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装流民也是一桩技术活

作品:《假千金净身出户后

    “明威镖局素日里接的镖甚多,想来其中也不乏有送往都城的货物。”


    “我想,你们可将佯装同时出几趟不同地方的镖,同时四散离去。其间,再将舍妹藏于镖箱之中。”


    “我知晓此事凶险,思前想后,唯有这暗渡陈仓之法方能避开些许锋芒。”


    林总镖头听罢,面上沟壑略略舒展收拢,随后道:“秋娘子,敢问是哪个歹人?”


    “娘子莫要害怕,我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薄名,若是寻常山贼匪寇,我自可与之交涉。”


    秋蘅摇头,道:“多谢林总镖头好意。只是,这歹人非是草寇,而是……”


    她止了话茬,手指沾着盏液在矮桌之上书写上了两个字——官身。


    林总镖头听罢,心下更是不解。这秋家娘子一介女流,缘何还能与官家之人起了龃龉?


    “详情如何,恕我不能与林镖头明言。”


    “毕竟,不知,便无罪。”


    “此行凶险,我想向林镖头讨个准话,可否愿意接下这镖,将舍妹平安送到都城。”


    秋蘅来寻这明威镖局的林总镖头,也是思前想后才决定的。


    其一,这明威镖局是岷州城最大的镖局,若再要比之更大的,就只能去往惠州轩州才有。


    而那两处离夏县到底远了些,只怕她还没寻到更大的镖局,自己就先被谢家人杀了。


    其二,林总镖头行走江湖多年,身上终归是带了江湖之气,凡他应下,言出必行。


    秋蘅见林总镖头一言不发,又道:“我知此事多有为难,可我也实在是……”


    “秋大娘子,恕我直言,你既言明你们姐妹二人皆被歹人盯上,缘何只让我送你妹妹前去都城?”


    林总镖头不解,既是同人被盯上,理当一同请人护卫才是。


    “因为歹人盯上的人应当是我。”


    秋蘅略展舒言,道:“我若与舍妹一道,只怕舍妹更难有生机。”


    “我不知来人是否愿意放过舍妹,但我却深知,来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只要我与舍妹分开,她便有存活的机会。”


    “可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总镖头叹道:“秋娘子,我林某人行走江湖多年,这点子义气还是要讲的。”


    “你既托镖与我,我便会将这镖安全送到。”


    秋蘅起身,道:“多谢林总镖头,我别无他求,只希望林总镖头将舍妹送到便是。”


    “与我有龃龉的人户,非是寻常人家,我若与舍妹同处一处,她绝无活路。”


    “待舍妹安全到达都城之后,请总镖头与她明言,让她去都城最大的客栈等我。”


    “若是我来年七月依旧没有去寻她,就让她去过自己的日子,将我这个人,我这桩事,尽数忘了。”


    林总镖头心有戚戚,他见秋蘅要走,便道:“秋大娘子不再与二娘子言说一番吗?”


    “不了。”秋蘅摇头,“怕是说了,她便不会听了。”


    “也请林总镖头不要与她说实话,多过几日,再与她明言吧。告辞。”


    秋蘅未有停留,直径离开了明威镖局,随后,她便在岷州城中最大的客栈之内要了间最为僻静的房间。


    待进到屋子里,秋蘅便闭上门窗将包裹扔到床榻之上,随后放下了幔帐。


    她打开包裹,里面除了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一套被油纸包着的衣物。


    那里面的,是一套破烂不堪的衣物,说是衣物,其实更像乞儿所穿的破布。


    秋蘅除下自己身上的钗环,随后将这些钗环细软尽数用油纸包了,又取了自己连夜赶制的一个物件,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进去。


    这个物件形状奇异,它看着像个包裹,四角却分别固定上了四根布带。


    秋蘅将值钱的物件都放进这装了棉絮的布包之中,随后又将这布包绑在自己的背上,这才开始穿上那套破烂的乞儿衣物。


    待她将这些东西换好,她方行到妆台前,将自己的满头墨发倒梳打乱,一眼过去便瞧着像个疯妇一般。


    随后,她又将房中炭盆中的黑炭磨碎,将这些炭粉涂在自己的脸上,颈上,还有露出的皮肤之上。


    最后,她拿开一个油纸包,将里的香灰拿了出来,洒到了自己的头顶。


    待到这一切全部做完,她才换上那双单薄的布鞋。


    秋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说是谢家人了,就算是谢璨站在自己面前,只怕也是轻易识不出来的。


    她将自己换下来的衣物扔到炭盆之上,随后就附耳在门后,听得外间似是无人走动,这才悄悄躲到客栈后院。


    后院之中有名跑堂见了,正想将她赶出去,就听得前头有人呼喊着火了。


    那名小二便也顾不得其它,提了水就直接奔到前头救火。


    所幸,只是炭盆烧着了衣物,看着烟大,却无多少明火。


    客栈掌柜见了来气,正欲寻秋蘅讨个说法,却四下不见她人影。


    “呸,真是晦气,这小娘子居然还想烧了我的客栈。”


