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姐在三角钢琴前僵了几秒,终于想起正事来。


    一扭头,正好看到陆野朝这边走。


    男人目不斜视,带来一阵黑沉沉的气压。


    纵使娜姐那样飞扬跋扈的人,也不由得带上几分小心。


    他真人比上镜还要英俊,这令娜姐恍惚了一阵,顷刻间换了一张春风拂面的笑脸,带着团队迎了过去。


    陆野经过他们身旁,脚步未停,就连眼珠子也没有转一下。


    眼看他就这样走出了酒店,这群人在低迷的气压中,呆愣地看着彼此。


    林栖有条不紊地穿过酒店华丽的廊道,大堂,门廊,裙摆带起一缕清风。


    一边走一边给领班发了条微信,要求结算当日工资。


    尽管希望渺茫。


    酒店外倾盆大雨,不巧忘记带伞。


    她站在门廊下,与雨帘一步之隔,习惯性地戴好耳机。


    陆野低沉醇厚如同巧克力般的嗓音,顷刻隔绝了雨声,将她包裹起来。


    眼看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最近的地铁站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林栖深吸一口气,将帆布包高举过头。


    刚迈出一只脚,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她头顶。


    起跑的姿势来不及收,她猛地踉跄了一步,被对方拉住胳膊,带了回来,轻轻撞上对方胸膛,方才站定。


    他力度不轻不重,见她站定,极有分寸地收回了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伞柄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苍白的指尖在雨中泛着凉意,骨节处因用力而微红。


    林栖认得这只手。


    她心脏猛跳,刚才的经历一帧一帧在脑海中倒带,他一定都看到了……


    目光像涨潮期的海水,缓慢地自手背的青筋而上,蔓延到黑色T恤,刚好露出锁骨的领口,饱满的喉结,黑色棒球帽,以及黑色的口罩,最后是一双因缺觉而略显疲惫的眼睛。


    一如音乐节那天看到的一样。


    他的眼神里没有过分浓重的情绪,解读不出任何安慰,心疼,抑或是鼓励。


    却足以抚平她心中所有皱褶。


    她的世界多出来一个人,每每看到陆野,林栖总是难以抑制地这样想。


    目光相触,脑中犹如被电流击过,一片空白。


    她忘记了言语,对方竟也没有说话,她被那把伞护着,平静地走向雨里,与陆野并肩而行。


    就好像约好了似的,他来接她。


    长街熙攘,他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路人,拥有无需言说的默契。


    伞外,整个世界都在落雨。


    大雨滂沱,陆野绅士地将伞倾向林栖,自己半边胳膊被淋湿了,后者浑然未觉。


    耳机里放着陆野的歌,其人就在身旁,这个梦,仿佛呼吸大一点声,都会被吵醒。


    于是她索性放弃了思考,恍如被包裹进一个巨大,温柔的茧里,缓缓沉入深海。


    陆野听到林栖的耳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如果她能分一只耳机给自己,那该多好?或许悄悄拿下一只,她也不会介意?


    他不动声色地调转视线,去瞥她的耳机,只见耳廓红红的,一直红到耳根。他立即挪开视线,并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久,地铁站的蓝色指示牌出现眼前,陆野护送林栖走进站台,后者在临行前转过脑袋看他,眼睛睁得分外明亮,像是最后一次确认这一幕的真假。


    路旁整排的木芙蓉开得正旺盛,白色的花群绵延浩大,遮住了地铁口上方的天空。


    一阵劲风携着飞雨,花瓣轻颤,怦然缀落,嫩白色的花雨纷纷扬扬,一瞬间隔绝了视线。


    陆野口罩上方的眼睛弯了起来。


    对方眼眸一闪,像夜空绽开的烟火,笑意从她晶莹的眸子里满了出来。


    “谢谢。”待花落尽,林栖说。


    声音很小,陆野是从嘴型判断的。


    她头上缀了不少花瓣,整个人与身后随风飘落的木芙蓉融为一体,成为一幅动人心弦的图景。


    陆野微微抬了抬下巴。


    林栖转身小跑着奔下台阶,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


    .


    兼职是当日结算,领班很仗义地帮林栖争取到了半日的工资。


    毕竟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已经弹了三个小时了。


    原本约定逢周三周五,弹到这个暑假结束。


    如今还差一周,只能不了了之了。


    “舒舒啊,我给你说件事,你看你信吗。”一开学,林栖还是忍不住想要跟许舒分享。


    但话到嘴边,却发现很难说出口。


    她已经能够预设到许舒看梦女一样看她的表情。


    根本没有人会相信的。


    最终,她还是独自消化了这个秘密。


    作为发泄口,她在微博上发了一张涂鸦,雨中的站台上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上缀满了白色的木芙蓉,伞下有一只躲雨的三花猫。


    开学后不久,经理再次找上林栖,请她继续过去兼职。


    但是林栖拒绝了。


    那时候,她已经被老师推荐,去了一个音乐制作工作室兼职录音助理。


    虽然薪水近乎于无,但她欣喜若狂。


    .


