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作品:《写一首情歌给你听呀[双向暗恋]

    中式恐怖在第一次彩排时就胎死腹中。


    梦想很丰满,现实是两人由于缺乏舞台经验,表演拙劣而生涩,撑不起如此大的脑洞。


    最终,呈现在第三期舞台上的,还是各自拿手的看家菜——


    林栖负责钢琴,方早瑶用唢呐来合,一个是西式的白纱,一个是中式的秀禾。


    “她嫁得三生缘定锣鼓震天,凤褂露红鞋一角,秀小巧的水鸳。


    听说夫家势大九代单传,她亦被书香门第被培养得通灵毓秀。


    刮去一身才思博学,从此在菩萨庙里求天佑,三子才算安。”


    钢琴是流淌的基调。


    唢呐一响洪亮,是通天的排场。


    “一拜为夫做羹汤。”


    唢呐再一响,无限凄凉,是别了娘家的惆怅。


    “二拜儿孙满堂。”


    尾音寂寥,女人就这样走完了庸附的一生。


    “三拜凭夫凭子余生安康。”


    美好的祝词和送葬一样悲壮的音乐相撞,听者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噔噔噔噔——”


    钢琴弹奏的《婚礼进行曲》收尾,黑白琴键用力撞击出一场盛大的典礼。


    肃穆又庄严,却犹如一场献祭,分不清清是婚礼还是葬礼。


    表演完,林栖看着熟悉的黑白琴键,心绪如擂鼓。


    她忘了站起来谢幕,只是坐在琴凳上,任凭渐熄的舞台灯光一点一点将她的轮廓收走。


    好巧,这钢琴是陆野刚才弹过的。


    导师轮流负责开场表演,第三场刚好是陆野,他弹唱《无眠》,纯钢琴伴奏。


    这是林栖第一次看陆野弹钢琴,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在荧幕上。


    练琴多年,她轻易就分辨得出是为表演临时学习,还是下功夫苦练过的,陆野是后者。


    他的手在琴键上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那样一双洁净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天生适合所有的乐器。


    他很久没唱这样娓娓道来的慢歌了。


    唱法又成熟一些,混音登峰造极,声音更加醇厚,如一杯发酵得刚刚好的咖啡。


    “视野被月亮夺走,睡眠被野风夺走,心魂被叹息夺走……”


    音乐就是这点好,陆野习惯了借作品胡说八道,半真半假。


    听者有各自的解读,孰对孰错一点也不重要,反正最后都会移情到自己鸡飞狗跳的生活。


    他表演的时候,林栖就在台侧的选手区,选手抓紧时间做最后的排练,人影不断掠过,只有她的时间被定格,静静地看着舞台。


    喜欢一个明星真好,她是光明正大的观众,注目不需要遮掩,她的目光落到他手指,指尖与琴键缠绵。


    此刻,林栖的手指也放在琴键上,黑白八十八键组成一张网,短暂地收纳着弹奏者的情绪。


    良久,她从《好嫁》的情绪中出来,不舍又悄悄地摩挲了一下G4键,那是《无眠》的最后一个音符。


    导师席的镁光灯亮起,她不适地眨了眨眼,强行回神,一眼就看到了导师席上的Leo。


    主持人抛话:“很荣幸请到Leo老师,同时也是陆野的恩师,来当这一期的飞行导师,请Leo老师先说。”


    乍然亮起的灯光将林栖从歌曲的世界拉出来,导师席上中年男人道貌岸然的嘴脸,将她留在《好嫁》中的最后一抹情绪吞噬殆尽。


    她静待审判。


    Leo挂着和蔼的微笑说:“挺有意思的,像大学歌社的毕业晚会。”


    话音方落,旁边的姜沉就投来异样的目光。


    主持人来了兴趣,请Leo具体说说。


    Leo不疾不徐地对主持人说:“真会挖坑,我要说一句不好,不就要被批政治不正确吗?话说回来,这种掀起两性争端当噱头的创意,确实很符合上综艺,但是音乐我还是喜欢朴实一点的。刚才,我好像看到场上的人在表演杂技,一边表演还一边问我,看我表演地好不好?你看,我很有技巧吧!”


    主持人听完,将问题递给林栖和方早瑶。


    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女孩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难免沮丧。


    林栖简短地说了句:“对。”不再说话。


    方早瑶低头不语,心头的不甘很难掩饰。


    Leo嘴角向下一沉,转头问陆野:“你觉得呢?”


