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鲸落生万物定风波(一)
作品:《拥有读心后,和道侣成为济世者》 夜色朦胧,星渚在月光的温柔安抚下陷入沉睡,于幽僻的小道中隐约有人影晃动。
明希羽左手勾着酒壶,走路颠三倒四的,但她依旧能凭借记忆走进仙宫的后院。
她将酒壶挂在腰间,然后干脆利落地翻墙而入。
卧在躺椅上的人对此毫不意外,他笑着用扇子指了指空余的躺椅,似是在示意明希羽坐过来。
“明景......”明希羽摇摇晃晃地放下酒壶,并顺势躺下,她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人,又继续颤抖着嗓音说:“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想活自然就活下来咯。”明景的语气极为轻快,似乎曾经的事轻如鸿毛。
明希羽并不急着追问,她拿过身边的酒壶,猛灌几口后,才启唇说:“骗人,事实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么轻松。”
许是皓月醉人,让他们都沉默其中,安享片刻的宁静。
清风缓缓吹刮而来,伴着香醇的酒味,明希羽轻声说:“哥,你再唱首曲吧,我想听。”
明景错愕一瞬,他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唱过曲了。
在他幼年时,黛倾辞曾教他唱过许多曲,想来也是他有天赋,凡经他嘴的歌谣都被唱得婉转动听,甚至就连林中鸟、山间兽也会因此慢下赶路的步伐。
可后来黛倾辞诞下明忆鸿和明希羽时,她因灵力损耗过多,致使心石破碎,最终消散于月海。
也就是这件事的发生,明骁奉不但要承受丧妻之痛,还要分出大部分精力去惩治暗中企图造反的势力。
久而久之,作为长子的明景不得不学会接过父亲的重担,让往年的欢乐随风而散。
但让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最后一次唱曲被明骁奉听见,对方非但没有赞赏之意,反而劈头盖脸地打过他一巴掌。
“明景,你作为星渚的唯一掌权者,不该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明骁奉的话就像寒冬腊月的冰刃,让明景感到无比窒息。
那天夜里,明骁奉指着他狠心说:“你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更要学会权衡利弊,哪怕将来你的手足和子民遭到杀生之祸,你也要毫不犹豫地舍弃前者,保全后者,这是你的责任。”
从此明景被禁止玩乐,他无时无刻都在念书、学习,甚至是参与次要的管理事物,随着年月更迭,他不再拥有行使自主意识的权力。
“你在想什么?”明希羽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打断。
他缓缓摇头,旋即应下对方的要求,“小羽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日月辉,你说过这是母后最常唱的一首曲。”明希羽如是说道。
“好。”
溪水趟过沟渠,映出皓月的身影,悠扬动听的歌声久违回荡在宫墙中,这首迟来百年的日月辉又一次烙印于两人的心底。
“白日落,月牙升,怀中稚子快快睡,梦中月与日共存,互相依偎不怕苦,待到天明万物生。”
不知不觉沉睡的明希羽低声梦呓道:“哥......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明景起身把躺椅上的人抱起,等他把明希羽扶着放在床榻上时,对方的眼尾竟流下一滴泪水。
他无奈替对方抹掉眼泪,声音轻柔,“小羽,这么多年你孤身在外,一定很不容易,但现在你回家了,只要有哥哥在,你定然能平安度过余年。”
后半夜的时候,宫中忽然乍现一束淡光。
这让本就辗转反侧的萧霖秋更加睡不着觉,他刚推殿门想要出去走走,却不料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他的眼前。
“爹?”萧霖秋有些茫然无措。
幽夜从容转过身,他的神情格外严肃,“跟我走。”
“去哪?”萧霖秋几乎是下意识发问。
只听对方淡然说:“离开星渚。”
“为何要急着离开?你又是如何从启明过来的?”
萧霖秋分明记得很清楚,那日的传送阵确实是在他们来到星渚后失去光芒,这意味着身处启明的人不可能来到星渚。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必须跟我离开。”幽夜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萧霖秋依旧犹豫不决,他原本还想说几句话,但眼前人的神色凛然,四周的环境开始消逝,被一望无际的海水覆盖。
这一切皆因幽夜而生。
“爹,你这是要做什么?”萧霖秋作势往前几步,却被对方硬生生用灵力打开。
等他反应过来时,幽夜居然使出蛮力将他控制住,“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长话短说,几日前我无意窥见你的未来,倘若你现在不离开星渚,你迟早会面临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我?”萧霖秋放弃挣扎,他仰头看向身后的人,“你为何能看见我的未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周围海浪澎湃,掀起万丈高的涟漪,水花洒在萧霖秋的脸上,迫使他清醒过来。
他喘着粗气说:“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了。”
“这几年我听过很多人说起,他们都说我选的路——是死路,可我偏生不信。”
“萧霖秋,你这么倔的脾气究竟随谁?”幽夜哽咽一瞬,又强硬说:“你往后的道路,只会和幸福背道而驰,你的终点空无一人,能迎接你的只有死亡。”
“你是我的儿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可以看见我的未来,唯独我看不见,你字字句句都在说为我好,既然是为我好,那你为什么要否定我选择的道路!难道......我曾经做过之事都是错的么?”他努力平复内心,缄默许久,旋即他又脱口而出,“邪神已经被封印了,我的未来将不会有危险存在,你大可放心。”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邪神的能力,他必然能冲破封印千次万次,难道你每次都要赌上性命将他再次封印起来吗?这样的事情究竟何时能够休止?”幽夜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我还活着,邪神绝对没有为祸天下的可能!”萧霖秋的语气比任何时候还要坚定。“倘若我一人之死能免去天下的苦难,我宁愿赴死。”
下一刻,束缚住他的人突然松手并后退,他欲图撑起身子站直,但幽夜的灵力再度向他打来,他忍者疼痛半跪于地。
“光嘴上说的好听。”幽夜冷哼一声,他挥手造就出一幅熟悉的场景,“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要挽救的天下。”
萧霖秋死死盯着空中浮现出的启明场景,火焰四起,地裂山崩,启明人四散流离,或有人惨死于灾难,也有人埋葬于血河,此时的启明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怎么会这样?”萧霖秋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他迫切地盯着沉默不言的幽夜,“分明才过去几天,启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单封印住邪神,殊不知他留在世间的半神体还活着。”幽夜的语气极为凝重。
他的耳畔充斥着启明人的哀嚎与哭泣,就如同当初他在妖界所见到的尸山血海,绝望好不容易被他推走,现在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启明的画面中忽然出现一抹粉光,萧霖秋当即开口:“现在释放灵力的人是谁?”
