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血已经放完，孟淮看着刚服药睡下的梨花，这两日他接连感受到自己精力充沛，可对梨花还是有愧疚的。


    “唉！”孟淮叹息了一声。


    姜献这几日也神采奕奕，可见一旁的孟淮突然叹气，他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身体好了，尤其是那方面没问题了，你居然在叹气？”


    姜献简直不能理解，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难道你还在想城主和大王子的事？”姜献那日也是听到一半，只是没有孟淮如此震惊，和不能接受。


    在他看来，皇家王室怎么会没有辛密呢？


    只是从小他的父亲就让他照顾孟淮，无论现在还是将来，继续这样做就行了，这也是城主自己授意的。


    孟淮没有心思与他打趣，“接下来要去腾蛇王城，你要不要回去？”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回去？栖迟城？”


    “不回去，好不容易出来玩儿。”姜献依旧没心没肺，视眼前的危险为无物。


    “你知道这一路的危险。”孟淮不和他绕弯子


    “我当然知道，可我这二十年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唯一的事就是保护你孟淮，那我就继续履行好了。”姜献说得尤其轻松，可孟淮不想让他置于危险，不想让他像个傀儡般为自己冲锋陷阵。


    他欠的实在太多，为了解毒，让梨花像个活死人一样睡着，虽然是暂时的。


    可他何德何能，让这些人为他冲锋陷阵呢。


    姜献看着孟淮出神，“咱们无所不能的淮王爷想得真的多，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有自己的任务，而你作为王爷也自然有自己的使命，大家都在各自努力，要说为什么，就当你命好吧。”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又看了看睡着的梨花。


    孟淮的命真的好吗？从小就是个病秧子，这不能吃，那不能玩的，可不像他，每天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爹要揍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年。


    姜献也是挺满意的。


    随即转身看着孟淮还是神色恹恹的，“最多不出三日，你体内的毒素就全部干净了，不应该开心吗？”


    孟淮瞥了他一眼，真是羡慕姜献这么平淡的生活。


    下午时分，细雨过来找孟淮，这时梨花刚好醒过来，只是还是困得很，细雨摸了摸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继续眯会儿眼睛。


    “王爷，我已经安排好，让玉铸安排剩下的祭祀仪式，这两日就可以出发。”细雨轻拍着梨花，像哄孩子般。


    孟淮点了点头，问道：“行程怎么安排？”


    “根据情报，现在还没有找到赢桦，这也不是坏消息。对方在腾蛇王城翻找了很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所以赢桦应该是安全的。”细雨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讲了讲。


    梨花这才强撑着坐了起来，又听见书弟弟应该没事，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孟淮对此愧疚不已，明明梨花几日前便可以动身前往腾蛇王城，可因为要给自己解毒，生生拖了这么些时日，虽然这对她来说也是比较冒险的事。


    孟淮拿了个软枕放在梨花身后，“你再睡会吧，有什么消息路上会告诉你的。”


    梨花确实有点支撑不住，遂又倒下了。


    细雨担忧地问道，“梨花还得这样几日？”


    姜献得意洋洋，“再过三日，梨花基本就能恢复了。”


    细雨重复着‘三日’，陷入了沉思。


    “既如此，我们便明日启程，先经过玄武王城烟雨吟将师兄下葬再说。”细雨安排道。


    “也顺便回去求证一些事情，说不定都不用走冤枉路。”细雨的眉头突然暗沉了下来。


    孟淮并没有问缘由，细雨筹谋的能力不容小觑，可惜在勾陈国这样以男为尊的国度，她如果过分张扬，会是下一个淑瑶公主。


    好在她对王位没有欲望，她的内心被情感填补满了。


    “梨花跟我一起，你不用担心。”孟淮立马心领神会。


    梨花可占据了不少在细雨心里的位置，比王位还要重要的存在，孟淮也不问缘由。


    细雨感激地看向孟淮，“那就各自准备吧。”


    好在人手于几日前已经清点好，还是给玉铸留了些，总不能几人往前线冲，而后院着火吧。


    翌日清晨，梨花被孟淮抱上了马车，车里铺了厚厚的绒被，躺起来软和极了。


    细雨与玉稷一辆马车，犹豫再三，细雨还是打算将玉稷带着一起上路，一路上起码有姜献的照料，加之这趟行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惊喜。


    玉铸站在马车外，脸色难看，像是没睡好。


    “王嫂，你真要将王兄也带去吗？”玉铸紧张地问道。


    细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带去等着你再杀他一次吗？”


    玉铸连忙摆手，“你知道我不会的。”