    十月,维城终日下着细雨,空气骤然凉爽下来。


    陆野在某档访谈节目的艺人休息室等待录制。


    半年之久,首专剩下的九首歌只制作好了一首,发行一拖再拖。


    他心情如窗外的天气一样久郁不散。


    问经纪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什么问题你还不清楚吗?得罪了爱顿他们团队,娜姐在高层那给你穿小鞋了呗。”


    “你那天在酒店,给他们摆脸色,一声不吭走了,之后他们又发了几次邀约,你也不理人家,这能怪谁?合作是公司早就定下来的,你这么不配合,高层怎么想?”


    陆野揉了揉眉心,不再说话。


    经纪人劝道:“我劝你还是乖一点,公司高层最近换血,原先执意要签你的虎哥下去了,代替他位置的李明姐,是搞流量起家的,一双眼睛盯在网红和小偶像身上,对你……你性格又这么浑……”


    “她听过我的歌吗?一直拖着没有发行的那首。”陆野问。


    “怎么没听过?”经纪人说,“她说,你那首是无病呻吟。现在流行节奏快,洗脑的神曲,搞深情搞EMO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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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你又炫不了高音,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把欧美那些电子音乐嫁接进来,或者以网络神曲为抓手,整些亮点。”


    “这她原话啊,我一点不带添油加醋的。”怕陆野把气撒到自己身上,经纪人赶紧撇清关系。


    陆野漆黑的眼睛沉沉看向窗外,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知道她口味了。”


    半晌,又问:“Leo怎么说?”


    Leo是天晟的音乐总监,也是当初力捧陆野的高层之一。


    最早就是他来找陆野,说服他进天晟的。


    “他也没说什么,”经纪人悻悻地说,“嗨,李明姐的意思摆在那了,他能说啥啊?”


    陆野又是一笑,漆黑的眼底好像有一团黑焰,隐隐燃烧。


    经纪人趁热打铁敲打他:“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吗?赶紧找李明姐进贡啊!别怪我没告诉过你,更年期的女人,很难搞。”


    “不过嘛,”经纪人一笑,上下打量陆野,“以她收小偶像的标准,你浑身上下都长在她心趴上,过了这个坎,肯定顺风顺水,星途大展。”


    陆野笑出声来。


    无可厚非他一直过得逍遥而顺遂,对自己的才华充满自信,甚至骁想过,他的音乐会给娱乐圈带来一场盛大的洗礼。


    现在他终于知道,在资本所操控的娱乐圈,明星不过也是被收割的韭菜。


    到了最后,可以依赖的,居然落到他一副讨人喜欢的皮囊上。


    他笑得很大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捧腹的笑话一样。


    经纪人在一旁直摇头


    “艺人上场。”工作人员过来通知。


    陆野懒洋洋起身,信步走出门去。


    经纪人瞟了一眼他混不吝的背影,忿忿地低声骂道:“冥顽不灵!”


    这是一档直播访谈,戴眼镜的中年主持人老道而圆滑,没几个问题,就直入主题。


    “维音一向是灵气美女的聚集地,四年读书期间,有没有谈几段印象深刻的恋爱,或者喜欢上哪个女生?”


    电脑屏幕前,林栖的宿舍顿时变得针落可闻,四个女生屏紧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陆野垂眸,眼底划过极浅的一丝笑意,但沉默了三秒后,他很平静地说:“没有。”


    许舒顿时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天呐,我刚才差一点点,就以为他会说有呢!”


    林栖逗她:“你的偶像就不能正常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吗?”


    “能啊,”许舒笑道,“等到他三十五岁之后吧,不,四十?”


    林栖笑道:“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成家立业,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跳了墙头不喜欢他了?”


    “你……”许舒气得用抱枕反击,“你今天长刺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林栖动作神经迟钝,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拿起抱枕丢回去,不巧又砸到姜圆的头,寝室顿时乱作一团。


    嬉闹的间隙,林栖不禁心想,偶像真是快消品。


    三十五岁,她都不敢去想那个时候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倘若那一天陆野已不在荧幕前,她的世界很大一片版图将会像冰山一样慢慢消融瓦解,缺掉的一块用什么去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