幽夜忙不迭调转所呈现的画面,让漂浮在高空中的人出现在萧霖秋的眼前。
“小舟!”萧霖秋嘶喊道,可画面中的人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花溪舟和身侧的穗共同运转灵力,以协助地面的邬翊抵御即将波及而来的邪神之力。
但女孩的身上早已遍布无数伤口,在这么持续下去,她迟早会力尽而亡。
情急之下,萧霖秋立刻拉住幽夜的手,“带我回启明,我跟你走!”
“不,我并非要带你回到启明,而是把你送至另一个安全的空间。”幽夜解释道。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们都会死的!只要让我平定启明的灾难,我就跟你走。”萧霖秋的姿态近乎是在乞求。
眼前人的神情当即暗淡下去,然后无情推开他的手,对方冷声说:“除你以外,现在所有人的死都与我无关。”
“为什么?难道你以前就没有想要救人的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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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当然有。”幽夜不再掩藏情绪,他彻底爆发出来,“可正因为我曾救过无数人才明白,我替旁人免去的业障最后都会回到我的身上!”
“因果报应,过往平衡,不是说说而已,今天你就算能救天下人,但在未来的某一刻,他们未必能救你,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不服天命,可我说的就是血泪之教训。”
萧霖秋有些恍惚,他茫然无措地看向不断变幻的画面。
里面的女孩神色坚定,语气平淡,仿佛大厦之倾倒也不能动摇她的内心,“穗,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完成。”
“我生于仙界,被父帝宠爱,我的前半生可以说是不受任何风雨,如今祸事殃及天下,人人自危,各方英雄豪杰纷纷赴难,就连萧兄他们也以身封印邪神,危难之际他们都不曾临阵退缩,那么我作为天下人的一份子,更应该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
好像万物都被定格,萧霖秋躁动的内心再度平复。
彼时,汹涌的深海中倏然跃出一只身形庞大的鲸鱼,当它用尽生命发出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声时,它缓缓沉入水底,让海潮中的生灵得到养料,重新复苏。
“鲸落生万物,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道理么?”萧霖秋望向幽夜,对方的眼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凭你现在的样子,绝不是半神的对手。”
“放我走。”萧霖秋沉声道。
幽夜伸手从空气中变出一杆长戟,“要想我放你走,那就来打败我。”
话音刚落,萧霖秋毫不犹豫释放天乾,朝幽夜的方向冲去。
金光劈下的瞬间,幽夜轻而易举地闪避开,然后对方猛地出现在萧霖秋的身后,用长戟钝部砸向他的背脊。
“萧霖秋,你所谓之济世,究竟济的是什么世?”
萧霖秋时刻保持警惕,他不断攻击防御,在看清幽夜招式的刹那,他立刻运转金光,并提前在对方停歇之地将金光打出去。
幽夜被重击落地后,萧霖秋毅然沉声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济的是天下众生之世,我甘愿匍匐在地,托举天下人回到盛世。”
“呵......”幽夜手中的长戟缓缓散去,他的身躯开始溃烂,笑意却逐渐浮现于脸上,“你五岁丧失亲族,被五万仙兵追杀至绝路,可我作为父亲,却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当初是如何渡过的难关……”
萧霖秋的心中一颤,以他的威力绝不可能让对方的身体发生这样的变化,而幽夜这幅模样,明显是在向他告别。
“爹,你怎么了?”
他正要用金光为对方疗伤,可他刚靠近就被幽夜猝不及防地推出平地,在坠入海底的前一刻,他听见幽夜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你已决定脚下的道,那就去实践、去开辟。”
萧霖秋无力地仰望上方溃烂死去的人,他哑声嘶喊道:“你又骗我……爹,我答应过你,这次见面要陪你喝一杯酒……可为什么……为什么……”
海水迅速灌入萧霖秋的嘴里,随着窒息感的加重,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快速入侵他的脑中。
他最先看见的是鬼界高塔内的火海于玫瑰,一道白光闪过,对方带上他和明忆鸿快速离开,最终将他们放在高塔外面的草坪上,就在那个身影消失的瞬间,萧霖秋看见男人微转的侧脸——是幽夜,但那时候的幽夜还不是少年的模样。
眼前的视野迅速模糊,紧接着另一个陌生的场景缓缓滚来。
一名蓬头垢面的男人背着箩筐,框中装着几把刀,此人大概就是之前遇见的赊刀人。
赊刀人的步履慢慢停下,他驻足于等候多时的幽夜身前,只听赊刀人率先开口:“我已帮他打通体内的灵脉,预言我也替你带给他,可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未卜先知的代价。”
幽夜面色不改,“我知道,但我的命脉不算长,这回便让你拿去,往后我会因寿命缩短,变成小孩的模样,不过这样也好,我总不能以一个罪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幽夜,你何苦至此?”赊刀人似是动了恻隐之心。
“因为他是天下人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