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诬陷

作品:《万人嫌她又杀回来了

    世人对裴寂的描述,多是说他手段辛辣,令朝中百官忌惮,平民百姓闻风丧胆。太子对他多是崇敬,天子对他十分信任,他一言能令六品地方官迁至京城,挥手更是能让三品大理寺卿满门抄斩。


    却无一人谈论他的样貌。


    如芝兰玉树。


    孟晚歌一边换上新的翠青色暗纹长裙,一边想着方才站在门洞另一端的裴寂。并不是被他的天人之姿震撼,而是她觉得那张脸好似有些莫名的熟悉。


    可如此一人,若是她见过定是不可能忘记。


    “刚刚那是裴大人吧?”秋月细心地替孟晚歌理了理衣襟和袖子,也想起方才那两人,只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小姐您是温五小姐呢?”


    孟晚歌倒是不奇怪。


    她乖乖套上大氅,边往外走边道:“既然父亲是他提拔的,他自是将家里都调查干净了。”


    这样一个人,并不好惹。只是方才他有心提醒她的裙角脏了,似是知道她刚刚去过后山一般,难道在梅树林里的人是他?


    不过孟晚歌也无暇顾及这些,眼下更紧要的事情还是怎么对付温宜玉。


    今日被那梅树林绊住了脚,没有及时发现温宜玉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现在细细想来,那梅树林实在奇怪,她们走进去时只有一条幽静的小路,后来却变成了岔开的四条路,每条路最后都能回到原点。


    难道是温宜玉早发现了其中的隐秘,专程将她引到里面去?


    孟晚歌这般想着便与秋月缓步拐进一道弧形门洞,脚下的青石板换成了两人宽的鹅卵石小道,不远处立了一棵百年老树。晚风徐徐而过,依旧翠青的树叶发出簌簌声,竟让人心中无端升起难得的平静祥和。再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到两廊一带房屋。


    正中那间是顾华章此行的居所。


    由刘嬷嬷通传后,孟晚歌领着秋月走了进去。此间并不同于她和温宜香的静室,更像是一间简置厢房,一架古朴字画屏风将小室分为两间,外间放了桌椅软塌,软塌旁的小几上还摆了一只精巧的青铜香炉,其上缕缕轻烟。


    难怪一进屋便能闻见一股宁静轻柔的檀香。


    坐在软塌上说话的二人看见孟晚歌进来,才停住了话头。顾华章朝她招招手:“宜秋来了,快些坐上来。”


    孟晚歌解下大氅递到秋月手中,规矩地对顾华章和王夫人弯了弯身。


    没等她起身,便听到上头传来王夫人说笑的声音:“华章,你对这些庶女们真是没话说,这京城怕是再找不出你这般的嫡母了。”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只是在屋内其他两位庶女听来有些刺耳。温宜可和温宜星垂眼看着自己的鞋面,一如往常温顺不言,精巧的一双耳朵却泛起殷红血色。孟晚歌微微挑起眉梢,当做没听见一般兀自起身寻了个位置坐下。


    “都是自家的孩子。”顾华章笑得和善。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烟灰织团花月华锦锻袍,盘在脑后的发髻用两只简单墨玉十字花钗固定点缀,在室内微黄的烛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和煦慈怜。


    这话是她一贯挂在嘴边的,孟晚歌只当听听罢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白玉指尖拎起杯盖轻轻撇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再送到唇边。


    这时,有人撩开门帘而入。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孟晚歌继续喝着热茶,只用余光瞟见面色难看的温宜玉和跟在她身后的温宜香。


    二人皆是狼狈之色,特别是温宜玉。一身藕色绣蝶月华罗裙此时多处脏污,裙角更是有几处破了口子,原本规矩插在发件的蜻蜓小簪也斜斜挂在松垮的发髻上,看着实难想象方才她们经历了什么。相较之下,温宜香虽也狼狈却不至于如此不堪。


    站在孟晚歌身后的秋月见她们这样也是一脸惊诧,倒是孟晚歌只悠悠放下茶杯,面上不动声色。


    “玉儿!”端坐在上方的顾华章连忙给一旁的刘嬷嬷使了个眼神。


    刘嬷嬷颔首,快步走到门外将门关了起来。


    顾华章和煦的面容上几乎出现了几道裂痕,嘴角的笑终于挂不住了,眼底的担忧和薄怒浮上来:“你、你们这是去干什么了!哪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所幸这屋子里只有王夫人一个外人,又与她多年交好,不若温家的脸都要被她们丢光了。


    想到此处,她又问道:“路上可有人见到你们这般模样?”


