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山城行(四)

作品:《民国生活记

    等到苏末放下了笛子,穆纪迫不及待道:“叔叔吹的曲子很多我爸爸也吹过,但你吹的曲子我是第一次听,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这是我离开家乡后在北方学的。”


    穆纪若有所思,看向林望城:“那叔叔你的家乡肯定跟我的家乡距离很近。”


    林望城已经明白眼前女孩的身份,笑着解释道:“我是金陵人,大学毕业后在杭城工作过八年。”


    “我就是杭城人!”穆纪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可我从来没有去过杭城。”


    林望城和苏末对视一眼,苏末开口道:“那让叔叔给你讲讲杭城怎么样?”


    “可以吗?”穆纪十分惊喜,祖母与父亲很少提起杭城,她心中对家乡的好奇却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浓烈,这会不由得期盼地看向林望城。


    林望城挑了一些杭城的景色与吃食讲给她听,苏末与二人拉开距离,又吹起了竹笛。


    临近中午饭点,苏末和林望城准备下山,穆纪颇有几分不舍,“真的不去道观坐坐吗?去吃顿便饭吧。”


    苏末笑着拒绝了她,“我们还有其他安排,就不去打扰了。”


    穆纪无法,陪着二人下山,到了道观前她还准备继续送,苏末制止道:“饭点了,你还不回去,待会你奶奶该急了。”


    穆纪摇头道:“我奶奶不管我的啦~”


    林望城劝道:“你跟我们下山,待会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快回去吧。”


    穆纪挥了挥胳膊:“嘿嘿,我的身手可好了!我学的拳法可是凌虚子道长传下来的!”


    见林望城一脸不赞同,穆纪叹口气,“好吧,我不能让你们为难,但是……”


    “苏阿姨,你能不能把你那西洋眼镜摘了让我看看你的脸?”穆纪好奇地看向苏末,“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你却连脸都不露,很不够意思诶!”


    苏末无情地拒绝了她,“让我留几分神秘感吧,这样你会记我记得更牢固的。”


    穆纪又叹口气,“好吧,我尊重你。”


    苏末拍拍她的肩膀,“少叹气,你笑的样子更好看,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就让你看。”


    穆纪背着手摇头晃脑,“我很少叹气的,你们俩太难搞了。好吧,那你可得记住我的长相,毕竟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到时候只能靠你认出我来了。”


    苏末跟她拉钩,“我会的。”


    两人目送穆纪进了道观才转身往山下走去,苏末忍不住笑道:“她这性子与她堂姐倒完全不一样。”


    “你接触过穆小姐?”林望城回忆了一下,“将军府上办庆功宴的时候我见过穆小姐一次,性子比较文静,确实不太一样。”


    “寻理与她是室友,听寻理说过。”


    苏末见林望城有些惊讶,笑着道:“很有缘是吧?我知道后也十分吃惊。”


    “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可能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吧。”


    两人开车回到家,今天要上山扫坟和回村送礼,苏末让王小琴和周小草也回村里参加热闹,这会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十分清净。


    苏末停好车干脆带着林望城出去吃饭,顺便闲逛,逛了一会儿回来发现寻理她们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会在那边吃了晚饭再回来。”苏末关心道:“有遇到什么事吗?”


    云可成抢着回答道:“我陪着她,能有什么事?”


    苏末笑道:“辛苦你了。”


    这次回来云可成出力不少,忙前忙后比助理还贴心,苏末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可成,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云可成手一挥:“一家人客气什么。”


    寻理忍不住笑道:“族里那些婶子、嫂子可热情了,知道小舅还没成婚,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小舅,你要是有看对眼的,那咱们可是亲上加亲了。”


    英姐从后面过来,大声道:“还亲上加亲,寻理你别瞎起哄,你小舅要真在这娶个媳妇回去,他妈妈非得找你们算账不可。”


    “可成,不然咱们一起去美国算了,看看你那旧情人离婚没离婚,万一离婚了赶紧再续前缘。”


    云可成忍不住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一个人多自在,英姐你少说我,结婚那么好,怎么不见你找个人结婚?”


    英姐回他一个白眼:“我又没人催!”


    “苏末,你俩上哪约会去了?”


    “城里随便逛逛。”苏末回答道。


    英姐上下打量二人一眼,“这么小的县城,上午回来逛到现在?有什么好地方我没发现?”