    Leo对外营销是陆野的伯乐兼恩师,陆野很会表演,谙于经营人设,在导师这个位置没说过出格的评论,帮林柚安或是爱顿,都是用隐晦的只言片语,对其他人则是温和又官方,看不出对谁偏心一丁点。


    他不会说好听话。


    林栖心想,自己从来不在他的阵营。


    但她也无需他庇护。


    因此她微微挺起胸膛。


    陆野默了一阵,淡淡地说:“要我说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是从表演杂技开始的,大道至朴,从来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件需要长久打磨,很难才能做到的事,就是我也做不到。在更早的阶段,我甚至做不到她们那个样子。但是艺人如果说有什么超越常人的地方,那就是愿意把好的烂的都抛出来,尽量献丑。”


    Leo僵硬地一哂,“你太谦虚了。”


    陆野没有接话,他自始至终也没有看Leo。


    直到下一组上场,林栖还有一丝晃神,今天陆老师的指点,有点意思,却没能扭转定局。


    最后,林栖和方早瑶一起被淘汰了。


    她们一同止步在第三期。


    宣布结果时,林栖看到Leo虚假的笑脸,既高高在上又假装众生平等,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身在太底层的位置,就连自己作品真的是好是坏都无法看清楚,那些主导结果的上位者,顺手也干扰了评价体系。


    但陆野的那番话,让她蒙生出一种生死由命,评价体系算个吊的豁达。


    他的话客观而冷肃,看似简单,却是种经历过千百万次的无力感后,生出来的无畏。


    虽然不是帮她说话,但是林栖一听就听出来了。


    于是这剂短效的止疼药,暂时封住了她被捅一刀的伤口。


    .


    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第四期已经录完了。


    林栖在方早瑶的出租房里,和她一起欣赏被淘汰的过程。


    《好嫁》唱完了,方早瑶问:“你有没有后悔选我这首歌?”


    林栖回答说:“唱这首歌,是我参加这个节目最大的幸事。”


    电视的声音还放着,方早瑶幽幽然说:


    “其实我没有正经学过音乐,十二岁我就辍学了。第一份打工的地方是丧葬店,师傅嫌我哭得不好,叫我另谋出路。我知道就这么回家会被打死,非但不走,还死皮赖脸地求他教我吹唢呐。万幸我唢呐吹得好,用师傅的话说,还算有点音乐天赋,哎,天赋不能当饭吃,晨里四点就要起来练功,一练就是十年。”


    林栖听完笑她:“怪不得你不管吹什么,总有一股从坟墓里带出来的悲天悯人。你不能去人家婚礼,否则真吹得像葬礼,要被打的。”


    方早瑶抱着抱枕,盯着那台清晰度堪忧的老旧电视机。


    她说:“其实,我还挺想正经上个学的。”


    林栖说:“现在不晚。”


    她又说:“其实,方早瑶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方早夭。”


    林栖觉得胸口被堵住。


    那些无法被现代人所“共情”的封建糟粕像洪水般席卷了她。


    “你有没有后悔选我一起唱这首歌?”她内心涌起万分抱歉,“其实Leo跟我有过节,故意整我的,你被我连累了。”


    方早瑶笑说:“我没得选啊,你不是也一样?”


    然后两人一起笑了,很无奈的那种笑。


    .


    看完节目,林栖一个人回到公寓,许舒这几天在电视台连轴转,这会儿还没回家。


    虽然被淘汰,但曝光度使林栖短暂地进入公众视野,一些音乐节发来邀约,姜沉也透露过,青鸟唱片有意签她,高层正在磨合意见,这几天联系她的人前所未有地多。


    林栖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草草看过邮件之后,便丢在一边。


    比她自己被淘汰还要难受的,是队友的淘汰。


    而一想到队友是被自己连累而淘汰的,自责感就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窒息感闷过头顶。


    密码锁“嘀嘀”响了两声,许舒风风火火地下班回来,看到林栖,第一句话就是:“爱顿终于被淘汰了!”


    林栖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录第五期。


    “他不是热门选手吗?”


