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王玺

作品:《藏春闺

    回到寺庙,梨花将怀里的盒子递给了孟淮,里面安然躺着那朵血红般的血莲花,“王爷,物归原主。”


    孟淮沉着点点头,随手接过递给了身旁的王闻。


    两人的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其他的人都忙忙碌碌,可他俩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便杵在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梨花才想起来,赢桦还藏在偏院里,“王爷,我去接桦弟了。”


    说罢,便快步朝外面跑去。


    本想叫住她的孟淮,也没来得及说话,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的方向。


    孟淮轻笑着摇了摇头,便回到禅房找姜献。


    此时,姜献正在给住持包扎伤口,一旁的宴如神情紧张,紧紧盯着姜献包扎的动作,弄得姜献也紧张万分,连连怀疑自己的包扎技术是不是很差。


    无问住持虚弱地咧嘴笑了笑,“宴施主,你的伤还未痊愈,坐下休息吧。”


    宴如愧疚道:“不打紧,今日差点让寺庙遭受灭顶之灾,实是我过。”


    待姜献将住持等人的伤口包扎好后,梨花也轻手轻脚回到了禅房,随她一道的除了赢桦,还有被人抬着的赢仆,宴如发现梨花后,便侧眼看见了她身后的赢仆,用白布包裹着。


    顿时,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消失。


    她慢慢踱步走到了赢仆跟前,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白布。


    梨花见她面无表情,不知作何反应,只见她瞳孔瑟缩,这才看清了她的情绪。


    她跌坐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没有丝毫血色的赢仆。


    本在禅座上躺着的无问住持,也不知何时起身,他不顾身上的伤,也慢慢来到了赢仆的身侧。


    毫无征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像大雨般倾盆而下。


    一旁的梨花和赢桦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面面相觑,也不知应该做什么,上前安慰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时,宴如终于有了丝反应,她转身对着梨花和赢桦说道:“过来见过你们王叔。”


    听见这话,两人更是傻愣在了原地,还是梨花先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是王叔,不然怎么解释住持如此悲痛的神情。


    赢桦被放在蒲团上坐着,梨花则跪倒在一旁,两人齐声叫道:“王叔!”


    一直佝偻着背的住持,终于将身板挺了起来,他用手随意将脸上的泪水拭去,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我已遁入空门,担不起这声王叔。”


    无问此时羞愧万分,如果当年不是他逃避身上所背负的责任,选择遁入空门,如今又怎会害得王兄惨死,他才是那个懦夫。


    又有什么脸面担得起这声王叔呢。


    无问住持原名赢仪,是赢仆的胞弟,当年因为腾蛇王城血脉一事,他不堪其扰,最后选择遁入空门,后来才有梨花被带走,赢桦被抽血,甚至赢仆被杀害一系列事情。


    宴如却冷冷道:“王叔也看见了,如今腾蛇王城只剩下你们叔侄三人,请王叔担起保卫腾蛇王城之责。”


    无问抬眼看着突然咄咄逼人的宴如,他自知理亏,可他已然遁入空门,如何能执掌腾蛇王城。


    这时,花姑手里抬着个偌大的盒子走上前,她恭敬地将盒子递给无问。


    无问打开了盒子,原来是腾蛇王城的王玺,象征着腾蛇王城的最高权力,他的手却颤颤巍巍起来,扑面而来的责任让他无所适从。


    宴如见他犹犹豫豫,遂从言语上下了一剂猛药,“王叔,桦儿如今已是半个残废,以后能不能养得回来还不知,腾蛇王城只有你了。”


    其实宴如是感激无问的,如果不是他鼎力相助,这寺庙想来也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哪有最后的机会扳倒朽都。


    腾蛇王城本是就是嫡长子赢仆继位,然后再由赢仆的嫡子继承,可赢仆哪里还有嫡子,如今剩下的独苗苗桦儿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无问低头看向正半躺在蒲团上的赢桦,身形瘦小,形容枯槁,他悔恨不已。


    最后毅然决然接下了那王玺,他对着佛像,高举王玺,“赢氏不肖子孙赢仪,望祖宗保佑,愿腾蛇王城的百姓不再受欺凌。”


    宴如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轻声咳嗽了两声,牵动了梨花紧张的神经,“母妃,你还好吗?”


