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小纸人落到地上。


    身体虽然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但是上面画着三个阵法的。


    正是程韶刚才叠加的水、火、金三阵。


    这陪练的纸人居然还记录了所受的伤害。


    吃瓜猹躲在程韶的腿后面，推了推她：“快去把那张纸人捡起来，这就算是你的击杀了。”


    哦，对，付道天也会捡纸人。


    领参赛物品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发给她一个小兜，程韶把那个纸人塞进兜里。


    名牌上，殷潼的名字下方，目前所用时间减少了30秒。


    相当于接到求救信号以后如果选择解救动物，需要在30秒内完成，否则甚至会亏时间。


    所以像付道天那样一只一只地解救动物，其实也就是抵消了解救的时间而已。


    收益并不高。


    程韶扫了一眼不远处在动物中间溜达，似乎还没有决定下手目标的三个陪练假人，目光移向三只猹。


    “你们愿不愿意当诱饵。”程韶试探着问道。


    零食猹往嘴里塞了个果冻：“你要做什么？”


    “你们去引诱那三个陪练假人到一处，我想办法困住它们，然后一起炸飞。”程韶说道。


    吃瓜猹：“可是我们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呢？”


    “自然是有好处，”程韶说道，“以后我来动物园，给你们带好吃的。”


    吃瓜子猹：“普通好吃的，我们自己也弄得到。”


    程韶想到参加就能有的那一千积分，殷潼又说他不在乎积分……


    程韶：“妖灵局用积分换的小东西，你们就没有中意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妖灵局能用积分换的都是什么。


    但是既然白倾珠说连驻颜珠都有，估计零食之类的也能有吧。


    零食猹：“有有有，妖灵局用积分换的那个淮南枳陈皮糖我想吃好久了呼。”


    吃瓜猹：“朱木瓜猹一直想尝尝呼呼！”


    瓜子猹：“我想吃逐日葵籽！”


    虽然这些东西程韶听都没听过，但还是促成了这场合作。


    三只猹靠近在巡逻的陪练假人，吸引了那三个陪练注意以后，就往跟程韶约定的地点跑。


    程韶已经在地上准备好了约束阵虚位以待，还扔了几片树叶过去测试效果。


    第一个陪练假人入阵，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只要入阵，它们就任由布阵者的摆弄了。


    三只猹全都躲到她身后，她引爆了阵法。


    拿出名牌来确认了一下，这次一次性回复了90秒。


    看来这个计划有效，至少别让殷潼的排名太难看。


    虽然她不太清楚那些因为她忽略了求救罚的时间，需要多杀多少陪练假人才能挽救回来。


    但是这种方法挺好玩，所以她又多试了几次组合和新阵。


    正玩到兴头上，刚引爆了阵法，就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韶回头看到是抱着南塔天的李拥熊。


    李拥熊：“大妹子，刚才群里圈你怎么都没有回复。”


    南塔天：“喵……奥！”


    南塔天打招呼的叫声突然变调，是因为被程韶身后刚炸的阵法吓到了。


    她这次在测试爆破阵。


    这个阵法威力更大，但蓄力时间长，而且爆炸声音忒大


    四周围路过的妖灵和动物都侧目了，虽然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程韶站得近都感觉耳朵被震得嗡嗡的，看来下次得注意点用。


    还好她记得多加了一重束缚阵，有一定的隔绝作用，没有炸到周围的花花草草。


    阵法约束里的三个小纸人落到地上，也是被炸得破破烂烂。


    李拥熊抬头看半空中爆炸产生的那朵云，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嘴里露着两枚虎牙。


    程韶很久没看手机了，现在打开群消息。


    [健壮如熊：@沉昭大妹子你在哪，需要熊哥保护吱一声嗷。]


    发消息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就是白倾珠通关后不久。


    李拥熊合上下巴：“大妹子，我咋感觉你好像，不需要保护啊……”


    程韶把那三个炸碎的小纸人塞进自己兜里：“谢谢熊哥，你们今天几点收工？”


    “今天我得通宵，不知道殷潼会不会早走，你问问他，你俩住对门，晚上回家叫他给你捎回去。女孩儿走夜路得当心……”


    他又看看天上那朵云，剩下的叮嘱也咽了。


    程韶：“嗯好。”