    “扫完坟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道观,去那边看了看。”


    “你们去过清虚道观了?!”英姐一拍大腿,“你动作怎么那么快!”


    “不对啊,那道观在半山腰,你怎么路过的?”英姐有些疑惑。


    寻理见状连忙问道:“什么道观?很有意思吗?”


    云可成也围过来,“这地方昨天我逛了逛没什么意思,听你们这话是有个不错的道观?那必须去看看!”


    英姐见苏末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确定道:“你们就去观里上香,没去山顶?”


    “师父!少卖关子了,有什么赶紧说。”寻理不满了。


    英姐挠挠头,“那道观说来跟你还挺有渊源的。据说几十年前就有了,后来被土匪烧了,十多年前有人出资重建,你知道谁出资吗?”


    寻理摸着下巴看看英姐又看看苏末,灵光一闪:“跟我有渊源,但肯定不是我妈出的钱......难道是穆家?”


    英姐笑着给她脑袋一巴掌,“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么好使,没错就是穆家出的钱。”


    寻理难掩惊讶:“真是穆家啊,小蝶说过她祖母和小叔来了山城,没想到这么巧……”


    “是啊,穆老太太就在道观里修行,穆永安在城郊的小学当校长。”英姐说完神神秘秘道:“道观再往上继续爬,山顶上你知道有什么吗?”


    “有凌家人的墓!”英姐忍不住啧啧称奇,“我爬上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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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这两家的恩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可成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急道:“给我讲讲前情啊!”


    寻理现在跟穆蝶关系好,不太想议论穆家的事,最后还是英姐给他解惑。


    云可成听完露出几分玩味的神情:“穆家的事我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倒不知道在这山城还有后续……”


    “咱们去看看?”云可成来了兴趣。


    寻理有几分犹豫,云可成便道:“你不是跟穆蝶是室友,这么有缘分,你不得上门拜访一下?”


    “人家跑这么远来修行,应该是图个清净吧,我上门会不会打扰人家?”寻理不确定地看向苏末。


    苏末想了想,“可以去观里问问,要是接待就拜访一下,跟老人说说穆蝶在学校的生活,要是人家拒了那就不去打扰。”


    看时间还早,三人干脆立即出发,苏末递给寻理一盒糖,“我们当时在山上遇到个小女孩,叫穆纪,应该是穆蝶的堂妹,现如今也住在观里,挺有意思一孩子,要是你们遇到了把这个送给她吧。”


    寻理接过糖盒,“我应该学你,走哪都带着糖,无论大人小孩送糖都挺合适。”


    英姐开车直接到达道观门前,跟门前的道童说明来意,对方前去通报,寻理等待之余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英姐附耳小声嘀咕道:“附近百姓都知道这里面住着大人物,加上观里时不时就施粥,赶集的时候这里是人来人往,香火可旺了。”


    道童很快出来说老太太让她们进去,英姐和云可成却不准备同行,“我们先去山顶,你自己去吧,拜访完来山上找我们。”


    寻理点点头,拿着礼物跟着道童往后面去,脑海里闪过已经见过的穆家人的样子——威严的穆永成、高傲的穆永悦和端庄的穆蝶,她有些好奇穆老太太会是什么样子。


    形容枯槁,这是老太太给寻理的第一印象——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头发全白身形消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如枯井般无神。


    不过只恍神了一瞬,寻理很快收敛好情绪,笑着道:“穆奶奶好,我叫寻理,寻找理想的寻理,是小蝶的大学室友,这次跟家人回乡祭祖,听说您在这修行便想着来看看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清净。”


    老太太微微点头:“你费心了。”


    “应该的,我跟小蝶情如姐妹,没想到这次回乡发现我们缘分更深,小蝶在杭城也很惦记您,等开学我跟她说见着您了,她肯定很高兴。”


    “小蝶现在怎么样?”老太太来山城快十年了,连穆蝶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小蝶可厉害了,她是我们这一届年龄最小的学生,但却是成绩最好的……”寻理挑着穆蝶的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讲给老太太听。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要好好学习。”老太太全程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任何神情,等寻理说完才淡淡应了一句。


    寻理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穆家人真是性格多样,转头看到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孩,寻理才觉得屋里多了几分人气。