    宴如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姜献看着这几人磨磨唧唧的,便上前说道:“前辈,你的毒还没有解,现在应该去休息。”


    梨花听完,立刻搀扶着宴如起身,扶她到一旁的禅座上坐下。


    无问也不再是刚才那般祥和的面容,他朝门外沉声说道:“将王上抬到正殿安置。”


    看来他是准备在寺庙超度赢仆,他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撑着地让自己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宴如,便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一个小和尚走了进来,“各位施主,住持为各位安排了休息的禅房,请随我来。”


    此刻也确实应该先休整休整,众人纷纷道谢后跟随小和尚的指引去到新的禅房,好在他们都在相邻的院子,大声些便能和对方联系上。


    梨花没有离开宴如,她尽心扶着宴如躺到床上,然后又将赢桦也扶到了另一边的禅座上躺下。


    母子三人共处一室,静谧祥和。


    过了一会儿,孟淮、细雨和姜献几人也来到了宴如的偏院。


    “前辈,我研究了下解药,应是没有问题的,这里的药也够三位的剂量。”姜献慢条斯理地讲着。


    梨花听完,喜出望外,连连称赞道:“多谢姜太医了!”


    “只是……”姜献突然又吞吐起来。


    这让梨花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只是怎么?”


    她紧张地抱着宴如的胳膊,又看了看细雨,现在不敢想任何不好的情况,只能等着姜献宣判。


    姜献见梨花的反应如此之大,才不咸不淡说道:“紧张什么,只是前辈的毒被诱发出来的,得先解那毒而已,这都难不了我。”


    姜献自从得到了朽都的荷包,对里面的几个瓶瓶罐罐进行了好一通的研究,他一边骂一边笑,这朽都有几把刷子。


    听见他如此说,梨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转头瞪着他,谁让他如此大喘气,才吓得她以为有什么意外,她才和母妃相认不想又失去母妃。


    接受着孟淮偷过来的一瞥,他也知道此刻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连忙说道:“先将梨花和细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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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毒解了。”


    他东张西望,随后指了指禅座,“你们两个坐下吧。”


    梨花和细雨此刻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两人立马坐好,随后姜献让姜辽端了两碗水过来,放于她们身旁。


    随后他取出瓷瓶,往两碗水里倒了刚才计算好的剂量,等粉末完全溶于水后,他才让二人一饮而尽。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们俩,“可有什么不适?”


    梨花和细雨摇了摇头,她们什么也没感受到,又紧张是不是将解药弄错了。


    梨花眼里的神情一下便被姜献捕捉到了,“不信我的医术?”


    她连忙摇了摇头,此刻只有相信姜献的份儿。


    姜献观察了二人足足一刻钟,最后见她们没有任何不适,便给二人把脉。


    “脉象平稳……”他又看了看舌苔,又点了点头。


    “应是没有问题了!”他的话像是给二人将捆在身上的绳索松了绑一样,细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她转身看了看宴如,接着便向姜献问道:“那如姨呢?”


    姜献不满地摇了摇头,这几个人真把他当大夫使唤了,一点休息的空隙也不给他留。


    孟淮看出他的意思,打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太医,辛苦了!”


    他骄傲地扬起了下巴,表示自己确实辛苦了。


    见宴如也看着他,便不好意思起来,也不耍宝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赶紧讲解起来,“前辈,这个你服一粒,明日我再来给你把脉。”


    待一切都完成后,天色还早几人准备出门走走,可宴如似乎还有些什么。


    细雨最先发现,她问道:“如姨,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宴如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只是桦儿……”


    她的意思明了,姜献叹了口气,朝赢桦走了过去,细雨见状连忙过去帮忙扶住赢桦。


    孟淮却在梨花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赢桦有姜献照料。”


    梨花本也想看看姜献对赢桦的诊断,可她之前已经知道赢桦的情况了,不忍母妃知道真相后,自己也跟着难过,便点了点头,悄声退出了房间。


    原本因为打斗凌乱不堪的寺庙,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来到寺庙外的悬崖边,衣服随风飘舞,看起来自由自在。


    梨花望向远处,依稀还能看见腾蛇王城的影子,原来站得高看得远,却也看得小。


    “腾蛇王城原来只有这么点大,小时候在宫里还迷路过。”梨花想起小时候的景象,竟痴痴笑出了声。


    孟淮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便见层层云雾下,腾蛇王城萧索落寞,早已不是冬日,可腾蛇王城依旧冰冷。


    “确实不大,却别有一番风味。”孟淮说道。


    听见这话,梨花转头看向孟淮,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孟淮紧接着说道:“你王叔接管了腾蛇,你有什么打算?”


    梨花还在想他上一句话的意思,怎么又问到她的打算了?


    梨花摇了摇头,“大抵是和母妃一起照顾桦弟吧。”


    她现在格外珍惜与母妃和桦弟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父王不在了,她也会担负起照顾母妃和桦弟的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