    这几日他活得像个孤家寡人，无助心累，真有一些大事需要决策时，他却头疼不已，仅用了三日，便将他心里对王位的野心剥离得一干二净。


    往日以为有了王位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白虎王城经此一役重创难以恢复，危机环伺，哪来的太平日子可过的。


    以往王兄还在，将军队管理得好好的，才给了他假象，以为像父王那样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轻奢安逸，现下来看不过是王兄苦苦支撑着，而父王根本没有做城主的本事。


    细雨不再与他细说，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上了马车。


    他们的人马，大部分已经先前往下一个地点或者隐于暗处，队伍看起来就像平常的出游。


    马车滚滚向前，梨花还在睡梦中，细雨看着外面变化的风景，踏上故土，她的心情是惆怅的。


    队伍行进很慢，过了两日，才来到了玄武王城的中心城扶桐城，到了这里明显感觉到空气里充满了凉意，即使已经是春夏之交，蕊珠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可孟淮如今却是不用裹厚厚的衣服了，经过这几日的恢复，已经看不出他多年的羸弱，却是年轻力壮了不少。


    蕊珠给梨花掖了掖被角，生怕冻到了她。


    几人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到了客栈下榻，到了玄武王城，孟淮便让细雨指挥大家的行动，而他像个闲散人员，只管抓着姜献替梨花诊脉。


    “今日先在这里休息，等我打探一下消息。”细雨看了看孟淮，又看了看还睡着的梨花，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王爷，梨花是否不用服药了，往后这几日再带一个躺着的人恐不便。”


    孟淮点了点头，今日姜献便说了已经停了梨花的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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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只喝补养的参汤和中药。


    毕竟队伍里已经有个玉稷躺着的了，他们的行动大大受到掣肘。


    “大王子，还是与我们分开行动比较好。”孟淮又说道。


    细雨也点了点头，之前她也想过，一行人目标太大了，还容易都置于危险之中。


    “烟阁的老巢在这里吗？”孟淮问道。


    随后细雨笑了起来，她怎么没想到，将人藏在最危险的地方，那藏得多隐蔽呀。


    “只是……”细雨又开始犯难了。


    “蕊珠留下来。”孟淮说道。


    这趟路程，蕊珠跟着他们只会是累赘。


    第二日，梨花很早便醒了过来，她到处翻找迷雾的骨灰盒，就是没有找到，她越来越焦急。


    蕊珠过来叫她，“梨花，吃早饭啦。”


    她气鼓鼓的，手上的动作没停，“你们吃吧。”


    过了一会儿，细雨也过来了，“你在找什么呀？翻箱倒柜的。”


    这时梨花已经有些急躁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兄的骨灰盒找不见了，我明明放在马车里的，是不是没有拿下来。”


    细雨连忙拉着像个没头苍蝇的梨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丢呢？你也不知道问问，我已经放到净坛净化了。”


    这是玄武王城的习俗，人死后将骨灰或者尸体放至香火供奉，这样死者便能超度亡灵，走上新的投胎之路。


    梨花几日的憋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抱着细雨嚎啕大哭，很快泪水便打湿了细雨的衣衫。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自责，你永远是我们疼爱的小师妹，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生生活下去。”细雨也是有感而发。


    听见这话，梨花止住了哭声，惊愕地看着细雨，“什么？”


    细雨当然不能让梨花不依不饶地问下去，“我只是说如果，最好都没事啦。”她又嘻嘻哈哈打趣过去。


    早餐，梨花吃得心事重重，为未知的恐惧感到担忧，前路迷茫，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大家准备齐整，便朝着烟雨吟去了，那里没什么人，正在烟阁的后山上。


    几人到达后，露水还未掉落完。


    细雨早让人在霹雳的埋葬地旁挖好了能放下骨灰的位置，没有复杂的仪式，将迷雾放在那里后，梨花和细雨亲自为骨灰盖上了土。


    随后梨花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看得出来她沉浸在悲伤之中。


    细雨轻拍了她的肩膀，强忍着泪水，让自己离开了那里。


    不远处的凉亭，细雨对孟淮说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随后她便命令在山下的人抬着玉稷与她进入了烟阁，掌柜早已换人，可细雨的暗号让他们成功进入了烟阁里，细雨没有将玉稷藏起来，而是安置在了迷雾的院子里，他的院子很适合病人休养。


    待一切交代完毕，细雨便又化身那冷酷的杀手，往着山中的凉亭去。


    这短暂的回归，让她想起了过往的点滴，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回到凉亭后，梨花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


    细雨并没有再给她时间缅怀，走到她的身边，“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应该走了！”


    梨花起身的那一刹那，眼神的肃杀才像个杀手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