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濒危野生动物保护中心

作品:《对门邻居是龙

    “江渝市珍稀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研究中心”


    程韶头一回知道江渝市的动物园,还有这么个保护研究中心。


    这个动物园,可以说是本地小学生春游的必来景点。


    根据“越是放在必修里的东西,就越是容易被自动忽略”定律,除了小学时的强制春游,程韶后来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动物园了。


    那个研究所在半山腰,他们像一滴雨一样落在山脚下的牌子边,然后剩下的路需要走上去。


    一晚上折腾,夏天亮得早,太阳都快出来了,天边隐隐泛红。


    山上一些起得早的鸟已经开始晨会了,在程韶肩头睡觉的小橘鸡也加入了,扑腾着翅膀欢快地“叽叽叽”。


    它原本身上还有几根羽毛,现在全被它拍秃了,只覆盖着一层黄里透红的绒毛,反倒看起来没那么秃,像个毛绒绒的挂件玩偶了。


    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双重瞳忽闪忽闪,在程韶肩膀上挪来挪去地开演唱会。


    山间顺流而下一条溪流,上山的路就是依照着这条溪流的岸边铺的。


    江渝市几乎每一条河流最后都会汇入音定江,这一条也不例外。


    刚才在空中时,程韶就看到这条溪流从城市边缘的山顶而来,横穿动物园的涉禽和水生动物园区,出了动物园后蜿蜒流过居民区和商业区,最终汇入音定江。


    他们逆着溪流向上走,到了半山腰,一栋矮建筑是建在溪边,那就是目的地。


    接待室有个年轻人在值班。


    年轻人原本是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打游戏,在凌晨的虫鸣鸟叫声里还能听到“全军出击”的冲锋声。


    两个人在窗户外面等了一会儿,殷潼才敲了敲窗户。


    里面那个年轻人本来是打赢了一局兴高采烈的,抬头看到窗外的人,连拖鞋都差点没穿上就连滚带爬跑了过来,打开窗户。


    “师……师叔好,”年轻人往布兜里看看,又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程韶,“来送……动物呀。”


    “嗯。”殷潼把布兜子递到窗户里面,“这只熊狸好好照顾,登记好以后收容证明往十局送一份。”


    “唉,好嘞。”年轻人麻利地接过袋子,还是用眼睛瞟了瞟殷潼身边的程韶,“嗯这位是……”


    “自己人,不用防备。”


    年轻人这才像是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师叔收徒弟了啊,我师父还说您不收徒。”


    “不是徒弟。”殷潼淡淡道,“走了。”


    “师叔慢走。”窗户里那个年轻人喊,“师叔路上当心,早点休息。”


    送动物还挺快,程韶本想多看看,没想到殷潼已经转身要走了,她追上两步,学着那年轻人:“哟,师叔。”


    “别叫我师叔。”


    程韶笑道:“那我叫你什么,这地方只有被你收了徒才能来?”


    殷潼看她:“我不会收你当徒弟的。”


    “无名无份的,我怎么跟你成自己人了。”


    “这个地方需要对外人保密。”


    保密。


    程韶本来在笑着,突然右眼皮跳了跳:“邻居,你不会又要消除我记忆吧。”


    嗯?“又”?


    “消除记忆”?


    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她怎么自己都不太懂?


    殷潼:“你这周末找个时间,跟我去十局登记一趟。”


    人还是同样的人,语气也是同样的语气,但是程韶再看殷潼,却忽然有种浑身发冷的毛骨悚然感。


    心里像有什么堵着,两步拉开了跟殷潼的距离。


    殷潼是消除过她的记忆吗?


    记忆是怎么消除的,发生了什么吗?


    她为什么突然脑袋这么难受?


    重眀鸟:“叽叽叽叽。”


    程韶这才回神了一点,才发现自己都快踏到路边的溪流里去了。


    她身后垫着一片雾气,如有实质像是一块柔软的海绵一般,将她往岸上推了推。


    重眀鸟在她肩膀上挪了两步,夏日睡衣薄,程韶只觉得两点轻飘飘的爪子在肩膀上踏了几下,毛绒绒暖呼呼的小脑袋就靠在她颈侧蹭了蹭,在小鸟依人地关心她。


    “想起了什么。”殷潼距离她几步远,却没有跟过来,只是站在林间的路中间。


    眼前闪过一些不可名状的破碎画面。


    她是不止一次,被消除过记忆吗?


    胃有点难受,但是程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哈哈笑了两声,跟殷潼保持了距离:“没事,可能是太困了,刚才有点晃神。”


    -


    但是真的回了家,程韶还是没有睡觉。


    她窗帘烧了那么大一个破洞,外头热热闹闹旭日东升,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改画。


    这幅画的灵感来自沙发上的客人,那一堆模模糊糊的线条,她现在突然能连接上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把多余图层关掉,一个长着猫耳,脸融合了人类与狸猫特征,穿着旗袍挽着厚重发髻,提着一盏油灯,裙摆下是一双狸猫腿的妖怪跃然纸上。


    要给主管发过去,程韶却突然想起来了殷潼说的保密。


    这画,她是不是不该给别人看?