    -


    程韶还是问了一下殷潼。


    殷潼说都可以，她觉得玩够了就回家。


    这个斗法大赛，对于想要争排名的十局员工们来说，大概是一个重要的比赛。


    但是对于对排名没有期待的来说，好像就是一个大型游园会。


    那三只猹继续去看热闹了。


    程韶自己一个人从门口继续往别处走，要是收到求救信号，就去救救小动物。


    要是没有收到，就去逆着流向去看看风景和夜色，找找下一个假人目标。


    但是可能妖灵真的民风比较开放一些。


    在草丛里、树丛里，程韶居然还看到了好几次正在交.尾的动物。


    什么都有，羚羊、猎豹、鸟雀、狼……


    她一开始在道旁看到，还以为是打起来了，扑来扑去又啃又咬的，想上去劝架。


    结果走近以后，就尴尬地走开了，再不敢往暗处走了。


    不过别的路过的动物或是妖灵似乎都习以为常。


    说来也是，春季秋季，这两个季节本来就是动物容易发情的季节。


    -


    但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程韶，可能是杀了太多的陪练假人。


    逐渐地，就从她主动去招惹假人，变成了假人看到她，就直接以她为目标了。


    那些陪练假人似乎开始追杀她了。


    这种攻势逆转，程韶一时间没有应对得过来。


    结果一犹豫，假人就越攒越多，杀不过来了。


    根本来不及布阵，修阵者普遍不擅长近战，她这个初学者就更是。


    一时间失了先机，她就只能逃。


    但一直逃跑不是个办法，所以她就把自己随机传送走了。


    等她再睁眼，刚想舒一口气时，眼前却是更劲爆的画面。


    玻璃展柜里有两条交缠的蛇。


    展柜的玻璃右下角，写着动物的种类信息。


    蝮蛇。


    这种蛇本来体型就比较大，现在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身上的花纹都挤压变形，就更具视觉冲击力。


    程韶没敢细看，逃到了别的展柜边。


    但是别的展柜居然都是空的，只有几条似乎是刚出壳的小蛇，好奇地靠近玻璃来看她。


    该说不说，脑袋大大，身体小小的宝宝蛇，居然有点可爱。


    蛇的视力大概不好，看到她以后，宝宝蛇爬回去在地上蹭蹭，不知道从哪蹭了根鸟类的羽毛顶在脑袋上。


    这家蛇筑巢，是不是从鸟类馆偷羽毛了。


    程韶又看了几个展柜，大脑才降了点温能正常思考了。


    这个馆里的蛇应该都是去堵门了，所以就剩下了这些不方便行动的。


    但是刚才那一对蝮蛇明明很大只且身体健壮，为什么没有去堵门。


    程韶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


    鬼使神差地搜索了一下。


    蝮蛇……持续24小时……


    响尾蛇……23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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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个不方便出门……


    还好殷潼说他跟鸟类亲缘关系更近。


    程韶没敢继续看那对蝮蛇，甚至觉得待在那个空间里都手脚不自在。


    连忙顺着安全出口的指引出了爬行动物馆。


    -


    但是，外面好冷清。


    程韶看看天，还是那轮不圆的月亮。


    程韶打开手机，手机还是有信号的，没有收到新信息。


    时间和日期也没有错，打开地图，定位也没有错。


    但就是无论是人，是动物，还是妖灵，什么都没有，好像突然间所有其余的生灵都被转移了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韶往前走了一段路，刚才有些热的脸颊被凉风吹走温度，她越走越是背后发凉。


    每一个路过的笼子里都没有动物。


    甚至连草丛里、树丛里那些动物，也都不见了。


    这个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


    传送阵她也没有画错啊。


    要么再随机传送一遍？


    程韶再把自己传送了一遍，却发现还是这么冷清，只是这次，她被传送到了海洋馆外面。


    绿莹莹的灯光照着水族箱，里边的水有些许浑浊，水草被过滤器的气泡翻动。


    但里面一条鱼也没有，空荡荡。


    水族馆的玻璃门上，还贴着为小学生开放日而特意准备的Q版海豚贴画。


    [小朋友们，快来参观海底的世界吧！]


    程韶打开群聊，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消息能够正常发出，但是她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可能是九月气温降了些，风吹过时，落了两片树叶。


    程韶感觉有点冷了，于是走入了海洋馆。


    水箱里跟外面那些笼子一样，打了光，却也是连一条小鱼崽都没有。


    程韶走过海底隧道，抬头望去，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片寂静的死海之中。


    即使全都去堵门了，海洋馆里应该还会剩下一些鱼吧。


    程韶就好像突然从极热闹的那一端，被扔到了这极冷清的一端。


    这是谁的考验吗？


    还是罗榭又突然加的随堂小考。


    程韶还没有想清楚，却突然在出了海底隧道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站在安全出口灯边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斜挎着一个小背包，露齿笑着，站在那微微泛绿的灯边上。


    这是动物园的雕塑吧，程韶决定避开。


    但是正要离开，她却忽然想起来。


    这小女孩的样子，好像是自己前几天刚收到张辟易信息，一个客户定制的人设图。


    用红绸扎着低羊角辫的小女孩，格子裙，碎花鞋，白上衣，眼睛大大的，瞳仁乌黑，嫣红的嘴唇。


    程韶当时画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但既然甲方这么要求，她一个画画的也只好尊重甲方的意见。


    那幅画她当时按照要求画好了，她其实也没有太满意，想问问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甲方却直接接受并且给好评了。


    现在，这个她自己画的人设，却回到了她的面前。


    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所以程韶走到她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小妹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呀。”


    小女孩仿佛不会眨眼睛，视线从平视盯向程韶：“姐姐，我迷路了。”


    程韶：“那你想要我带你去找妈妈吗？”


    小女孩大睁着眼睛点点头：“嗯。”


    程韶也没有多问，就牵了她的手。


    小女孩把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仿佛腿脚不便站不稳。


    那双手冰冷柔软，仿佛包裹着一团早已经腐烂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