    “不成,我得去寻明府老爷将她告上衙门。”


    一旁二小听得此语,当即将掌柜的扯了来,压低了声音道:“掌柜的,那小娘子可在咱们这里先行压了一百两银子。如今这火没烧起了,咱们大可将这一百两银子收了就是。”


    “若然告到衙门,这年节下的多晦气。”


    掌柜听了,也觉有理,这便让人将秋蘅的一应东西都收拾扔掉了。


    秋蘅离开了那处客栈,弓着腰,驼着背,就这么一步一挪地走在岷州城之中。


    她没有急于出城,反而是去城中流民聚集之所待着。


    这些流民多是三餐不继者,秋蘅不敢在这些人面前露财,亦不敢随意拿了吃食出来,只得先行寻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这便双手抱足坐在处了。


    想来这世间当是有现世报的。


    她虽非真心想要夺走路家姑娘的富贵,可阴差阳错之下,她还是成了那个受益者。


    而如今,便是她要吃苦受罪之时了。


    她从未想过,活着能这么难。


    她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为了能在这世间活下去,要与流民一同挤在破败不堪的断垣残壁之下。


    这大抵,便是世事难料了吧。


    腊月的风很冷,秋蘅从未在这等时节穿着这等单薄破衣睡在外间,她冻得打颤,正思考着如何另寻一个能避风之所时,便有人将一捆稻草扔到了她身上。


    秋蘅不敢直言质问,只得略务抬了头,见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在旁。


    他与秋蘅一般,身上都是些破败的单衣,他的脸上,手上,也都是漆黑一片。


    “盖在身上能好受些。”


    他如是说着,嗓子像是被烧坏一般,很是沙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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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在说话之时,那露出来的皓齿确是十分打眼。


    秋蘅的心不由地紧了紧,随后,她便抬手略遮了遮自己的嘴,道:“谢谢。”


    那人与秋蘅坐到一处,随后亦拿了些稻草盖到了自己身上。“你叫什么?”


    秋蘅略略思索,道:“余。”多余如她。


    “名字呢?”


    秋蘅摇头,“没有名字。”


    她侧着头,从一堆乱发之中瞧了他一眼,道:“你呢?”


    “黄。”


    “名字呢?”


    “也没有。”


    听得那人这般言语,秋蘅调笑道:“那你我的姓氏加在一起,不就成黄鱼了?”


    那人听罢,略张了张嘴,似是在笑,却未有听得笑声。


    那黄姓之人忽然开口,“余娘子怎么会流落至此?”


    “家中遭难,只余下我一个人,我别……”


    秋蘅顿了顿,尽量挑了些寻常字眼,道:“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只能四处讨饭了。你呢?”


    “跟你差不多。”那人也不多说,就这边坐在秋蘅身侧,靠着墙合衣而眠。


    秋蘅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子较方才好上许多,这便开始打量起这间破败屋舍。


    这屋舍檐顶已破,今夜飞雪,许多玉尘皆从孔洞之中落了进来。


    屋内躺着许多与她一般打扮之人,他们身上盖着稻草相互依靠着取暖。


    秋蘅看了看身侧那黄姓男子,心中忽然起了一个主意。


    她将身上的稻草扯过来,又放了些在那男子身上,随后便与这屋内诸多人一般倚靠在身旁之人身上。


    她闭上双目,明显感觉到身旁之人气息有些不稳。


    他的身上没有流民应有的那种肮脏气息,反而是一种好闻的松针气味。


    他与自己一样,皆非真正的流民。


    那么他是谁?


    他与自己一般,是要躲避仇家?


    还是说,他就是那个要来杀掉自己的仇人呢?


    秋蘅心中慌乱不止,她怕自己若再与他离得这般近,恐让他察觉端倪,这便坐直了身子。


    仿佛方才只是一不小心睡倒了一般,她重新坐正身子,而后闭目假寐。


    睡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且不说如今她身侧有一个敌友难分的人在,即便是她并无危险,也断不可能在这等地方睡得安稳。


    秋蘅别无她法,只得闭目静坐,静静等候着天明。


    一场大雪下到天明仍未有停歇的意思。


    秋蘅靠着墙坐了一夜,第二日才刚睁眼,身边就已然没有了那名黄姓男子。


    秋蘅细细回想着自己昨夜与他的交谈以及自己的举止,料想自己应当没被他看穿身份。


    她已然一个日夜不曾进食,此时腹中饥饿难忍,她亦不能做公然取了银钱去购买食物这等显眼之事。


    思前想后,她只能继续挪着脚,一步步走在冰天雪之地中,学着许多流民一般,去瞧一瞧有没有施舍米粥的地方。


    她离开屋舍,一路上都不敢走得太快。


    因是一夕风雪,岷州城的街道之上已然积了一层白雪,她的布鞋在雪地之中走了不一会儿,就已被尽数弄湿。


    穿着这样的鞋子,秋蘅的双足走了不多时,便已觉脚趾僵硬难以为继。


    正当她觉得装不下去之时,忽听得前面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