    许舒换了家居服,开了瓶气泡水坐到林栖旁边,绘声绘色地讲:“今天刺激了,他的歌被姜沉指出抄袭一首外语歌,当场分析旋律,说得有模有样,陆野也救不回来!那个场面,啧啧啧……”


    许舒直摇头,眼中像是看到了什么枪林弹雨。


    “你要替我保密,不然我死了。”


    许舒这才想起保密协议。


    她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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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将秘密向好友倾吐,以林栖那种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秘密告诉了她等于告诉空气。


    林栖点头,心里终于舒爽了一些。


    .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是唱作人》的选手群热闹了起来。


    起因是这天陆野过生日,在KTV做东请大家玩。


    林栖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从工作室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熄灭了屏没当一回事,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换频道。


    许舒从电视台回来,看到林栖在家,啧啧两声,“我就知道你窝在家里,还想让你带我去陆野的Party凑凑热闹的。”


    林栖耸了耸肩膀,“我不明白为什么一群歌手下了班还要去KTV加班。”


    许舒大笑,跻着拖鞋坐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先发誓不会往外说。”


    电视画面开始播放陆野的表演现场,林栖放下遥控器,心不在焉地竖起三根手指,“说吧。”


    “爱顿要复活了!”许舒盘腿坐在沙发上,跟老友吐槽,“资本的力量真是强大,姜沉点评爱顿抄袭那段,估计播出时就没有了。”


    林栖之前就被节目组通知,第六期有个复活环节,淘汰选手都要返场,每个导师提名一个复活的选手,最后结合观众票数综合考量后,复活其中两个。


    “陆野提名了爱顿,姜沉提名了你!”许舒想了想说,“反正明天就录第六期了,我这也不算太不遵守保密协议。”


    “不算。”林栖平静地说。


    她的心思不在这事儿上,全在电视屏幕上。


    画面是陆野最近一次的舞台演出,他在唱一首摇滚,声嘶力竭像是发泄,衣衫半脱,头发唱乱了,汗水浸湿脖颈。


    “他搞什么?”林栖喃喃自语。


    明明唱《无眠》的时候,还蛮好的。


    许舒看了看电视,被气笑了,“那是表演,舞台效果!”


    “他好像心情不好。”


    “少跟208共情。”工作的连番压榨,治好了许舒的花痴病。


    林栖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视,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情绪不在歌上,喉咙劈了,一味地发泄。


    观众狂欢一般尖叫,呐喊。


    被盛赞的舞台表现力像面具一样包裹住他离弦欲发的坏情绪,没有人真正跟他共情,那些借由狂躁的声光电来发泄的观众也并非真的跟他共鸣。


    陆野唱完,一言不发地退场。


    许舒撞了撞她的胳膊,“诶,我刚才说的话听见没有?爱顿和你都要被复活了。”


    林栖这才转过脸,“那方早瑶呢?”


    “她估计悬,王一滢选的是一个男生,对了,“许舒话锋一转,“我听说,爱顿有在网上买你们那首歌的黑热搜,后来被扒出来,陆野帮他善的后。哎,这人骚操作可真多,要不是有陆野罩,早成过街老鼠了。”


    林栖随这档节目上了几次热搜,好的坏的都有,一想到背后有爱顿那种人的手笔,就觉得恶寒。


    她无力掩饰不满,冷冷说:“陆野这是跟爱顿绑定了。”


    “听说陆野和爱顿背后的公司在谈深度合作,可能是入股啊粉红什么的,我也只是听说……所以陆野帮他们造一个星,是顺理成章的事。知道你不喜欢爱顿,但是商人有商人的利益,你管不了。”娱乐圈的社畜许舒不无感慨地说,“愤世嫉俗是这个圈子最不受欢迎的品质。”


    “你说得对。”林栖仰头靠向沙发上。


    她犹豫着问许舒:“他们导师私底下会评价新人吗?陆野他有没有……”


    “有没有评价过你?”许舒艰难地回忆了一番,“就算有,我也不能扒着他们缝偷听啊,不过……”


    林栖的心揪起来。


    “我听别人当八卦说过一次,他说你,一般。”


    “对谁说的?”


    “对姜沉说的,姜沉倒是很欣赏你。”许舒安慰她。


    四月的春夜无端起了风,将窗外的树影摇晃得影影绰绰,林栖的心情随无辜的树叶一道在风中打着旋,翻滚着,灰溜溜落地。


    那个微信群非常热闹,不断有人发KTV的照片,呼朋唤友叫剩下的人来。


    陆野的照片被发得最多,他被众星拱月,坐在C位,脸上洋溢着笑容,泛着醉意,跟后辈们打成一片。


    林栖切掉聊天界面,鬼使神差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


    “去哪?”许舒莫名其妙。


    “去祝陆野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