    听到顾华章这么一问,惊魂未定的温宜玉便想到了方才在梅树林外遇到的一行男子,脸色霎时又白了几分,豆大的泪珠一下便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本就生得有几分姿色,这般模样又梨花带雨,令人见了偏生出几分怜意来。


    “华章,别给孩子吓着了,许是在哪儿摔了一跤罢。”王夫人对这个好友的女儿是十二分的喜欢,说着便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来,“玉儿莫哭了,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温宜玉却哭得更狠了,她从未像今日这般丢脸过,一时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她这样,顾华章的脸色又暗下来。若不是真的丢脸狠了,温宜玉断不会如此这般。她将目光挪到站在门口的温宜香身上,冷声道:“宜香,你说。”


    温宜香此时也是脸色煞白,一双手在身前紧紧攥着那块淡青色手绢。


    “我、我和姐姐原是一同去后山赏花。”她低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刚走进梅树林便发现五妹妹也跟过来了,姐姐、姐姐便说要躲起来吓一吓五妹妹……”


    话头冷不丁牵扯到了孟晚歌的头上,她这才侧身看向说话的温宜香。


    “可没一会,五妹妹突然就不见了……”她说完这句话,抬起头往孟晚歌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晚歌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只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在小几上扣了两声。


    温宜玉却好像醍醐灌顶一般,止了泪红着眼十分怨毒地看向孟晚歌,厉声问道:“是不是你!”


    她今日打听到此番来普度寺礼佛的也有不少公子少爷,原是和温宜香说好将孟晚歌引到后山男子吟诗作乐的地方去,再让她当众丢丑好让她日后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可没想到她们明明看见孟晚歌进了梅树林,却没跟她们一起出来。等她们原路返回时不仅掉进了一个坑洞中,还撞见了一行服装华贵的男子。


    这要说不是孟晚歌搞的鬼,谁都不信。


    “就是你故意把我引到有坑洞的地方,不!是你专门给我们挖的洞!你故意让我们在外男面前丢脸,肯定是你!”


    顾华章没想到竟还牵扯到了外男,不由敛起眉心,看向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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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歌:“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真的相信这事是孟晚歌做的,这个小庶女十几年来一直都胆小怯弱,被温宜玉随意拿捏。只是此时若是不将一切推到她身上,怕是温宜玉从此要在王夫人面前失了好印象。


    京城不比苏州,若是温宜玉刚进京便出了丑,日后怕是难找到什么好婆家。而温宜秋左右不是个庶女,生来便该是为嫡姐做垫脚石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一时将目光全都放到了孟晚歌身上。


    这样的场景,上一世孟晚歌不知经历何几。


    没想到重活一次,只是一个小小庶女,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孟晚歌缓缓站起身,长裙落到地上,随着她的步子开出朵朵青莲。她在温宜玉身前站定,先是歪头看了她一会,才笑出声。


    “你说是我挖的洞,可有什么证据?”没等温宜玉发作,孟晚歌柔声问她。


    温宜玉自然没有证据,可她刚入京城连门都没出过,更不可能是别人专程挖洞来害她。而且她们是原路返回,去的时候好好的,为什么回来却有一个大洞,除了跟在她们身后的孟晚歌不会再有别人。


    “我亲眼看到的!”一时无法,她不得胡说,说完还将身后的温宜香拉了过来,“我和宜香一起看到的!”


    闻言温宜香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孟晚歌不用回头便能知道此刻顾华章的神情。


    顾华章听到温宜玉如此说法只觉得气血上头,恨不得将她拖到屋里一阵数落才好。往日她在家里是长姐又是嫡出,底下的庶女从未忤逆过,才让她如今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哪想今日孟晚歌并不比以往软弱的性子,竟当着外人的面便将她的话堵了回去,才让她一时气极着了道。


    想到这里,顾华章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到了背对着她的孟晚歌身上。


    此刻她才发现这个小庶女身姿绰约,往日消瘦的背影竟不觉添了些不容忽视的贵气。


    “亲眼看到的?”只听到少女婉转微扬的语调,必能想象出孟晚歌那一副略带愕然灵动的脸庞。


    顾华章落手拍在身侧的矮几上,一丝冷意在面中掠过,稍有些薄怒道:“够了。”


    若是亲眼看到还能掉到洞里,真真是愚蠢至极。


    她对这个女儿真是无法。


    “王夫人,让你平白看了笑话。”她先是对王夫人歉然道,又看向温宜玉,“想来是僧人挖的洞,何故要与自家妹妹开这般玩笑。”


    若是再让温宜玉说下去,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先将这屋里唯一的外人拉到自己阵营中,再将此事一笔带过,才是眼下最佳举措。


    温宜玉见顾华章居然不偏帮自己,一时委屈极了,忍不住跺脚:“母亲。”


    “还不赶紧去将衣裙换了,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顾华章抬手扶额,心中暗想,此次回去定要好好教一教这丫头。一点没有心机,被人随口一句话激成这样,如此以往定是要犯大错。


    而孟晚歌……


    孟晚歌回身,乖顺地对顾华章弯身行礼,装作无事人一般又坐回凳子上。


    她八岁那年。


    便已受过这样的构陷了。


    只是那时,她便是说破嘴皮,也没人信她。


    如今也没人信,不过她已经不止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