜靠近,抬手就要去解腰带。


    宋时镜:“………”


    宋时镜有些局促,伸手下意识握住了花荣的手。


    入手温热,触手是细腻的肌肤,他仿佛被沸水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干笑一声,松了花荣的手。


    “那行,还是公子自己来吧。”


    花荣看在眼里,只觉好笑,他收回手,垂首看着宋时镜脸上那宛若赴死的表情。


    宋时镜抿了抿唇,手落在了腰带上。


    他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他们并没有什么,只是上药而已,他又不是小姑娘,害羞个什么劲儿。


    宋时镜定了定神,终是动手解开了腰封,随即缓缓褪下外衣,露出已然血染的里衣。


    他右肩上的伤口早已裂开,里衣被鲜血浸透,若非身着玄衣,早就被人发现了。


    花荣看着心疼,忍不住向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肩头。


    “一定很痛吧。”


    宋时镜倒是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他很快将里衣也褪去。


    伤口没了衣物的遮挡,完全暴露出来。


    之前只是两寸长的伤口,如今已经撕裂成三寸长,横亘在肩头,皮肉翻卷,看着十分狰狞恐怖。


    “姑娘可以上药了。”


    宋时镜只想快些上完药,然后穿上衣服。


    花荣没有吭声,默默为他处理伤口。


    这房里唯一的一壶酒,花荣都用来给他消毒了。


    待消好毒后,花荣从木匣子里拿出纱布来为宋时镜包扎伤口。


    他的包扎手法像是没有章法,胡乱包作一团,但又实打实的好看,包完后,像是一件艺术品,肩头处还有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你这,包成这样…下次还是不劳烦姑娘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他个大男人,顶着这么个蝴蝶结,实在是诡异,太失体统。


    花荣闻言轻笑一声:“公子不喜欢?那我下次换一个。”


    宋时镜连连拒绝,直把花荣逗得笑意盎然。


    恰在此时,昏迷多时的金梓矜突然嘤咛一声,幽幽转醒。


    “…本少爷,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