    肩头的小橘鸡已经睡着了,在梦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砸吧嘴。


    她把小鸡拿下来握在手里,用手戳了戳小鸡的绒羽。


    殷潼说这是重眀鸟,传说里才会出现的重眀鸟。


    确实,它也并非普通小鸡。


    否则当时破壳出现在樊类身后时,不会是那样浑身浴火的样子。


    还有半人半狸状态的樊类。


    还有会说话的河狸。


    她是经常遇到一些怪事,但是这世上真的有妖怪,真的有传说里的动物吗?


    她以前遇到的自我催眠是幻觉的东西,原来是真的存在吗?


    如果真的要保密的话,她前两天交上去那张河狸的画稿,岂不是已经违反了他们保密的原则了?


    -


    一大早,程韶就搬了张板凳坐在门口,跟几个路过的邻居说过早上好,送走了几个,终于等到殷潼出门了。


    “想今天就去登记?”殷潼出门看到她,先回身关了门,关完门才问她。


    程韶摇摇头:“邻居,我思考了一下,我不想跟你去你们那个什么局登记。”


    “哦,好,那就不去登记了,”殷潼走过来,单膝蹲到她身边,“你不用一大早守在门口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昨晚后来睡得怎么样。”


    程韶把肩膀上的重眀鸟摘了下来:“这只小鸟很可爱,还给你。”


    “你孵出来的,就是你的了,”殷潼没有收,“雏鸟离开认定的妈妈会活不下去。”


    那只小橘鸡也在适时地发出凄厉的叫声,好像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似的,从程韶的手里挣扎出来。


    小橘鸡很轻骨头也细细的,程韶不敢用力捏,小橘鸡就从她手掌里逃了出来,跑到她手腕上,对着她急切地“叽叽叽”。


    明明这叫声跟普通的鸡崽子没什么区别,程韶却从里面听出了哀戚。


    “不能消除记忆,重新认主什么的吗?反正你们应该挺专业的。”程韶跟他商量,“我平时要上班,照顾不了它,你看我家连盆栽都没有,我就是养啥死啥。”


    “重眀鸟没有那么容易养死,它喜欢喝酒,随便喂点酒都能活。”


    程韶:坏了,孵出来以后一直没喂。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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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也不会饿死,”殷潼神色才缓和了些,“重眀鸟吃得很杂,会自己找吃的,不用你喂也能长大。”


    小橘鸡已经钻到她衣服口袋里去了,爪子从口袋的布料底下扎出来,仿佛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扎根于此了。


    “可是我,好像已经违反你们的‘保密’原则了。”程韶小心翼翼试探,“你要带我去十局,是要再消除我的记忆吗?”


    消除记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像晕车晕了几个小时,胃袋是空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不用消除了,”殷潼说道,“你只要不是直接跟别人说起就行了。”


    程韶发誓:“这个我没有,我对天发誓。”


    反正按照她记得的来说,她是跟谁都没讲过。


    “那就没事。”


    程韶心虚地拿出两张画稿:“可是我,画出来了。”


    殷潼接过那两张画稿,仔细看了看:“这是你的工作吧?”


    程韶:“是啊……”


    可惜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灵感。


    “画得很传神,”殷潼说道,“你以自己事业为重就好。”


    “你们不是要保密吗?”


    “没关系,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这画是真的还是想象的。而且你还做了艺术加工,没人会怀疑。”


    艺术加工这个词从殷潼口中说出来有点奇怪,但他这是同意了?


    程韶:“我正式定稿前再改改细节,一定不让别人发现你们的秘密。”


    殷潼目光仍旧盯着她的画:“你果然很适合修绘岩阵。”


    程韶:???


    既然已经谈完了,她也不想跟殷潼有太多牵涉,所以再确认了一下刚才达成共识的内容:“那就说好了,我不跟你去登记了。”


    “嗯,不想去就不去。”


    “还有这两幅图我再改改细节,尽量不让别人发现你们的秘密。”


    其实殷潼离她还挺近的,程韶甚至能看到他看画时垂下的睫毛,乌黑的带点弧度的发丝,发丝下英挺的鼻梁。


    他像青竹,挺拔秀丽,虽然阴郁,但实在英俊。


    “那我们以后,少见面,我不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你们也别再来干扰我的生活。”程韶一口气说完了。


    那垂下的睫毛停滞了片刻,再抬眼时里面是一片幽深的静湖,古井无波:“你说什么?”


    程韶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我说,以后少见面。”


    “你想起什么来了?”


    那目光很平静,但程韶还是有点害怕:“什么呀,没有。就是,少见面。”


    “你不喜欢见到我?”殷潼看进她的眼睛里,问她。


    “我……”程韶声音越来越微弱,看着殷潼的双眼说不出来,最后还是把眼一闭。


    “是,不喜欢。”


    一阵风飘过,当她再睁开眼时,她的邻居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外面的天大亮了,树梢顶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外摇摆,将投进来的光线染成了翠嫩绿色,光影随风轻晃着。


    昨晚结在胸口的那一口郁气仍旧没有散去,程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被反复消除的破碎的记忆里包含着什么。


    她只知道,她该离殷潼远一点。


    “叽,”口袋里的小鸡探出脑袋,“叽叽。”


    差点忘了,这小家伙还在。


    听到它的声音,程韶不由弯了弯唇。


    重眀鸟的叫声很清脆,虽然听着像小鸡崽子,但清心静气的效果还是不减。


    程韶不喝酒,既然这小鸡还得跟着自己,那总得喂,所以她要去买点酒。


    不过这么小的小鸟崽子,应该还是喝奶的年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